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發生了這事情……他們家真的不會閉館休息嗎?
秋山優:“不管是出於感謝還是情理,還是請你們好好享受這溫泉之旅吧。我家的旅館是請專人打理的,所以我們不在也沒關係……”
伏黑甚爾:“那就好,不然我真的虧死了。”
“……”
秋山優默了默,如果眼前這人不是救命恩人的話,她可能就擺臉色給他了。
“抱歉。”鬱理微微歪了歪腦袋,在少女根本掩蓋不住自己情緒的表情下,抬手輕柔的摸了摸她的頭發:
“因為你姐姐對於他來說隻是一個陌生人,所以他並不能共情。”
對方的手太過於溫暖,一瞬間讓她感覺是姐姐在摸她的頭。
秋山優的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
“你的姐姐很善良。”
雖然她覺得很蠢,但是這種話怎麼看都不能對著秋山優說出。
“……”
秋山優嗓音苦澀的問:“……那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對善良的她啊……”
“因為他們是人。”
比這個更陰鬱的情況鬱理都遇見過,有些受害對象甚至是小孩。
如果不是秋山良子不想為這種人讓自己徹底的不能以人的身份死去,他們早死了。
“但是如果為了這群人渣,搭上自己,那大可不必。”
看出秋山優眼裡的恨意,怕她跑偏,鬱理開口提醒道:
“你的姐姐希望他們得到法律的懲罰。”
秋山優抹了抹眼淚,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才緩緩開口問:“你說……姐姐她臨死前想的是什麼?”
見她情緒稍微穩定了些,鬱理收回手,沉思了片刻:“……大概是在想,今天晚上的飯菜是什麼吧?”
秋山優:“……”
“開個玩笑——好吧,並不好笑。”
淺茶發色少女垂眸,一雙明亮的茶色眼眸閃動著熠熠光輝,讓她的心頭一顫。
她聽見她開口說道:
“——是解脫、是釋然、是慶幸。”
為的是她生命中的最後一刻能生而為人。
“——是不舍。”
為的是她對這個世界的眷戀。
-
雖然他們去到旅店的時候已經過了飯點,但工作人員還是給他們用剩下的材料做了一頓豐富的晚餐。
被告知要好好招待的工作人員態度非常好的滿足了她這個點要去泡溫泉的要求。
等她泡完溫泉出來,已經是半夜了。
她拎著兩瓶冰牛奶回了房間。
剛進門就看見伏黑甚爾正懶洋洋的側躺在地上,一手支著臉,百無聊賴的看著電視機。
他的前襟敞著,浴衣下的肌肉若隱若現。
鬱理挑了挑眉,就這麼上下打量著他好半天。
見她回來了卻不說話,有些不像她。
伏黑甚爾抬眸看向她,就看見她非常坦誠又炙熱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掃視著。
這種目光……
他勾了勾唇角,“怎麼?想為我花錢了?”
“確實有這樣的想法。”鬱理眨了眨眼睛,一邊把手中的牛奶遞給他一瓶,一邊誠實道:“不過還是算了,沒有感情的性/愛很沒有意思。”
嘖,這身材配上他的臉蛋。
怪不得他做小白臉吃香。
伏黑甚爾接過牛奶,撐起身坐了起來。
聞言,他正要擰開牛奶的手一頓,繼續完成這個動作,沒有回話。
鬱理也不在意,挨著他身邊坐下,摸了幾下醜寶的頭後,開始仰頭噸噸噸地喝牛奶。
正當鬱理撲到已經鋪好的床鋪,抱上那隻大熊準備睡的時候,她就聽見伏黑甚爾冷不丁的開口道:
“我以為,你會把那三個人給殺了。”
畢竟她那時候的模樣確實很像會這麼乾的樣子。
“唔……”
她發出一聲無意義的□□,側過頭,用那雙茶色的眼瞳平靜的看著伏黑甚爾,緩聲說道:
“沒有啦,那時候我隻是在思考一些事情而已。”
“而且為了陌生人,手上沾上鮮血什麼的……”
“正常人都不會這麼選擇吧。”
像是想到了什麼,鬱理停頓了一下,忽然拉長了尾音感慨道:“不過秋山良子可真是善良啊,雖然在我看來這種善良大可不必。”
“……”
平日裡她和善、跳脫、愛多管閒事的印象太過於能欺騙人,以至於伏黑甚爾一直覺得她是屬於純善人那一類的。
但此刻伏黑甚爾才意識到,她比想象中的要冷漠很多。
對秋山優的溫柔,是真的,但不多也不到底。
對秋山優的歉意,是假的,隻是場麵話。
對那三個雜碎,她似乎沒有產生什麼過多的情緒,可以非常理智的權量她之後做每一件事情的後果是什麼,從中挑選出偏愛的方案。
對於秋山良子……
不行,他揣測不出她的想法。
但伏黑甚爾沒有比現在更清楚的認知到,小騙子的可怕之處。
她能讓其他人都對她表現出來的模樣深信不疑。
而那些人都能確確實實的從她的身上感受到溫柔、安心的感覺。
他應該升起警惕心的。
伏黑甚爾想道。
他沉默了片刻,考量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轉了一圈後說道:“那你為什麼要過去?不過去的話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為什麼啊……”
淺茶發色少女抬眸看向天花板,她明豔的麵容映在光影之下,此刻是思考般的沉靜:
“不知道呢。”
“這對於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並不是什麼大事。”
“話說,你怎麼會問這些?我以為你並不會在意這些。”
“……”
伏黑甚爾若無其事的收回了目光:“在想要問你拿什麼報酬,我可從來不做白工。”
黑發男人垂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他深綠色的眼眸中灑下一片陰影。
“你在說什麼。”她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驚訝,“明明是你自己看到他們動手,自顧自的就把他們打趴的,我又沒叫你幫忙。”
“……”
伏黑甚爾回話,悶頭喝起牛奶來。
誰知道她並沒有想要放過他的意思,見狀立馬湊了上來,一雙生動的茶眸裡透滿了戲謔:“所以你為什麼當時要動手~”
伏黑甚爾唇角扯出了一個嘲諷的弧度:“我怕某人太蠢,一不小心就死掉,然後我的錢就拿不回來了。”
鬱理:“?”
“你真的是一點都不可愛呢,伏黑。”她在說這話的時候又靠近了些,歪著身子看著他垂下的綠眸:“口是心非可不是一件好事哦~”
“……”
“不過沒關係,”她伸手用手指在他的額頭出輕輕戳了一下,“誰叫你是甚爾呢。”
因為是甚爾,所以她清楚他做的跟說的是不一樣的。
鼻尖嗅到的是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低頭入目的是她那言笑晏晏的精致麵容。
伏黑甚爾愣了一下,當即想要往後退。
但是鬱理卻先一步退下,往她的被褥裡麵鑽,並不理會他是否要就寢,直接把燈給滅了,電視機聲音也被她調小到最低音量。
伏黑甚爾:“……”
他沉默的盯著自顧自就做好這一切,完全沒有給他一點反應機會,現在正閉著眼睛打算入睡的淺茶發色少女好一會,最後把視線移至那隻被她抱著的玩偶身上。
要是她真的有不好的心思就好了。
伏黑甚爾想道。
這樣他就能理所當然的把她當成敵人來戒備、對待。
可是他從她身上卻尋不到一絲威脅、目的。
……
“——伏黑,晚安。”她說。
“……”
黑夜中,分不清是誰的呼吸,誰的心跳,一切都是混亂的、沉默的、壓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