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9】
下半年在緊張的訓練和比賽中度過,直到世界大賽結束後，國家隊放了假，裴封便琢磨著正式上門拜訪江紹羽的父母。畢竟他已經求婚成功,於情於理都應該去一趟江家。
裴封查了江紹羽父母的資料，也打聽了二老的喜好,買了一大箱禮物。他父母今年又去旅行,裴封乾脆大年三十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來江紹羽家過年。
為了在長輩麵前顯得成熟一些，裴封特意換了身衣服,剪裁合適的西裝襯得他寬肩腿長、身材健碩,發型也打理過,比平時更加高大帥氣，就連江紹羽都覺得眼前一亮。
裴封跟著江紹羽進屋,微笑著問好：“伯父、伯母好,大哥過年好。”
江紹誠很想說：誰他媽是你大哥。
江爸爸的臉色很嚴肅,看他一眼，沒說話。江媽媽主動緩和氣氛：“歡迎歡迎,快進來坐吧。”
裴封換了拖鞋來到客廳，將禮物齊齊放在桌上,禮貌地說：“第一次拜訪伯父伯母，也不知道帶些什麼。聽說伯父喜歡收藏字畫,我去拍賣會拍下了一副畫送給您，給伯母帶了些翡翠首飾。這些禮物是給大哥大嫂的,還有給小侄子的。”
江紹誠默默翻了個白眼。
考慮這麼周全,全家人都有份，可真會籠絡人心啊！
小侄子聽見有禮物,急忙衝了過來：“我也有嗎！這是限定款的樂高積木吧？我超想買的,謝謝Fred！”說罷就激動地把禮物抱進了懷裡。
江媽媽打開首飾盒一看,這套翡翠首飾通體翠綠，晶瑩剔透，沒有一絲瑕疵，一看就價值不菲，她開開心心地把禮物收下來，道：“小裴，你真是有心了。”
許言走過來，見兒子興奮地去旁邊拆積木，便說：“你太客氣了，怎麼還給小孩子帶禮物？”
裴封微笑道：“小朋友也是家裡的一員嘛。”
這句話立刻得到了小侄子的讚同：“沒錯！小朋友也有人權！”
江家人出於禮貌，對裴封的態度還算友好。除了大哥對小裴有點意見，爸爸態度不明，媽媽、大嫂和小侄子看上去都挺喜歡他。
離午飯時間還早，裴封去了廚房，積極地給江媽媽幫忙。
江紹羽卻被父親和大哥叫去了書房。
江榮沉著臉道：“還沒訂婚就把Alpha帶回來過年，傳出去成什麼樣子？”
江紹羽神色冷靜：“這有什麼？我跟裴封在一起的事，早就傳遍了全國，還上過好幾次熱搜。親朋好友該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江榮：“……”
兒子的話沒法反駁。風雨同舟，這可是國民CP，隻要平時刷刷微博，都知道裴封和江紹羽是一對。
江紹羽緊跟著說：“我已經收了小裴的求婚戒指，總不能退回去吧？”
江榮和江紹誠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江紹誠語氣嚴厲：“你居然答應他的求婚？他才22歲，你這麼著急答應他做什麼？”
江紹羽反問：“你跟嫂子結婚的時候也才22歲。隻許你著急，不許我著急嗎？”
江紹誠狡辯道：“我……我是Alpha！再說了，我跟你嫂子青梅竹馬，上學的時候就訂了婚，能一樣嗎？”
江紹羽冷冷地看著他：“你這不就是雙標？你是Alpha，大學一畢業就迫不及待地結婚。小裴也是Alpha，他就不能早點跟喜歡的人結婚了？”
江紹誠被懟得臉色難看：“你能不能彆老護著他！”
江榮低聲道：“行了，彆吵了！”
江紹誠你心裡有點數行不行？從小到大，兄弟吵架，你有一次吵贏過江紹羽嗎？
不自量力！
江紹羽看向父親，冷靜地說：“你們不是希望我找個合適的Alpha嗎？與其催我去相親，不如我自己找。現在，我找到了，所以我帶他回來給你們看看。”
江榮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低聲問：“你……信息素紊亂症的問題，解決了嗎？”
江紹羽道：“嗯，我跟小裴的信息素很契合。”
一想到裴狗會標記自家弟弟，江紹誠就渾身難受。
可能他真的雙標吧，畢竟是自己親自帶大的弟弟，怎麼也舍不得把弟弟交給彆人。
江紹誠壓低聲音問：“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
江紹羽用“我今天吃米飯”一樣平靜的語氣說：“已經完成了徹底標記。”
江紹誠：“！！！”
裴狗你給我過來我保證能打死你！
江榮臉色也變了變，沒想到自家兒子觀念這麼開放？還沒結婚，就徹……徹底標記了嗎？
江紹羽挑了挑眉，繼續補刀：“我主動的。”
父子兩人：“………”
江紹羽：“所以，我會對小裴負責。”
江榮的頭都快炸了。他萬萬沒想到，看似冷淡驕傲的兒子，居然會主動讓一個Alpha在沒有訂婚的情況下徹底標記自己。想起當初在加州醫生告訴他的話，如果江紹羽不跟Alpha在一起，就要每天打針來控製信息素，長期注射藥物，對身體的損害非常大。
還記得上次江紹羽回家的時候皮膚蒼白、身材瘦弱，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這次回家，他的氣色倒是好了很多，看上去也比原來胖了些，更加健康。看來，被徹底標記後，他的身體也漸漸恢複了正常。
江榮想起他這幾年受過的苦，心臟一緊，低聲說道：“算了……你的事情，你自己決定吧。”
江紹誠瞪大眼睛：“爸……您這就答應了啊？”
江榮皺眉：“反對有用嗎？”
江紹羽性格堅定，又很有主見，當年逼他退役，父子倆差點變成仇人。之前讓他去相親，他理都不理，如今他自己找了個男朋友，還主動被標記……江榮也不敢再反對，彆又來一次父子決裂。
江榮輕咳一聲，問：“那個小裴，比你小了4歲是不是？”
江紹羽：“嗯。”
江榮擔憂地問：“你們倆在一起，是你照顧他吧？”
江紹羽揚起唇角：“他沒您想的那麼幼稚。我們在一起，反而是他照顧我更多一些。”
父親和大哥將信將疑。
江紹羽接著道：“結婚的時間，我跟小裴商量好之後再告訴你們。”
一般都是雙方父母見麵，正式提親、訂婚，再由家長們商量婚期，婚後完成徹底標記……
江紹羽倒好，順序全打亂了，婚前就被徹底標記，婚期也要自己定日子。
他從小獨立，想做什麼，考慮清楚就去做，從不跟家裡人商量。他自己的人生，他自己決定，也無需顧忌什麼世俗的眼光。江榮心底歎了口氣，低聲說：“好吧，你決定了告訴我。”
裴封在餐廳一邊包餃子，一邊跟江媽媽聊天，熱心地回答小侄子對於遊戲的一些疑問，他年輕帥氣，性格開朗，說話又嘴甜，江媽媽很快就被他哄得合不攏嘴，大嫂和侄子對他的印象也特彆好。
隻不過，江紹誠路過餐廳的時候給了裴封一個狠狠的眼刀。
裴封隻覺得後背直冒涼氣。見師父去了洗手間，他立刻借口上廁所，私下問江紹羽：“大哥的眼神很凶，要滅了我似的，他們叫你去書房，說什麼了？”
江紹羽一邊洗著手，一邊淡淡說道：“我跟他說，我們已經完成了徹底標記，所以我要對小裴負責任。”
裴封差點被嗆到：“……咳咳咳！怪不得大哥那眼神，像刀子一樣在我臉上刮。”
江紹羽回頭看著他，目光溫和：“放心，有我在，他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裴封心底一暖，從身後輕輕抱住了江紹羽，撒嬌道：“我就知道，你會對我負責到底的。”
兩人在洗手間膩歪了一會兒，回到餐廳的時候，江紹誠突然說：“裴封，你跟我來一下。”
裴封硬著頭皮跟他來到了書房。
江紹誠把門一關，身側的拳頭用力攥緊，他強忍著暴揍這個臭小子的衝動，厲聲道：“你跟阿羽……已經完成徹底標記了？”
裴封乾笑著說：“是的。”
大過年的，在家裡揍人也不合適。江紹誠一拳砸在牆上，深吸口氣才平複了怒氣，目光銳利地盯著裴封，咬牙道：“我比阿羽大7歲，阿羽是我看著長大的，你敢欺負我弟弟，我絕不會放過你。”
裴封認真說：“大哥放心，我可不敢欺負他。上次跟你說的公司股權，我已經轉到了他的名下，我們倆的公司剛剛起步，發展得還不錯，等退役之後，我們會一起管理公司，公司的一切都由他做主。”
江紹誠挑了挑眉：“你以為我們阿羽會缺你那點錢？”
裴封笑道：“我知道他不缺。我隻是想證明我的誠意，我是帶著跟他過一輩子的打算規劃將來。我很愛他，他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我什麼都聽他的，行嗎？”
江紹誠：“……”
沉默良久後，江紹誠才歎口氣，背過身去看向窗外的花園，低聲說道：“當年，阿羽突然分化成Omega，一個人在商場發瘋，打傷了好幾個靠近他的Alpha路人。他蹲在角落裡等我去救他，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年僅18歲的江紹羽臉色蒼白如紙，他孤立無援地蹲在角落裡，明明瀕臨崩潰，卻顫抖著雙手拿起手機，冷靜地給大哥和救護車打了電話。江紹誠趕到的時候，他的全身都已經被汗水浸透，如同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衣服上全是周圍人的血跡，眼神中難得的脆弱讓江紹誠的心跳差點停滯。
想起當年的那一幕，江紹誠閉了閉眼，輕輕捏住拳頭：“那段時間，因為沒有特效抑製劑，他的信息素根本控製不住，幾乎每天都在發瘋，你能體會一個Omega連續發情半個月都得不到控製的痛苦嗎？何況……他是個攻擊性很強的Omega，失控的時候，把醫院裡該砸的東西都砸得稀巴爛。他擔心傷到人，讓我們用繩子把他綁起來，醫生沒辦法，每天都用大劑量的安眠藥、鎮靜劑，強迫他陷入沉睡。”
裴封聽著大哥的描述，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心如刀絞。
當年，江紹羽突然退役，網絡上鋪天蓋地的罵聲把他罵上熱搜，都在說他不負責任。江紹羽一直都沒有回應，ACE的隊友們打他電話也打不通，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沒想到，年僅18歲的江紹羽，當時正在醫院裡，一個人承受著被信息素折磨的痛苦。
沒有抑製劑，天天陷入發情熱的困擾，對Omega來說是多麼崩潰的事情？很難想象那段時間江紹羽是怎麼熬過來的，在醫院發瘋的江紹羽，一定很崩潰、很無助吧？
裴封的心臟都在發抖，低聲問：“後來呢？”
江紹誠道：“後來，父親知道ACE戰隊都是Alpha，跟專家打聽了他信息素紊亂的情況很難控製，必須研製特效抑製劑，便逼著他退役去國外治病。父親辦好了一切手續，把退役申請拿到他病床前讓他簽字。那天，他一個人在病房待了很久，我看見他簽下字的時候，手都在發抖。”
裴封的瞳孔驀地一縮，身側的拳頭用力攥緊：“他……他一定很難過吧。”
江紹誠輕歎口氣：“他當然難過。對你們電競選手來說，18歲拿下冠軍正是狀態最好的時候，就這麼放棄，他一直很不甘心。隻是，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不想讓你們看見他崩潰、狼狽的樣子，也不想因為自己突然發病而連累你們輸掉比賽，所以，他選擇了離開。去見你們的那天，他打了幾十針抑製劑，才勉強控製住……”
裴封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雙手狠狠地揪了起來，快要沒法呼吸，喉嚨火燒一樣乾澀，發出的聲音微微顫抖：“他來ACE跟我們道彆的時候，一點也看不出難受的樣子。”
當年江紹羽回戰隊安排自己退役之後的事，年少的裴封追著師父問：“師父為什麼一定要走呢？在你心裡，我們難道一點都不重要嗎？”
江紹羽脊背僵硬，他沒有回頭，低聲說：“對不起。小裴，以後ACE就交給你了。”
裴封記得他離開ACE基地的時候，背影清瘦挺拔，腳步從容冷靜。
卻不知道，坐上車之後的他回頭看向ACE基地的大門，眼角含著淚光。
裴封心痛得恨不能穿越回過去緊緊地抱住師父。
江紹誠繼續說：“父親安排他出國治療，把他托付給了叔叔，聯係好加州的信息素專科讓他住院。他到加州之後狀態也很不穩定，每天都需要打大量鎮靜劑才能睡著。他什麼都吃不下，靠注射營養液吊著一條命。醫院專家組用了很長時間，才研究出針對他這種情況的抑製劑。那段時間，他過得很痛苦，他從來沒跟你們說過這些吧？”
裴封眼眶發紅：“他不會跟我們說這些的，在我們麵前，他一直是個冷靜、強大的隊長。”
江紹誠歎了口氣，說：“我這弟弟性格驕傲，不會把自己脆弱的一麵展示給彆人看，他回國當教練的事我其實早就知道了，我知道他心裡一直有遺憾，所以，我沒有去阻止他。”
他頓了頓，轉過身來嚴肅地看著裴封：“他是個很執著的人，這些年，他因為信息素失控受了太多的折磨，他對Alpha有種發自本能的厭惡和排斥。我從來沒想過，他會敞開心扉去接受誰，但是……”
“他接受了你。”
裴封對江紹羽而言，是唯一的特例。那麼驕傲的人，明明因為身體原因對Alpha充滿了排斥和厭惡，卻在裴封的麵前漸漸打開了心扉。
他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他一定很愛裴封。
裴封的心臟又疼又暖，自己何德何能，得到了這麼好的一個人？
江紹誠冷道：“裴封，我們江家有錢有勢，你那些股票、公司之類的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隻有你的一片真心。”他深深地盯著麵前的Alpha，嚴肅地問，“我再問你一句，你會永遠留在他身邊，愛他一輩子嗎？”
裴封毫不猶豫地說：“我會。”他誠懇地看著麵前的男人，認真說道：“可能在你眼裡，我還不夠成熟穩重，但我會儘我最大的努力，給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