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六一(1 / 2)

第61章

談彥其實好幾次想跟遲函說明真相。

他信不信倒不重要。

重要的是,以他如此固執激進的性格,會不會一刀把自己結果了,試試談雪雁會不會回來。

他那麼愛談雪雁,非常可能為了這麼一個渺茫的猜想鋌而走險。

也有可能,他厭惡彆人占據自己愛人的軀體,還和彆人在一起了。

談彥為了小命著想,還是打算繼續渣到底。

“你該送我回去了。”

遲函站在原地沒動,絕望的氣息像一張不透風的網,將他籠罩。

談彥已經擺明了態度,不再去打擾他。

隻希望他能儘快想個清楚。

原本以為這個過程會很長,沒想到遲函很快就出聲了。

“你不是雪兒吧?”

談彥斷沒想到他會說出這句話,就像盛夏忽然落了雪,讓他一顆心都涼了。

“你、你說什麼?”

遲函定定道:“我以前就懷疑過了,但是我不想相信……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緊抿著嘴唇,眼淚迅速裹滿了雙眼,卻倔強地張開,固執地想看清眼前的人。

談彥簡直無法與他對視,他紅著眼流淚質問的樣子,就像是逝者的家屬在對著墳塚嘶聲呼喚。

“你和雪兒一點都不像,他不會這麼對我。”遲函終於垂下了頭,像是被炙陽融化的冰雕,失去了堅硬的軀殼,也失去了生命。

最後,留下一圈水漬,證明他存在過的痕跡,可很快,也被陽光蒸發。

在談彥眼中,遲函就是如此可憐。

於是,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遲函似乎也從他的沉默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雪兒去哪兒了?”

談彥想起夢中的種種,就是說不出的酸楚和難受。

談雪雁去哪裡了?

去了你知道,卻不願意知道的地方。

“你告訴我,他去哪兒了?”

談彥道:“他去了一個很奇特的地方,和這裡完全不一樣。哪裡有比山還高的房子,比馬還快的車子,還能在天上飛,想去哪就去哪兒,不會被困在一個小院子裡。”

“那裡的女孩從小都要到學堂裡讀書,可以做官也可以經商,和男孩享受同樣的機會和權利。”

“那裡的風俗提倡自由戀愛,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

遲函怔愣地看著遠方悄悄探出頭的晨光,喃喃道:“真是個好地方。”

但是這縷晨光,始終照不到他身上。

屋簷的陰影將他包裹,困在小小的角落裡。

……

談彥回去的時候,正巧見到遲聿領著一群禦林軍在找人。

他趕緊奔了過去,緊緊抱住一臉焦急的遲聿。

“你去哪兒了?!”遲聿捧著他的臉,仔細檢查了一番:“你眼睛怎麼這麼紅,誰欺負你了?”

說著又要去撩他的衣袖,看看有沒有傷口。

談彥拉住他的手:“我沒事,隻是有個朋友邀請我去做客罷了。”

遲聿臉一黑:“哪個朋友?遲函?!”

談彥小聲勸道:“彆生氣,我和他說開了。”

遲聿拉開他,冷著臉:“你以前答應過我什麼?”

談彥抱著他:“遲函以後再也不會來找我了。”

遲聿疑慮未消,卻還是對他的主動擁抱軟了心:“真的?”

談彥將臉貼在他胸前,低語:“遲聿,我們能在一起太好了。”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遲聿莫名,但想來很可能和遲函有關:“他跟你說什麼了?”

談彥道:“他說,讓我們好好在一起。”

遲聿如有所感抬頭,望見遠處鐘樓上,有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洪鐘回蕩在京城的上空,聽起來並不如以往宏偉壯闊,像極了某種悠長的沉吟,久久沒有散去。

沒多久,談彥就聽聞了遲函領兵東行,前往駐地鎮守邊塞的消息。

談彥甚至想偷偷送他一程,但據說他是半夜乘著一路月霜而行,除了一匹快馬,彆無他物。

歲月經年,當遲昀都能朗口誦詩的時候。

談彥正在輔導他功課,驟然聽見紅纓從門外匆匆而來的腳步聲。

在後宮中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紅纓,已經鮮少露出這種慌亂的表情。

她眼眶中有哀痛:“娘娘,東王去了。”

“去哪裡?”談彥接完話,看到她眼神,才發現有些不對:“是不是聽錯了,他那麼強健一個人,前幾天不是說隻受了箭傷,精心休養就好了,怎麼可能……”

紅纓看著他愈來愈語無倫次的,直接道:“東王薨了。”

談彥倏地就落了淚,腦子像浸入了冰冷的深淵,完全不能思考。

紅纓輕聲道:“據說他彌留之際,隻提了個要求,死後葬進封川城的東海裡,他說他和妻子約好了要在那裡見麵。”

如果真的能在再見麵,就太好了。

……

遲函的離去,給整個商國帶來了巨大的傷痛。

戰神兩個字,不僅僅是個稱號,更是百姓心中的信仰。

出殯之時,前來祭拜的人潮,從宮門口一直擁堵至了城門口。

哪怕狂風勁雨相阻,也沒能擋住眾人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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