我的心底住著一隻魔。www.DU00.COm
修為突然恢複,師父並未表示出驚訝,隻細細凝視我半晌歎了口氣,說:“元熙,你道心不清。”那個時候師父已經越發蒼老了,和慕延昭那一戰終究是傷了他的根元,他將曆代掌門所用的金印法器皆給了我,一同給我的還有縛魂鎖。
師父曾說,無上宗早晚要毀在慕氏一族手中,他逼我立下心魔誓言,此生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手刃慕延昭。
我立下心魔誓言,如不能手刃慕延昭,情願神魂具滅,不入輪回。
第二日,我繼任掌門之位,從此揮劍斷情閉關苦修。慕延昭後來又來了幾次,每次我都拔劍相向,再後來他便不來了。最後一次來時他手裡恍惚拿著兩枚戒指,問我可願和他相守一生,我的回答是祭出手中寶劍。
“和寧,你當真要這般絕情嗎?”
每次閉關,我都會想起那時慕延昭痛苦的雙眼,黑發紫眸的修士和白衣金冠的白發老者不斷在我腦海中交替,逐漸衍生成心魔。
百年後,我衝擊到大乘期,九州大陸唯一一位最接近於神的修士。出關時,洞府外黑壓壓跪了一大片弟子,我恍惚了一下,才想起,無上宗在我的管理下早就今非昔比,一躍成為九州第一大宗,如此也算是對師父有所交代了。
這些年,我斷斷續續也收了些資質不錯的孩子作親傳弟子,大徒弟明淨懂事知禮,嚴謹端正,隻是心底太過柔軟慈善,為人有些優柔寡斷,我閉關的日子裡都是他在管理教務,雖然沒什麼特比出彩的地方,倒也找不出錯處。
罷了,我苦笑一聲,難不成希望人人都如我這般狠心絕情?柔軟慈善也是好事,無上宗日後交給他,我也能放心。
弟子們見到我都很激動,我自然知道這是何緣故,果然幾位師兄找到我,希望我能儘快手刃慕延昭,為師父報仇。
我答應下來,待他們走後心底卻又染上一絲哀戚,以我如今的修為自然能夠算出當年師父所謂“無上宗必然毀於慕氏一族”的預言其實並不準確,師父當時修為有限隻算到無上宗這場浩劫應在慕氏一族上,便想當然的以為是應在慕延昭身上,卻不知那劫難本該在三百年後。
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我取來北海深處千年玄鐵,又引來極北雪域天山泉水,耗費七天七夜煉製一把寶劍,取名龍淵。
無上宗和天魔門之間的戰爭正式開始,整整持續了一個月,我手持龍淵一路殺進天魔門,一步步走向我當年被困的房間,我知道慕延昭就在那裡。
他似乎並不願見我,天魔門的三大高手攔住我的去路,大乘期的修士已然達到半神的地步,我沒怎麼費力氣就將廢去三人修為,龍淵染上鮮血,錚然作響。
就在這時他終於出來了,一百年了,那人還是和當年一樣,一身紫衣,帶著睥睨天下的傲氣。他看了看地上的血跡,眼眸深邃的看著我,“和寧,你想殺了我?”
我不答話,手持龍淵朝他攻去。百年後的蘇和寧無人可擋,百年後的慕延昭也越發強大。
我們兩人纏鬥了三天三夜,終究是難以分出勝負,旭日再此升起時,他問我:“和寧,若我能放棄魔尊之位,你可願陪我相守一生?”他問的極為虔誠認真,緋色朝霞染紅了他的臉頰。
時隔百年,再聽到這種話時我竟然不自禁的感到好笑,我笑著注視他的雙眼,一字一頓道:“我、不、願、意。”
我知道他對我的笑容沒有絲毫抵抗力,事實證明果然如此,趁著他呆愣之際,我將幾張符紙貼在他周身,壓製住他玄蛇血脈,一掌劈暈了他。
我帶著他去了無上宗附近藥山,那裡有一處懸崖。我抱著他縱身跳了下去。
懸崖之下,有一處洞府,是我采集靈草時無意中發現的,極為隱蔽。洞府內我早已布置整齊,裡麵東西都是按照那間囚禁我的房間擺放的,隻不過大多被我換上了帶有靈氣的寶物,想來能用的時間長一些。
我用縛魂鎖將他困住,鎖鏈的另一端縛在鎮魔石上。縛魂鎖冰冷徹骨,擔心他磨破腳踝,我取出儲物袋中的鮫綃,細細纏裹在縛魂鎖上,那鮫綃是我用幾件親手打造的極品法器和深海中的鮫人一族換來的,費了不少力氣。
我打傷了他的心脈,此時他仍處於昏睡之中,轉頭看向鎮魔石,這東西雖然能化解他身上的戾氣,但卻會讓他整日昏沉,我到底是不忍心,將天羽羅放在暗格之內,能不能被他找到就看天意吧。
自相識以來,我和他便處於對立方,若是遇見了少不得劍拔弩張,被他囚禁的那段時間裡,因為怨恨更是不曾正眼瞧過他,此時看著他安靜的睡顏我不由微微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