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十六章(1 / 2)

和你走過春天 南枝 6503 字 3個月前

第十六章

閆然可沒膽子不參加緊急集合,他不來,定然是遇到了什麼事。

操場距離宿舍有兩百多米的距離,深夜,月亮高懸,月光和路燈光映在路上,不斷拉長縮短飛快跑過的人的影子。

隨著學生都集合在了操場上,蕭子翀一路上幾乎沒看到人,他擔心閆然是出了什麼事。

閆然怯弱又不懂得反抗,這樣的性格,在一群最是爭強好勝又還沒有學會克製自己的惡意的男生中間,最容易受到欺負。

很多人欺負了他人,甚至完全不會把這當回事,也意識不到自己的做法多麼壞,有的人還會覺得這是一件很酷的事,全然想不到被欺負的人多麼痛苦。要是被欺負的人表達了自己的痛苦,往往還能被說成“弱雞”“矯情”“娘們兮兮”……

校園霸淩這事,蕭媽媽吳嵐在蕭子翀上小學時,就和他討論過。

蕭子翀上幼兒園不是在M市裡,而是在雲山縣,他奶奶那時還沒有過世,他父母工作又特彆忙,根本沒辦法帶他,所以他被放在爺爺奶奶那裡上了一兩年幼兒園,直到他上小學,才把他轉到了市裡上。

剛到市裡的蕭子翀,和市裡的小朋友格格不入,入學不久,媽媽吳嵐就被老師叫去了學校,原因是有另外的小男孩兒打蕭子翀。

蕭子翀那時候是個沉悶的小孩兒,和父母不太親近,和班裡的同學也不太親近,被打了也隻是受著,根本打不過其他孩子。

當時,吳嵐去找打蕭子翀的小孩兒家長調解這個問題,但對方家長完全談不通,一直說“小孩子不懂事,我也沒辦法”,既不願意為之前打過蕭子翀負責,還意指他家孩子以後再打蕭子翀,他也“沒辦法”,反正蕭子翀這打是白挨了不說,以後還要繼續挨。

吳嵐被氣得麵色鐵青,和蕭爸爸省吃儉用,花錢把蕭子翀送去少年宮學了幾年武術。

那武術,也隻是強身健體而已,並不是用來打架,但這也足夠蕭子翀比其他小朋友厲害了。

吳嵐讓兒子在彆人欺負他的時候,那他就打回去,小孩子的打,好在是沒出什麼大問題。

但是,擁有力量的同時,必須要擁有約束這份力量的理性。

蕭子翀之後就經常被他媽詢問,是否和其他小朋友鬨矛盾了,並開始討論能力、力量、約束自我、人性本善或者惡之類等等的問題。

也許成年人會認為小學生不懂這些,其實不然,這些問題的討論,構築了蕭子翀之後的人生觀的基石。

蕭子翀對成長過程中遇到的同齡人的天真的惡可是記憶猶新,他媽說,這些孩子長大後,明事理了,也許會後悔,但要有這個明事理的機會,是需要被教育的。

被教育不是蕭子翀現在想思考的問題,他隻是擔心閆然出事,例如,被人惡意關在了衛生間,被人推下樓梯之類。

蕭子翀跑回了他們宿舍所在樓層,沒有直接回宿舍,而是跑去了衛生間,他將衛生間裡所有地方都檢查了,沒有人,他這才又回到宿舍。

宿舍裡依然處在停電熄燈狀態,隻有過道裡的燈光照進去映出一片光亮。

他就著這點光,看到了閆然。

閆然正蹲在燈光和黑暗的分界線上,隻穿了內褲,手裡拿著褲子,不知道在做什麼。

蕭子翀見他沒事,這才鬆了口氣,走過去,道:“你在做什麼?”

閆然見他居然回來了,不由很詫異:“不是集合了嗎?”

蕭子翀走到他跟前後也蹲了下去,“我看你沒去集合,專門回來找你了。你在做什麼?”

說到這事,蕭子翀又有些不自在,剛才緊急集合,他一跳下床穿好衣服就跑,當時根本沒考慮閆然,不由感到羞愧,於是更是對閆然十分在意。

閆然把手裡的軍褲拿給他看,“不知道誰把我的褲子的兩條褲腿打了幾個結,我剛才已經解開兩個了,剩下的還沒解開,沒軍褲穿,我沒辦法去集合。”

蕭子翀把他的褲子搶到自己的手裡,他費力解了一會兒,發現那結打得太緊了,根本解不開。

閆然說:“算了,我不去參加集合了,總不能穿其他褲子去,會被教官看出來的。你快回去集合吧。”

蕭子翀看了一下手表,“早過了緊急集合要求的時間了,現在回去集合,更會被所有人行注目禮。還是算了。”

知道蕭子翀是為了找他才回宿舍來,閆然便非常感動了,但害得一直是好學生的蕭子翀犯這種錯,閆然又很內疚和擔憂,“你不回去,到時候還是會被懲罰的。對不起啊!”

蕭子翀去找工具來替閆然解開褲子上的結,又為閆然這種逆來順受的性格煩躁,“這種事,道歉乾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我回來找你不是應該的嗎?”

閆然腿蹲麻了,起身後慢吞吞走到床邊去坐下,低聲嘀咕:“沒有事是應該的。”

蕭子翀回頭看他,很想罵他兩句,例如他性格也太軟了,但他知道這不是閆然的錯,如果一個人因為性格好而受欺負後,卻反而要罵性格好的人,那這世界,就隻會變成惡人的世界了。

蕭子翀說:“本來就是應該的。我說應該就是應該。”

閆然:“……”他詫異於一向理智的蕭子翀突然之間居然這麼激動,閆然不由想到了自己的時常容易激動的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