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鞋子，嘖嘖，這雙鞋子真好看，你十歲的時候我就給你買好了。”
淩冬至頭皮發麻，勇敢瞄了一眼那雙棕色的複古皮涼鞋：“你確定？”
鞋子看起來還很新。
卞城王：“對呀，每年買一雙新的，現在……你終於穿上了。”
卞城王半跪在床邊，像一名虔誠的仆人一般給淩冬至穿上襪子和鞋子。
而淩冬至知道，仆人個屁，對方隻是在滿足他自己奇怪的性癖罷了。
“穿戴完畢，你可以下地了。”半跪的妖孽男人，滿懷期待地看著被自己打扮好的男孩子，微笑：“站起來看看。”
淩冬至站起來，不自在地拉扯了一下衣服。
此刻的他，穿著有點複古。
米色的小襯衫，衣料非常重工，卡其色的背帶短褲，細節也很考究，再加上一雙搭配了白襪子的皮涼鞋，像極了……摩登時代的富家子弟。
鑒於他本身對這種風格還挺能接受的，所以並沒有太抗拒。
順從地站到一麵鏡子麵前，淩冬至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不是非常清晰的畫麵，反而增加了複古感！
淩冬至：“這麵鏡子……”真有曆史感。
卞城王站在少年身後，聲音貼近對方耳畔：“清代的玻璃畫喲，邊框是黃花梨木，這些花鳥……你猜猜是誰畫的？”
淩冬至：“我不知道。”誰想玩這種猜猜猜的遊戲。
但他暗暗猜測，肯定是很貴的。
這整個房間的擺設都很貴吧，他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四周……
淩冬至的目光，很快被鏡子隔壁的一對華麗的流蘇壁燈所吸引。
“蒂凡尼玻璃彩繪，啊，18世紀歐洲的產物。”
“……”
這麼騷包的燈，果然是對方的審美。
還有衣櫃……
一看就有一種厚重而華麗的濃鬱藝術感，同時色彩絢麗，非常貴氣。
卞城王：“哪個？”“細鑲銅絲玳瑁工藝，17世紀法國貴族宮廷的流行，不過……這件是定製款，隻有一件。”
17世紀？
淩冬至在心裡默默一算，距今兩三百年。
靠……
他開始猜測，這屋子裡曆史最悠遠的是哪一件家具？
桌椅茶幾？
卞城王摟著小孩的腰，將下巴托在彆人肩膀上，懶洋洋講解：“這是酸枝木，交趾國阮氏王朝明命年間的產物，哦，交趾就是越南。”
莊重的紅木家具，雕刻著繁複華麗的花紋，配上顏色很絕的琉璃蛺蝶紫絨布坐墊，讓人有一種穿越時空之感。
這色彩搭配得太有藝術感了。
淩冬至的曆史知識還可以，阮氏王朝明命年間，距今也才一百多年。
抓心撓肺的好奇心，讓他忘記自己正在被變態抱著：“床……”
“明代，黃花梨六柱架子床，一木一器，透雕工藝，上刻有螭龍夔鳳，吉祥花鳥圖案。”卞城王說：“小孩，這件可難得了，好不容易才落到我手裡，喜歡嗎？”
淩冬至咽了下口水：“……”
明代麼，那距今至少也有500年曆史，而且還是黃花梨木，不用看了，這張床就是他屋子裡最貴的。
“最貴的？”原來淩冬至不知不覺把心裡想的話喃喃了出來，卞城王挑眉，抱著小孩轉向一個地方：“喏，那個也很貴。”
那是一隻春帶彩翡翠花瓶，隨便擺在茶幾上，還插著幾朵鮮花。
春春春……春帶彩就這麼放？
淩冬至嘴巴張成o型。
卞城王努嘴：“還有那個，也比你的床值錢。”
淩冬至立刻順著聲音看去，嘴巴再次張成o型。
博古架上最中間，擺著一隻，滿滿滿……滿綠鬆鶴延年帶蓋大肚花瓶，這塊頭，不說比床值錢，買這套房子都可以了。
還有其他的藏品，那一對金包陽綠翡翠窄頸瓶也很惹眼！
宮廷味兒十足的琺琅彩花卉盌，洋彩錦上添花如意、點綴著橢圓形紅寶石的鑽石皇冠……
這！
淩冬至：“那是？”
淩冬至雖然是個男孩子，但沒有人能夠抗拒華麗的布靈布靈的東西好嗎？
卞城王隨意睨了一眼：“那個啊，紅寶石皇冠，出自13世紀的西班牙王室禦用工匠之手。”他漫不經心，緩聲介紹：“本來是英國公主維多利亞和西班牙皇儲大婚時看上的東西，不過被我拿走了，對了，它有個名字，叫天使之眸。”
聽著他的介紹，淩冬至感覺自己此刻呼吸的空氣都很貴，整間屋子彌漫著金錢的味道！
但這不僅僅是值錢的問題，靠，靠靠靠……
淩冬至有點淩亂。
“怎麼，你對它感興趣？那我拿下來給你戴。”卞城王說：“其實我想收藏的是清朝康熙年間的點翠鳳冠，點翠你知道嗎？起源於漢代，在康熙年間工藝達到頂峰，嘖嘖，不得不說康熙的審美觀還是不錯的，可惜沒有遇到好的，呐，這種簡單粗糙的寶石皇冠，你就湊合著戴戴吧。”
淩冬至沉默。
他還能說什麼嗎？
13世紀西班牙王室禦用工匠製造的皇冠戴在頭上，淩冬至感覺自己連走路都夠嗆，脖子根本就不敢動。
“我我我……我不戴了。”這要是摔壞了，得賠多少錢。
把他賣了都不夠。
卞城王：“沒關係，這屋子裡的東西都是你的，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淩冬至還是戰戰兢兢，不，他不想玩。
“你愛彈鋼琴。”卞城王擁著他，走到一架鋼琴麵前：“知道這架鋼琴嗎？”
指尖在琴鍵上掃過，流瀉出一串清脆音符。
淩冬至：“是……是死亡天鵝……埃德拉？”
一架小型三角鋼琴，製作於1906年，主體用果木製造，天然的木紋充滿複古及曆史感，現今價值40多萬美元，並且有價無市。
“真聰明。”卞城王誇讚了句。
接下來還有立櫃、留聲機、地毯、字畫書架等等，絢麗的色彩交織，種類繁多的異域元素，在這一間寬敞的臥室裡，錯落有致地擺放，儘管它們來自不同的年代，不同的國度以及不同的藝術表現方式，待在一起卻意外地和諧，碰撞出難以解釋的奇異魅力。
淩冬至難以用一個詞來具體形容它的風格，隻知道……很完美，好像它們本來就是最適合的組合。
“你屋裡的東西就是這麼多了。”卞城王說：“沒辦法啊，你的房間太小，隻能擺下這些小玩意”“不過你要玩的話，家裡其他房間還有很多，比如客廳。”
卞城王擁著呆呆的少年走出房間：“家裡的房子有兩百二十多平哦，6個大房間，你的房間是最大的……”
淩冬至抿嘴：“……”
剛才是誰說我的房間小！
整套房子都是非常絢麗複古的風格，淩冬至一開始走進這裡會覺得對方在裝逼，但是現在他已經知道，這裡隨便一件東西都是古董。
這不是裝逼，這是日常……
“客廳和餐廳都擺滿了，不過陽台還有空間，三個大陽台也很寬敞，你想不想養點小動物或者花草什麼的呢？”
“不想。”
“哦？”卞城王眼神懷疑：“我們小冬至17歲的生日願望，不是養一隻小狗嗎？”
沒錯，淩冬至17歲的願望是養一隻小狗，但是他現在又不想養了。
自己都不自由，還養什麼寵物……
“我現在不想養。”淩冬至被動地在房間裡參觀，明明過足了眼癮，卻假裝自己不在意：“小狗隻有十幾二十年的壽命，懂吧？”
處出了感情又被迫分開，淩冬至受不了的。
卞城王一愣，然後眼神變得柔軟，摸摸淩冬至的頭：“好，那就不養。”
這人怎麼這樣？
淩冬至討厭被當成小孩對待，如果是彆人敢這樣搞他，早就約架了。
沒錯，淩冬至雖然是品學兼優的學霸，但他很講義氣，偶爾也會為了朋友打架。
當然，肯定是對方有錯他才動手。
淩冬至想到畢變態的奇葩嗜好，算了算了，跟變態是不能講道理的，隻能咬牙忍著。
書房，落地窗前，也有一架古董鋼琴。
淩冬至沒忍住，坐下試了一下音準。
不愧是價值百萬美元的著名鋼琴，手指在琴鍵上舞動時，彈奏者感受到的不僅僅是音樂帶來的反饋，還有這架鋼琴本身和彈奏者的互動。
那種若有似無的聯係，讓人心緒澎湃，仿佛回到了那個藝術天才頻出的燦爛輝煌時代！
借用一句話，那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人民沒有因為藝術的誕生而驅除苦難，但不得不承認，藝術為平凡的生命帶來了慰藉，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