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1 / 2)

皇上因為熊兒子的“熊話”氣得來,熊兒子就是故意的,故意的!偏偏熊兒子保康麵色平靜,端得一派佛陀風度,偏偏他師祖還說:“保康說得對。”聲音裡還帶著笑兒。

皇上特憋屈。

聽聽,聽聽,這叫什麼話?大好男兒,大清勇士,不應該說“救世濟民”嗎?不應該說“他汗阿瑪操勞政務,他兄弟們辛苦學習很值得心疼和誇誇嗎”?

皇上表示不想說話,氣呼呼地轉身離開。

保康的眼角餘光瞄到他汗阿瑪離開的背影,湊到他師祖的懷裡,抖著身體無聲地,哈哈哈哈大笑。

師祖剛剛看到小徒孫小耳朵一動就心生疑惑,聽著他專門說給他汗阿瑪聽的“熊話”,明知道小徒孫是故意的,那也要支持不是?

師祖看見小徒孫的汗阿瑪生氣離開的背影,笑著搖頭。

“出門的路上不能耽誤學習,要比現在學得更好,知道不?”

“知道——”

“這幾天好好表現,等出發後再笑,知道不?”

“知道——”

“乖。時辰不早了,回屋睡覺。”

“要去四川。”

“不順路。”

“陝西?”

“不順路。”

“……甘肅,師祖——”

“看情況。這幾天好好研究路線。”

“謝謝師祖。”保康立馬滿血複活。

師祖笑而不語,也沒戳破小徒孫一心要看食鐵獸的事兒,直接抱著他回去休息。

老少兩個一夜好眠,保康自知他現在處於敏感時期,生怕他那小心眼的汗阿瑪看不得他的自在逍遙來一句“保康不許南下”,表現的特彆乖巧。

早上讀書、打拳、早膳、做佛課,挨著順序來,認認真真。上午跟著他太子哥哥的老師們學習一個半時辰,也不故意氣人了,除了他認為真的不對的地方提出來,還專門抽出來半個時辰和石溪道人學畫畫——

用他討巧的話說:“汗阿瑪,保康在南方看到好風景就畫下來寄送到京城。”

他汗阿瑪從鼻腔裡噴火氣:“你要不給汗阿瑪惹事,汗阿瑪就念佛了。”

但是保康全然不受他汗阿瑪的言語形象,一連堅持三天,其中有一天是雨天,他也風雨無阻,還擺出來一副就要繼續堅持下去的趨勢,就是下午的休閒時間,除了領著弟弟們在後山學遊水,就是陪著他額涅。

五台山的各個山峰看遍,各家寺廟拜一拜,下山去五台縣的周邊地區吃美食,看美景,反正就是特乖巧。

為了表示誠意,他還專門畫了一幅畫給他汗阿瑪。

親親汗阿瑪·皇上瞪大眼睛看著這幅熊兒子的孝心大作,實在克製不住地嘴角抽抽,再抽抽。

保康大眼睛閃閃亮,好像夏日裡菩薩頂的小太陽:“汗阿瑪喜歡嗎?”

聲音裡也透著“孝心可嘉,汗阿瑪快誇誇。”

皇上心頭一哽。

這都什麼隨手塗鴉?皇上隻能看出來這是日出,感覺到其中的日出時分的天地“特質”,麵對這淩亂稚嫩的線條,隨心所欲的筆法,標準熊兒子氣質的顏色搭配……皇上用他的學富五車來組織語言,也組織不出來。

“很有靈氣。”聲音乾巴。

保康大眼睛忽閃忽閃,繼續等候誇誇。

皇上:“……”

“氣韻藏其中,很有前途,繼續學習——”皇上卡詞兒。

保康:“汗阿瑪,保康這是結合了西洋油畫後新創的畫法。”

保康自覺他雖然剛學畫畫,但是意境和神韻應該可以表示出來?!

親親汗阿瑪·皇上麵對熊兒子期待的目光,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仔細地看,真沒看出來什麼“創新”,可他不能打擊熊兒子學畫的積極性啊。

“嗯,保康說得不錯。至少顏色用的非常大膽,汗阿瑪以前沒見過。光線畫得也非常到位,日出時分的特征該有的都有了……”

沒有的也有了。人家畫日出那都是蓬勃的生機,熊兒子就能畫出來幾分頑皮。

保康誤以為他汗阿瑪沒聽懂,耐心地和他汗阿瑪仔細解釋:“汗阿瑪你看,這個光線,要有暖度,這個顏色,要有變化,這個畫法,可以自由。畫的時候,不需要很多線條,用色彩和水墨的渲染來表現,大膽用色,直抒胸臆。”

“用筆可以舒展粗狂恣肆,透視感和立體感突出來,誰畫的一眼就看出來,一般畫師很難模仿……就和保康畫的一樣,墨彩交融,氣勢磅礴,韻致高雅。”

本來皇上因為熊兒子的解說透過現象看本質,還真看出些不同的道道,可是聽到熊兒子後麵的自誇……

他這真沒看出來“墨彩交融,氣勢磅礴,韻致高雅”。

父子兩個四目相對,皇上用他做皇帝的定力說道:“汗阿瑪需要研究,過幾天和保康細說。”

保康立馬表示非常歡迎,一派歡迎交流的大家氣度:“汗阿瑪慢慢看,保康不著急。”

親親汗阿瑪嘴角抽抽。

不過皇上研究了幾天,越看越覺得,確實有點不尋常。首先,表達手法非常大膽,表達的意境非常新穎,仔細揣摩,不難看出來其中的意境美與繪畫的形象美有機地融合,整個畫麵意態瀟灑,神情秀逸,風格高古。

皇上心裡激動,忍不住拿著這幅名叫《菩薩頂日出》的畫兒和師祖研討,師祖隻說:“保康的性情自由,所以畫兒自由。他也不需要因為畫兒做什麼,隻管怎麼喜歡就怎麼畫。”

皇上:“……”

聽聽,聽聽,熊兒子保康的頑皮那就是師祖這麼寵出來的。幸好他今兒不是來批判熊兒子的。

他今兒是誇熊兒子的。皇上給自己打氣。

“大師你看,保康的畫兒,與眾不同。雖然其中表達過於大膽,但是這也是一種新畫法。”

師祖微微笑:“……”

皇上摸摸鼻子。

“大師,標點符號的事情,我沒有抹掉保康的功勞。就是給——美化了一下。”

朝廷頒布詔令,以後科舉都用這些符號,可他總不能說,這是熊兒子為了方便自己看書寫文章折騰出來的吧,他當然要說這是他兒子為了給他寫信,為了其他人更方便看書和寫文章特意發明的……

瞧瞧,他兒子多孝順,多愛學習……

師祖:“阿彌陀佛。”

皇上後背出來一層細密冷汗,安慰自己地念“阿彌陀佛。”

皇上和醒遲大師的談話保康當然不知道,他通過畫畫的事兒發現了一個情況,最近更是沉迷其中。

在這個沒有照相機的時代,要留下一些紀念,隻能是畫畫。阿彌陀佛。畫畫必須學好。保康對畫畫有了熱情,立誌要將他家人的麵容畫在畫裡——見畫如見人,類比後世的照相效果。

眾人都對他學習畫畫的熱情笑哈哈,一開始是驚訝和不相信,幾天後則是心疼。甚至太子還說:“學畫辛苦,自有畫家按照保康弟弟的要求來畫畫兒。”可是他都隻嘻嘻笑著聽著,一麵道謝一麵繼續該怎麼學就怎麼學。

七月末八月到來,就是師祖也對小徒孫這份堅持小小的驚訝,不過師祖很支持地說“要學就好好學”,保康學得更有興頭。

皇上一看,心裡暗自高興,一有機會就來和熊兒子研討畫法,還決定就在五台山避暑到八月中秋,過完中秋節再離開。保康自然都是高興,一家人都高興。

各部落台吉前來五台山的越來越多,有的拖家帶口,不光皇上天天開宴會,太皇太後和皇太後、皇後一一接見他們,臉上都帶著發自內心的高興笑兒。

偏偏皇上還因為熊兒子的“畫功”突然有了一個新愛好,不對,之前就有這樣的苗頭——皇上特愛和人顯擺他的兒子們。保康和他其他的哥哥弟弟們還好,太子和大阿哥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每次都被他們的汗阿瑪提溜出去展示。

太子和人玩布庫,和喜歡儒家文化的蒙古兒郎研討學問;大阿哥和蒙古兒郎比賽弓馬騎射,玩投壺的小遊戲打馬球。

保康看熱鬨:“阿彌陀佛。大哥和太子哥哥加油。”

胤祉、胤禛、胤祺:“……”

本來他們還因為大哥和太子哥哥出儘風頭而羨慕不已,可是和保康弟弟/哥哥自在玩樂幾次,不知不覺心態就變化了——“阿彌陀佛。大哥和太子哥哥加油。”

三位弟弟也莫名地,滿心同情。

太子和大阿哥:“……”

明明該是非常高興的事兒,明明是非常光榮的事兒,怎麼看看保康弟弟玩樂的自由,聽聽弟弟們說的話,莫名地哪裡不對勁兒?

可是他們兩個這番跟進跟出,還不能耽誤自己的日常學業,每天的時間都劃分具體,念頭閃過連細細思考的時間也沒有,又匆忙忙趕去上課。

保康眼見大哥和太子哥哥的背影,笑嘻嘻地一揮胳膊:“我們下山玩嘍。”

胤禛和胤祉,還有突然冒出來的四公主跟著喊:“我們下山玩嘍。”

胤祉看著弟弟妹妹們的背影,看著自己下午的課程安排,不停地默念他也曾經在三四歲的時候玩樂過,才算是收回來心神。

四個孩子“偷偷摸摸”下山,侍衛們和貼身太監都跟著,家裡長輩們恰好都有事兒,又對保康放心,也沒一個跟著的。

阿彌陀佛。今天可以撒歡兒玩嗷~保康特興奮:“弟弟妹妹,保康哥哥聽說最近因為今年皇上在五台山避暑,不光是關外來了很多人,附近省份,比如陝西、四川、安徽的文人墨客都來湊熱鬨,造成五台縣的集市最近特熱鬨。”

胤禛接口:“熱鬨,去逛。”

四公主:“要買買買。”

胤祺:“要吃吃吃。”

保康“微微笑”:“好。玩玩玩、逛逛逛、買買買、吃吃吃、衝衝衝!”

“衝衝衝!”三個弟弟妹妹跟著保康哥哥一起喊話、那個架勢,能衝上藍天和太陽肩並肩。

還彆說,今兒還真有大熱鬨。除了吃吃吃喝喝喝買買買,吃得小肚子溜兒圓之外,他們在茶館裡坐下來休息的時候聽人說書,聽到一個《霍女》的故事,聽得癡癡如醉,全然入迷。

“‘寫鬼寫妖高人一等,刺貪刺虐入木三分!’各位客官,今兒我們不說大冤未伸寸心不死的席方平、不說變成猛虎咬死仇人的向杲,也不說那女扮男裝手刃仇人的商三官……今兒我們來一段異史氏。”

“醒木”一拍:“女其仙耶?三易其主不為貞。然為吝者破其慳,為淫者速其蕩,女非無心者也。然破之則不必其憐之矣,貪淫鄙吝之骨,溝壑何惜焉?”

“河南彰德府人朱大興,家中很富裕,但為人吝嗇,如果不是兒女婚嫁之事,家中從沒有賓客,廚房中也從無肉類。然而,他卻喜歡女色,隻要是他看上的女人,花錢多少,從來不吝惜。每天晚上,爬牆串村……”

保康一開始擔心故事不適合給弟弟妹妹聽,哪知道他接著聽下去,大大的驚奇。

一個美貌且類似仙人一般有本事的少婦,利用她的美貌“行俠仗義”,吃垮了富人朱大興,吃怕了權貴何官家,詐騙了商人公子,卻獨獨對貧寒人黃書生青睞有加,幫他發家,幫他娶妻,提醒他給子孫繼續讀書改換門庭。

阿彌陀佛。師祖啊,古人都這麼“豪放”嗎?古代的“DIAO絲”也天天做白富美的大夢?

保康抬手揉揉眼睛,就聽到其他人議論紛紛。

“我要能遇到這麼一位‘霍女’多好?”

“拉倒吧。沒錢的窮酸就愛做大夢,夢到天上掉七仙女,夢到天上掉金子,還一臉被迫的,自己不是愛色貪財。”

“做夢怎麼了?做夢挨著你了?不喜歡不聽。”

“聽書就一個樂嗬。你不做夢做大官?你不做夢富甲天下?說得好像你是得道高人一樣。站著說話不腰疼是吧?”

“還彆說。我倒覺得這位仁兄言之有理。要做夢,那也是做夢夢到七仙女,不是一個這麼風流少婦,哈哈哈。”

“少婦怎麼了?少婦不能風流?少婦不能再嫁?就許你們男人一個一個香的臭的朝家裡帶,不許人少婦找如意郎君?”

“同意。世人常說女子禍水,豈不知男子的種種劣行才是他們真正的禍水。既然愛美色,活該被美貌少婦戲弄。”

“……”

“……”

保康聽了半天,和弟弟妹妹分享完一份蕎麥素麵,又覺得聽人吵架也有趣兒。

看一眼弟弟妹妹們滿臉的問題,保康做好心理準備開始忽悠。

就見胤禛小小的皺眉:“保康哥哥,那個朱大興既然這般吝嗇,為何願意為了霍女花銀子?”

保康一板正經,寶相莊嚴:“阿彌陀佛。此乃人之常情。俗話說‘每一個銅板都有它的出處’。”

胤祺點頭:“有銀子就要花。”

四公主學著保康哥哥的笑兒:“不花在這花在那。”

胤禛:“……”

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