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從不允許有人在他的麵前放肆。
可是他卻第一次沒有用鬼氣教訓這個活人小丫頭。
“咦?”蘇果本來正皺著小臉凶巴巴地想著怎麼報複蘇家,卻突然看著車窗呆住了。
她突然放下了牛奶和雞爪,揉了揉眼睛,試探地蹭過來一點,靠近了顧青那散發著陰寒的身體,小小聲地說道,“我是不是看錯啦?這條路我們是不是剛才已經走過啦?”山裡的景色其實相似得很,蘇果也隻不過是剛剛在車窗旁站了一會兒,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就是覺得剛剛一晃而過的一顆高大的樹木,是剛剛她在一開始看到過的。
其實山裡麵相似的樹木算什麼啊?可蘇果就是敏銳地覺得是一樣的。
顧青聽到她說這句話轉頭看了她一眼。
小丫頭已經快要蹭到他的身邊來了。
她眼巴巴地看著車窗外,瞪圓了清澈漂亮的眼睛,似乎完全沒有對他敬而遠之。
他明明是厲鬼,可是她卻並不恐懼嫌惡他。
那些活人明明在心裡害怕他,又警惕敵視他,卻要在他的麵前虛偽地叫一聲“顧組長”,這是顧青覺得活人極度令人厭惡的事。
他們不敢靠近他,卻要利用他的力量,還要在這份利用上套上冠冕堂皇的外衣。
他厭惡虛偽的活人,也厭惡一切活著存在的生命。
可是當溫熱的小身體靠過來,不知道為什麼,顧青並沒有叫蘇果走開。
他眼底泛起了淡淡的血色,警告地看著蘇果,用死亡的壓力盯著她,可是她卻看著窗外很久,突然點了點小腦袋肯定地說道,“就是一樣的路。這段路我們走過了!顧組長,是不是?”她竟然還扭頭征求他的意見。
對於這個不知死活的小丫頭,顧青依舊沒有說話,死死地看著她,眼底泛起空洞可怖的氣息,可是在她呆呆地仿佛尋求認同地看過來,他又收斂了這片黑暗,看著車窗外突然用暗啞粗糲的聲音問道,“你還看到什麼?”他很少說話,說話的時候格外艱難,蘇果並不知道他是個不喜歡說話的人,沒有受寵若驚,相反茫然地問道,“外麵還有什麼麼?”
顧青的眼睛專注在那棵奇異的樹木上吊著的起碼十個搖晃著的扭曲人形上,沒有說話。
他收回目光。
看起來之前的爭執沒說錯。
這活人小丫頭的確是個廢物點心。
跟巴士裡其他人一樣廢物。
不……其他人或許更廢物一點。
因為還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一直在飛馳在同一段路上已經很久。
這群活人還不如身邊這小丫頭,比廢物還廢物。
他慢慢地把放在一旁的牛奶拿過來看了看,看見蘇果大大的眼睛追著牛奶轉,丟給她用殘破的聲音冷冷說道,“我不吃活人食物。”他不想說話,收回目光依舊看著外麵的景色,想看看這群無能的活人到底能多久才發現撞上了特殊的鬼打牆……他已經在心裡判斷了這些年輕的女孩子的不合格,當然,或許有領隊的幾個成年人發現了這個異樣,不過試煉從車子啟程就開始,他們也明白,並沒有提醒那些依舊在嘰嘰喳喳的女孩子。
蘇果抓住了牛奶盒。
她恍然大悟。
顧青是厲鬼,所以不吃牛奶和雞爪。
“那我不客氣了。”蘇果被謙讓了,拿回了牛奶和雞爪,感動得不得了,埋頭苦吃。
雞爪沒有多少肉。
她珍惜地把細小的骨頭都啃得乾乾淨淨,直到吃好了,滿足地喝掉了最後一口牛奶,感覺到身體裡重新有了力氣,這才哼哼著趴在顧青身邊的座位裡睡眼朦朧了。
她吃飽了就想睡覺,又懶又饞,又在顧青身邊的長長的座位裡縮成一團,顧青再一次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扭頭冷冷地看著她。
蘇果用無辜的眼神看著他。
顧青眼底慢慢泛起血色。蘇果哼哼了兩聲,小小聲地說道,“在顧組長的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呀。”
她沒有天賦,可是並不愚蠢。
顧青的身邊最安全。
所以她就縮在他的身邊。
哪怕他特彆煩她。
“我不會救你。”顧青冷冷地說道。
他隻會見死不救。
“沒關係。你坐在這裡,就沒有厲鬼敢靠過來了。這叫狐假虎威……”蘇果討好地對英俊的臉僵硬著看著自己的特彆行動組顧組長說道,“借勢,借勢啦。”她一副占了好大便宜的樣子,當然,也完全沒有想過好心提醒前麵的人要注意外麵是不是鬼打牆,更沒有破解鬼打牆的意思。
這真是一個混吃等死的小廢物能乾得出來的。顧青看著蘇果美滋滋地要睡覺,慢慢地說道,“為什麼睡覺。”
“她們笨成那樣,什麼時候才能發現鬼打牆了?這車不知道得開多久,我得休息休息。”蘇果乾脆地說道。
如果說從一開始試煉就已經開始,鬼打牆是其中的一部分,那她為什麼要告訴蘇環?
她還是專心當個廢物,一起考試不及格就好了。
考完試她就不侍候蘇家了。
她本著自己沒考好沒關係,反正學霸也沒考好,學渣就很高興的娛樂心態,在顧青身邊的座位縮成一團安安靜靜地睡覺。顧青看著一秒就進入睡眠的小廢物,很久沒有說話,可是想到她理直氣壯地要狐假虎威,莫名動了動僵硬的手指,把一旁的一張毯子丟到了這小廢物的頭上去。
他重新恢複到了看向窗外的動作,然而車窗上卻倒映出一張睡得吧唧嘴的小丫頭的臉。
他臉色蒼白沒有表情,直到過了很久,才突然聽到前麵傳來少女甜美的聲音說道,“我們一定遇到了鬼打牆!”蘇環突然站起來,看向車窗外,她的臉色露出驕傲的樣子,對疑惑地抬頭看著自己的幾個女生說道,“外麵有一棵吊死鬼樹。”
她一下子叫嚷出了這件事,才引發了女生們對外麵的關注,沒過多久,就有細細弱弱的女孩子的尖叫傳來,還有恭維的話稱讚說道,“小環,你真是厲害,我們都沒有發現這件事。”山裡的路本來就是一圈一圈的,又破爛,沒有人在意外麵相同的樹木,哪怕是有一些人影在樹木上晃動,可是在這樣的深山老林裡會出現一些靈異事件也沒有人放在心上,都當成是司空見慣的事,而不是和蘇環一樣那麼敏銳地發現這是鬼打牆。
“那棵樹是陣眼,打掉就好了。”蘇環打開了車窗,呼嘯的山風吹進來,她頓了頓,看向血色翻湧的車尾片刻,臉上露出得意的樣子,猛地把手裡厚厚的一打黃符摔了出去。
黃符漫天,卻似乎被什麼牽引,紛紛落在那棵樹上。
一聲聲的哀嚎聲傳來,無數的扭曲的人影在樹上扭動,最後化作了烏有。
巴士車平穩地開進新的山路,這一次,景色變得不一樣了。
蘇環關上窗,聽著同伴對自己的讚美還有敬佩,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血色與陰氣交織的車尾。
她這樣優秀,是這一次試煉人員裡最出色的那一個,顧組長會對她另眼相看的是不是?
“太好了小環,姑姑就知道你一定是最棒的那個!”蘇姑姑眼裡露出喜色,知道蘇環已經以優秀的洞擦力還有表現走在了所有人的前列,欣慰地拍著蘇環的肩膀說道,“比蘇果那廢物強多了。”
蘇果鑽進了血色裡,蘇姑姑被氣得半死,覺得蘇果格外不聽話。
至於蘇環一下子滅掉了那麼多的臟東西,恐怕蘇果的一隻鬼都沒看見,蘇姑姑都懶得說了。
她冷哼了一聲,又壓低了聲音對蘇環小聲說道,“你要好好表現。以後,姑姑會支持你。”她意味深長,蘇環卻眼睛微微一亮。
她知道蘇姑姑在說什麼。
她一直以來,一直都在為自己私生女的身份感到很不高興。
明明她的爸爸媽媽已經同進同出,恩愛無比,蘇果的媽媽早就被彆人忘掉,甚至外麵已經所有人都用蘇夫人的稱呼來稱呼她媽媽。
可是沒有法律的承認,她還是永遠比不上蘇果名正言順的私生女。
她不想當私生女,想要當蘇家真正的大小姐。
可隻有她媽媽上位,把蘇果的媽媽趕走才可以。
談何容易呢?
蘇果就算是個廢物,她媽媽沒有支持,可是要蘇族長離婚也是一件會引來很多人關注的事。沒有族人支持的話,離婚也很麻煩。
蘇環急忙乖巧地對蘇姑姑道謝,又小小聲地對蘇姑姑說道,“姑姑不要埋怨小果姐了。小果姐沒有天賦,已經對我很不高興了。如果姑姑總是誇獎我,小果姐心裡也會埋怨姑姑偏心的。”她擰了擰眉梢,為蘇姑姑著想的樣子,細細的聲音壓得低極了,可是顧青卻聽得一清二楚。
他眼裡露出厭惡。
這就是虛偽的活人。
在善意天真的背後,永遠有著最醜惡的嘴臉。
可是他也不會對活人的事指手畫腳。
隻是睡在他身邊的這個小廢物還沒心沒肺睡得四仰八叉,茫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說壞話。
顧青收回目光,突然彈了彈手指。
正在和蘇姑姑提到蘇果的蘇環突然心口劇痛,背後無邊的陰寒,急促地喘息之中,她捂著嘴角,忍著胸口的劇痛,突然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蘇姑姑。
那張美貌的臉正落下一塊塊的血肉,血肉模糊,眼眶裡白色的蟲子爭先恐後地爬出來,張嘴發出了尖銳的笑聲,用力地向她咬開。
那一刻,巨大的恐懼叫蘇環發出了一聲尖叫,慌不擇路,顧不得思考為什麼正在和自己說話的姑姑竟然成了厲鬼的模樣,抬手一巴掌抽在那張啃咬向自己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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