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年春,玄燁罰聖旨斥責吳三桂等人,並勒令他們把多征召的士兵解除且發放補償給他們。聖旨傳到雲南,吳三桂並未按照聖旨行事,他不但沒有退還那些士兵,反而變本加厲。雲貴地區凡十五歲以上的少年、青年全部被他征召入伍,若有人反抗當眾格殺。
一時間雲貴地區怨聲載道,民不聊生。
更甚至他擔心雲貴的官員給康熙遞折子告狀,還把那些地方官給處置了。
這一行為無異於再向大清挑戰。
康熙氣得扔掉手中的折子,“諸位都看看吧,這就是你們說的‘一時糊塗’。吳三桂倒行逆施,朕已經決定要征兵討伐。朕寧願不要這仁君的名頭,背上忘恩負義的罪責,也要把吳三桂這逆賊給殺了。不殺他,難以平民憤。”
春天的時候他就想要會兵南下,朝中多人阻止,當時的吳三桂還沒有這般猖狂,很多人都說再給他一個機會。畢竟打仗並不是什麼好事兒,不說會犧牲多少將士,受苦的還有雲貴地區的百姓。
他們說的懇切,玄燁想了想,最終還是答應了。
如今,他隻有後悔,後悔聽信了他們的讒言。吳三桂死性不改,他早就應該把人給辦了。若他早點動手,那些官員或許就不用死,百姓也不會那麼苦。
康熙憤怒,這回沒人敢再給吳三桂求情。
森嚴的目光環視眾人,康熙道:“朕知道你們中有些人跟他們關係很好,但此事關係重大,朕希望你們能明白輕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梁九功,傳旨。”
他先讓禁軍把建寧公主府、和順公主府以及溫良與耿聚忠所住的地方圍起來,之後便點了幾名將領的名字,命令他們準備出征事宜。
出征肯定不是悄無聲息的離開京城,何況有那麼多將士在,也做不到。
玄燁還發現聖旨,聖旨中把吳三桂所做全部寫了出來,而後點名三個月後將要出兵雲貴。
和順公主府圍困的很順利,溫良的住所有耿聚忠在也沒出多大的岔子,至少主子們都在。真正出問題的是建寧公主府,整個府邸除了建寧、耿氏之外,吳應熊與吳世霖不知所蹤,還有吳應熊的子女,不論嫡庶全都不在。
固美黑著臉看向坐在正廳喝茶的建寧,“額駙人呢,還有吳世霖,他們都在哪兒?”
皇室公主府,玄燁擔心一般的禁軍統領製不住他們,每一隊都派了個宗親跟隨,負責建寧的就是鄭親王府的固美。
建寧隻是看了他一眼,並未回答,固美冷笑:“好,好一個建寧公主,公主殿下如此做就不怕太皇太後她老人家心寒?”
虧他之前還為建寧公主惋惜呢,建寧公主分明早就做好了選擇,如此他還惋惜個鬼。
“來人,給本貝勒看好了,就是一隻蒼蠅都不許給我飛出公主府。”他轉頭離去,走出房門,固美轉頭,“建寧公主,你最好祈禱我們永遠找不到吳應熊跟吳世霖,不然,皇上跟太皇太後的脾氣您是知道的。”
圍困公主府是皇上臨時起意,他們出發前所有知道這件事的朝臣都在乾清宮好好待著,絕無給公主府傳信的可能。此前皇上也一直有派人在附近晝夜監督,確保吳應熊等人在府中。
如此嚴防死守,人居然跑了,很說明問題。
建寧公主一點也不怕他。
她是皇家公主,就算做錯了事兒,頂多就是被擼了公主封號,又不會要她的命。假如吳家事成,她將來就是皇後、太後,兩相比較,區區一個和碩公主又算得了什麼。
她同樣冷笑:“是嗎?那你就去找吧,你若能找到額駙,本公主還謝謝你呢。”
固美帶著一肚子氣回了皇宮,宮門口他遇上同樣前來交任務的尼思哈幾人。都是熟人,大家相□□頭,
尼思哈:“七叔,我瞧著你臉色不好,莫非出岔子了?”
固美:“嗯,吳應熊跟吳世霖他們跑了,我去的時候隻有建寧公主跟耿氏在。”
耿氏看到他人是懵的,那樣子做不得假,建寧卻像是已經提前知道一般。他想了一路想不出哪裡出了差錯。
尼思哈倒吸口氣,“這,這、”
這吳應熊跟建寧公主膽子也太大了,他這不就是臨陣脫逃麼。如此也更加證實吳家有反叛之心。
固美擺擺手,一邊走一邊說:“彆提我了,你那邊怎麼樣?”
尼思哈:“我比較順利,和順公主跟尚之隆雖然也很驚訝,不過他們倆很配合。”
旁邊的鄂紮開口:“我那邊也還算順利,溫良公主聽到我的來意倒是想要反抗不過被耿聚忠攔住了。”他摸著下巴,“這樣看耿聚忠跟尚之隆還算有點腦子,可惜了吳家。”
鄂紮是信親王多尼的兒子,也是信親王府的世子。
在他看來,幾位畢竟是和碩額駙,就算三家真的謀反,隻要他們沒參與其中,皇上也會從輕發落的。按照他出發前的想法,幾人應該在公主府好好配合等著調查。他從未曾想過吳應熊居然敢跑。
固美冷哼:“這隻能說明吳家從上到下都不乾淨,全部是狼子野心之徒。”
建寧公主也是個蠢的,吳應熊帶著庶出子女往外跑,卻把她留下就很能說明問題,偏她還幫著吳應熊隱瞞。
人笨到這種地方,他也是生平僅見。
三人把具體的情況告知玄燁,玄燁怒道:“建寧這是以為朕不敢動她。來人,去建寧公主府傳旨,撤銷建寧和碩公主的封號,把人先給朕壓入宗人府。至於其他兩家,先讓他們在自家的府邸住著,聽後發落。”
和順跟尚之隆一直都比較安分,溫良雖然喜歡挑事兒,但耿聚忠算不錯,玄燁也願意給他們這個麵子。
三人走後,玄燁去了慈寧宮,把這事兒告訴了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道:“你做的很對,就按照你說的做吧。吳應熊那邊哀家猜可能是吳三桂給了他什麼指示,他才會躲過去。不過,皇上早就在城門口有了安排,他出城的機會也不大。隻要他還在城裡,遲早能把人找出來。”
藩王是每個帝王心中的刺,就算沒有吳三桂這次事件他也早就想要撤藩,因而京城半年前就開始戒嚴了。吳應熊帶著那麼多人想要出城確實不容易,很大的可能就是他在京城某個地方躲藏著。
京城乃是天子腳下,隻要他還在,那就跑不了。
當晚建寧公主與耿氏就被帶去宗人府關押起來,如今看管宗人府的是裕親王福全。建寧一看就是硬骨頭,福全也不打算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他讓人把建寧跟耿氏分開關押,然後提審了耿氏。
福全雙腿放在桌子上,整個人往身後的椅子上一趟,他對著耿氏點點下巴,“耿郡主,請坐。”
耿氏並沒有坐下,雙手得了自由她就想要往裕親王跟前跑,護衛伸手攔住了她。耿氏慘白著臉道:“裕親王,裕親王,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求求您跟皇上說,我是冤枉的。”
說著說著耿氏就哭了起來。她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明明前兩天還是好好的,怎麼眨眼就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