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六十六章(1 / 2)

和你走過春天 南枝 7543 字 3個月前

第六十六章

閆然從臥室裡跑出去, 想要出門去找蕭子翀。他的心情是那麼急切,真想馬上就看到蕭子翀,即使什麼話也不講,隻是看看他, 閆然也會很滿足。

和杜阿姨坐在客廳裡守著閆然的奶奶在閆然打開臥室門時, 她就朝閆然看了過來, 見閆然一臉緊張,她就問:“然然,吃不吃梨子,這個梨子又水又甜。”

閆然不得不停下腳步,乖乖站在那裡。

上高中這兩年來, 閆然又長高了不少, 大概有175公分了,可能是學業壓力太大, 不管奶奶怎麼做好吃的給他進補,他都沒有辦法長胖,如今依然瘦得像竹竿, 臉很小, 眼睛又很大, 雖然十七歲了,看著卻依然像個小孩子。

奶奶也總愛把他當小孩子一樣地照顧和教訓。

看閆然不回答,奶奶就說:“不吃嗎?”

閆然趕緊搖頭, 奶奶繼續道:“我知道你是想出門, 出門去做什麼?現在剛高考完, 那些考完的學生,以為自己是出籠的雞,到處撲騰翅膀,哪年高考完不出點事。我這幾天每天坐在家裡,牌也不打了,就是要看著你。你這時候出門試試?!”

奶奶都是馬上八十歲的人了,但精神健旺,思維清晰,閆然可鬥不過她。再說,閆然知道她年紀大了,不敢讓她著急擔心,所以不敢不聽從她的吩咐。

閆然隻得默默站在客廳裡,微微皺著眉,想了想,隻得退而求其次,說:“我可以給蕭子翀打個電話嗎?他今天高考考完了。”

奶奶鬆了口氣,說:“打電話可以,但要是他叫你出去,你不能出去。”

閆然隻得應了,過去拿起電話聽筒打電話,撥了蕭子翀家裡的座機號,沒有人接。閆然想了想,又給蕭子翀的爸的手機號撥了電話,但提示手機在通話中。

閆然有些失望,隻得把電話掛了。

奶奶一直盯著閆然,此時就說:“蕭子翀高考完了,他家有的是親戚要去關心他,而且難道他隻有你一個朋友關心他,肯定還有彆的朋友要給他打電話,你不一定聯係得到他。我看你啊,你還是先回房間去學習,等過兩天,蕭子翀應酬完了,你再聯係他,自然就聯係上了。”

閆然想了想,隻得應了,回了臥室去,但回了房,他也無心學習,對著書,也隻是發呆,發了一會兒呆,又想到蕭子翀可能要去上大學了,自己和他從此天各一方,難以見麵,如此一想,他就悲從中來,趴在書桌上,他一麵很茫然,不想思考任何東西,一麵又很悲觀,那些失去所愛的痛苦情緒一股腦鑽過理智開始衝擊他的神經。

對於將來,他本來是該有很多向往的,但又因為知道他的將來裡,勢必會失去蕭子翀,他又不想去接觸那些將來。

閆然翻開語文書,看歸有光的《項脊軒誌》。

他們在高二結束時,已經學完了高中三年的所有課程,到高三時,會用整年對所有課程和知識進行複習總結和練習。

閆然是感情豐沛的人,所以很容易喜歡上《項脊軒誌》這一類作品。

“餘既為此誌,後五年,吾妻來歸,時至軒中,從餘問古事,或憑幾學書。吾妻歸寧,述諸小妹語曰:‘聞姊家有閣子,且何謂閣子也?’其後六年,吾妻死,室壞不修。其後二年,餘久臥病無聊,乃使人複葺南閣子,其製稍異於前。然自後餘多在外,不常居。

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閆然看了一遍這篇課文,就發著呆輕聲背誦,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才十七歲,卻像是經曆了娶妻又失去心愛的妻子,以至於難以自持,眼淚從眼眶中洶湧而出,他隻得趕緊從抽紙盒子裡拿了紙巾擦眼淚。

這時候,房間門被敲響了,閆然一邊猛擦眼淚一邊起身去開門,他知道,是奶奶在敲門,要是他不去開門,奶奶就會一直敲,奶奶年紀大了,經不住自己和她鬨彆扭。

隨著門打開,麵前的並不是需要他低頭注視的奶奶,而是需要他仰視的蕭子翀。

“?!”閆然震驚地望著麵前的人,一時間,腦子突然一片空白,他沒想到會是蕭子翀。

蕭子翀以前每個月都必須去剃頭發,但要高考這段時間,這裡有一種說法,高考前理發不吉利,所以家裡不讓他理發,以至於他現在頭發都長到要蓋住耳朵了,他伸手把額頭上的頭發往後抹了抹。他本來是帶著笑容的,但發現閆然眼眶緋紅,眼睛裡還帶著淚意,他頓時就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有些意外又有些擔心地看著閆然,問:“怎麼了?”

閆然讓他進了臥室,就趕緊關了門,以免奶奶又過來問東問西。

閆然有好一陣沒有見到蕭子翀了,他真想可以抱住麵前的人,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那麼做。

他以為自己見到蕭子翀,必定會特彆高興,特彆歡喜,但居然也並不是的,他依然覺得難過,覺得痛苦,他想強顏歡笑,但也隻是勉強笑了笑,大概是他笑得比哭得更難看,蕭子翀在愕然地看著他後,更擔心地說:“怎麼了,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嗎?”

閆然搖了搖頭,“我沒事。你考得怎麼樣?”

蕭子翀想伸手為他擦擦染到麵頰上的眼淚,但手指伸到一半,他又把手收了回去,說:“我考完了,等成績就行,不用想太多。倒是你,怎麼哭了?彆騙我說沒哭啊。我又不傻,難道看不出來?”

閆然慢慢走到書桌跟前去,他低頭看書桌上的教材,說:“沒什麼,隻是背《項脊軒誌》,有感而發而已。”

“啊?”蕭子翀聽是這個解釋,在覺得意外之後,他又想,閆然可能的確是那種會為《項脊軒誌》而哭的性格。他想了想後說:“是因為那個‘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的物是人非而哭嗎?”

閆然回頭看他,蕭子翀穿著夏裝的校服——他已經是即將十七歲的大男生了,要是忘記剃胡子,都要看到胡茬子了,而且他的臉也不像以前那樣軟軟嫩嫩的,多了棱角,眼神也比以前深邃,比以前更有侵略性,讓人感受到他帶給人的壓迫感,同時也讓閆然知道他不是以前的蕭子翀了,閆然從他身上感受到一些陌生。

閆然望著蕭子翀,眼淚又盈滿了眼眶,他沒有回答。

蕭子翀憂心忡忡地看著閆然,總覺得閆然的眼睛像在說話,像是薄霧後的明淨湖水,蕭子翀看不明白他眼中籠罩的深意,卻體會到一種沉醉又心碎的感覺。

蕭子翀一陣心慌,默默地看著閆然,閆然像是回過神來了,趕緊把目光轉到了另一邊去。

剛高考完,本來很興奮的蕭子翀突然也覺得難過,他有點明白閆然的感情了,閆然一定是因為自己高考完要去上大學,所以難過了,但閆然要祝福自己,所以,他不能將這份不舍和難過表達給自己聽。

蕭子翀勉強笑了笑,走到閆然跟前去,在明白對閆然的感情後,他已經儘力控製自己,減少和閆然的肢體接觸。這些肢體接觸因他的心思不純,總會讓他在事後覺得自己在占閆然的便宜,因此生出對閆然的愧疚和對自己的厭煩情緒。

但是此時,他控製不住自己,伸手從閆然身後一下子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