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1 / 2)

和你走過春天 南枝 8779 字 3個月前

第十章

蕭爺爺拿了很多水果給兩人吃,兩人一人抱著半個西瓜,舀著吃完後,蕭子翀就決定要回去了。

爺爺自然不舍得,說:“住一晚再走啊。”

蕭子翀把錢拿給他,“我是給你送錢來的,養雲妞兒的錢,第四季度的,先給了。我們還要回去上學呢,今天是9月1號了,開學了!你不記得今天幾號嗎?”

爺爺想了想,才記起來今天是上學的日子了,他馬上就變了臉色,“你這是逃學來的啊?”

蕭子翀說:“今天下午不上課,但明天開始我們就要軍訓了,高中課程緊,我想著之後沒時間常來,就今天來給雲妞兒的生活費了。”

爺爺沒有拒絕他給的錢,數了數,說:“怎麼突然有這麼一筆錢了。”他可是很清楚兒媳把孫子的零花管控多嚴。

蕭子翀隨口說:“就是我的零花錢。”

爺爺道:“那行吧。雲妞兒花不完的,我就給你留著,你以後娶媳婦兒。”

蕭子翀低頭笑,“那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再說,一百塊一個月養一條大狗,根本不夠花的。從雲妞兒的狀態看,雲妞兒的夥食不差。

蕭子翀守著他的狗玩,閆然小時候被狗追過,有些怕狗,在雲妞兒張著嘴巴哈氣的時候,他就更是害怕,一直躲在一邊。

要是不怕狗的話,他承認雲妞兒倒是一條漂亮的好狗。

爺爺帶著雲妞兒,一直把蕭子翀和閆然送到了汽車站,為兩人買了汽車票,讓兩人回市裡去。

蕭子翀坐在車上,朝他爺爺說:“彆把我來過的事告訴我爸媽啊!”

爺爺道:“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給我打個電話。”

蕭子翀對他揮手:“天熱,你們快回去吧。您少喝酒,最好彆喝酒。”

爺爺道:“我就是釀酒的人,怎麼能不喝酒呢。”

蕭子翀道:“要是你想看你的孫兒媳婦的話,您就少喝酒就是了。”

爺爺笑道:“你好好讀書,可彆早戀,小心你媽揍你。”

車開走了,蕭子翀還趴在車窗邊看著他的爺爺和狗。

閆然坐在蕭子翀旁邊,他一直以為蕭子翀是那種特彆高冷的人,這下發現對方根本不是。

居然借錢是為了養狗,為什麼要給錢養狗?家裡幫養狗不是應該的嗎?

閆然問:“你爺爺一個人住?”

再看不到爺爺和狗後,蕭子翀臉上的活潑表情就收起來了,他想了想才說:“我奶奶前幾年死了,他就一個人住了。本來是可以和我們一起住的,不過他和我媽處不來,他也不願意住在城市裡,而且他脾氣執拗,和我伯伯他們也有一些矛盾,沒辦法,就隻好一個人住了。”

閆然心想,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我奶奶也是,她最近在我大伯家裡,但她和我伯媽也鬨矛盾,她說她最近就會回來了。”

蕭子翀歎了一聲:“我真擔心我爺爺喝酒喝醉,他一個人住,哎。雲妞兒是我以前認識的一條野狗生的小狗,那條野狗沒東西吃,很瘦,還被車撞死了,留了它的崽崽。我就收養了其中這一條。雲妞兒是條母狗,已經做了絕育,它很聰明,可以陪我爺爺,還能為他看家。但我爺爺說養狗花錢,不肯養,我家裡也不能養,我媽狗毛過敏。最後,我隻好求了爺爺,又說會給狗的生活費,他才願意養雲妞兒。我爺爺最開始雖然說不想養狗,但真養了雲妞兒,他漸漸就和雲妞兒有了感情,他把雲妞兒養得很好。這樣,他有一個寄托,就不會多喝酒了,不然他喝醉了,誰給雲妞兒吃的。而且雲妞兒聰明,他出事的話,雲妞兒能叫鄰居去幫忙。”

閆然:“那你怎麼現在還要一直給錢給你爺爺養狗,他沒錢嗎?”

蕭子翀:“因為是我請他幫我養狗,我怎麼能不出生活費。不過其實也沒多少錢。一個月給一百,根本不夠雲妞兒的生活費,其他錢還是爺爺補貼的。他們大人挺奇怪,總覺得我們還是小孩子,認為我們可以欺騙。或者以為我們不了解行情,可以糊弄。我媽說她十幾歲的時候就要操心全家的事了,又說我隻有十幾歲,什麼都不懂,要聽他們的建議。”

蕭子翀聳聳肩,“總是把我當小孩兒。所以我和爺爺說,他答應了幫我養狗,就不能說話不算話,我做到我應該做到的事,那他就應該做到他要做到的事。”

蕭子翀這話很有道理,但閆然覺得到他這裡就不一定行得通,例如,他奶奶答應他,隻要他做完作業,他就可以看一個小時電視,但他作業做完了,他奶奶就說“你媽回來了,你再去問問你媽吧。”所以,大人根本不一定是會遵守契約的啊。

閆然默默在心裡唉聲歎氣,又想到蕭子翀熱情的爺爺,道:“但你爺爺一個人住真的很危險。”要是生病了,都沒人照顧。

蕭子翀點頭:“對。但他既不願意來我家,也不願意去我大伯家,是真沒辦法。”

閆然說:“他也應該體諒一下你們,不能那麼固執。”

閆然從出生就處在“體諒他人”的狀態,所以他不太能理解那些特彆固執己見的人,這其中也包含了他的父母和奶奶。

蕭子翀卻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不管好壞,那是他自己的,也隻有他自己有真切的體會。要是他在我們家裡活得不開心,每天都覺得拘束,那對他來說,又有什麼意思。我們還是應該尊重他的選擇。”

閆然因為他這話一愣,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見解,因為他以前聽到的都是“我們是為了你好”這種話,沒有人會管這個“被好”的人到底有沒有自己的喜好意識。

蕭子翀果真不一樣,閆然在心裡感歎。

手表上顯示的時間已到四點四十,車開在高大的榆樹隊列行成的陰涼路上,不時有鄉鎮上的村民上下車,有的提著水果蔬菜,有的提著雞鴨豬肉,閆然很少到鄉下,也很少見這些場景,他抱著自己的書包,在一位老婆婆的要求下,替對方擰著一隻綁起來的雞的脖子,雞一直在閆然的手裡掙紮,閆然如臨大敵,蕭子翀看了他一眼,幫他把雞拿了過去,抱著雞讓它看車窗外的金黃的稻田和遠處的青山。

蕭子翀說:“這是這隻雞最後的旅行了,它很快要變成雞湯或者辣子雞或者土豆燉雞或者芋頭燒雞……”

閆然意會了一會兒,問:“你是不是餓了?”

蕭子翀嗯了一聲。

閆然道:“我知道車站附近有一家特彆好吃的燒泥鰍,這個季節是吃泥鰍的季節。”

蕭子翀揉著雞毛,悵然道:“我沒錢了。”

閆然:“我可以請你吃。”其實閆然平常可摳了,一分錢也不舍得花,不然他也存不到那麼多零花錢。

蕭子翀笑了笑:“不用了,回家吧。我已經找你借了那麼多錢,不能再讓你請客。等我有錢了,我請你吃。”

閆然還想再說些什麼打動他的話,蕭子翀已經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望著車窗外的道路,讓閆然意識到他不想再說話了。

兩人回到單元樓,蕭子翀去閆然家裡拿了自己的書回家了,他離開時很沉默,隻是對閆然道了一聲謝,就飛快跑走了。

閆然要提醒他“書皮還沒包”的話,便也沒機會說出口。

開學了,李梅大多數時候都要加班,周末也時常不在家,閆天華在家的時間還會更多一些。

閆然躺在涼席上,安靜地仰望天花板,他的房間處在西北方,夕陽的光線穿過窗戶玻璃在房間裡跳動,他聽到杜阿姨在廚房做飯的聲音,細碎而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