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符一繁哆哆嗦嗦地進了煉金實驗室,雲霄真的想做什麼他也沒有實力抵抗。
一進屋子，符一繁便把銜尾蛇環和煉金術士罪犯的事拋之腦後，他如饑似渴地掃視這間煉金實驗室,眼中滿是豔羨。
整潔乾淨看似布置簡單的煉金實驗室，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不差錢”的氣息。
模擬星辰運行的璀璨銀河屋頂、可以放大太陽與月亮之力的特殊天窗、操作台上最新款的頂級實驗設備、展示牆上的煉金生物隨便一個都是AB級、裝有神奇酊劑的藥劑瓶十幾瓶散落在桌麵上……
這一間煉金實驗室裡的東西價值近千萬枚黃金幣,毫不誇張。
小左跳下門框,手腕朝上,五指向下，手指在地上趾高氣昂地走動，路過符一繁這個宛如鄉巴佬進城的人時,它“啪”地豎起一根中指，然後跳上桌子。
符一繁震驚地看見,那隻左手指尖一彈，彈開一瓶神奇酊劑塞子。
充滿細碎閃光的瑩白色液體情況儘數倒在身上，小左一陣狂抖動身體，許多藥劑從桌麵滑落到了地上,符一繁心疼地想去把地上的神奇酊劑全部舔乾淨。
雲霄看了眼小左，這家夥越來越聰明,連皮箱裡的神奇酊劑都會翻出來，她說：“你用再多神奇酊劑也沒有辦法長出一具身體,放棄吧。”
小左被雲霄說中心思,氣憤地連開十瓶神奇酊劑，全部倒在身上！
雲霄平靜道：“隨你吧,看在你吃了苦頭的份上，那一百瓶神奇酊劑隨你用——直到你接受事實。”
聽到神奇酊劑數量的符一繁：“……”
莫名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仇富心理。
雲霄看向符一繁。
符一繁心領神會地舉起手上的箱子說：“三十五萬三千枚黃金幣,兩萬枚白銀幣,全部在這裡,數量齊全保證沒有少一枚。”
他打開箱子，屋裡燈光的照耀下，黃金幣金燦燦的光芒在不停地閃耀著。
符一繁癡迷又心痛地注視著美麗的圓形黃金幣，忽然，一道黑影衝了過來，惡狗撲食般躺在黃金幣上！
是小左。
雲霄見小左恨不得整隻手都埋進黃金幣裡，她說：“你很喜歡錢嗎？”
消失在金幣堆裡的小左伸出一根食指，點動。
雲霄說：“你剛才倒掉的神奇酊劑，一萬枚黃金幣一瓶。”
伸出金幣堆的食指肉眼可見地僵硬在原地。
好似失去了所有手生希望。
下一秒，小左衝出金幣堆，數枚黃金幣跟著落出，未掉到地上就被它珍惜地接住，放回箱子。
然後它在地上打了個滾，把所有掉落在地的神奇酊劑塗回身上，又跑到桌麵，拿起紙筆大寫特寫，最後舉起寫完的白紙。
白紙上一共兩行字，龍飛鳳舞，言簡意賅，感歎號極多。
“雲霄！！！”
“你個敗家娘們兒！！！”
……
煉金實驗室的門重新合上，天色已暗。
符一繁聽見煉金實驗室裡砰砰的聲音，不確定地詢問：“雲霄大人，那隻手就這樣留在屋裡不會出問題嗎？”
那隻左手很像煉金生物，但從它寫字的內容和極其愛財的舉動來看，它應該有著非常強烈的自我意識。
符一繁迄今為止的煉金術知識裡，煉金生物應該沒有自我意識。
他很想問一問雲霄那隻左手究竟是什麼，可他不敢問，畢竟那隻手上還掛著銜尾蛇環。
雲霄手裡提著皮箱，看樣子還要出門。
符一繁問：“雲霄大人這是打算去哪裡？我沒有任何想要掌握您行蹤的意思，隻是表示一下自己的關心。當然，如果您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您去哪我就去哪！”
他就是口頭上說說，客氣一下。
聽到此話，雲霄看了一眼符一繁：“什麼元素？”
符一繁說：“氣元素。”
雲霄問：“元素機械煉金術法會用嗎？”
符一繁聽到這個問句，緊張了起來。
煉金術士可以通過熔爐之火火煆物質轉化物質性質，並以元素機械煉金陣使用自然之力融入金屬之中，生成奇特強大的元素機械生物，以元素機械煉金陣操控元素機械生物進行大範圍的攻擊。
元素機械煉金術法為煉金術士最強勢的攻擊手段，內聚力指數高於45的人才能有資格學習這種術法。
符一繁的氣元素內聚力指數足有50，屬於內聚力指數較高的煉金術士，自然可以學習使用元素機械煉金術法。
一般來說，煉金術士需要用到元素機械生物都是參與各類戰鬥的時候，譬如對付B級以上能夠使用自然之力的異獸。
符一繁笑容僵硬道：“雲霄大人怎麼問起了這個？”
雲霄看他：“會用嗎？”
符一繁非常緩慢且小幅度地點頭：“會用，但用得特彆差。”
雲霄說：“好。我打算去異獸集聚地進點新貨，你跟我一起去吧，不會有危險。”
人都這麼說了，符一繁也不好拒絕，那是給臉不要臉。
出發前往異獸集聚地前，雲霄先去拜訪了烏撒，她知道烏撒租住房子的位置。
門開，屋裡一股熱氣撲騰，剛洗完澡長發全部包起的烏撒看見門口兩位煉金術士受寵若驚，“老板，你怎麼過來了？”
雲霄：“我說過晚上會給你來送一些禮物。”
烏撒想起這事，她邀請二位進屋坐下。
雲霄本不想進去，但門外冷風吹入，烏撒明顯被凍著，她還要囑咐一些事情，便和符一繁走進屋子。
門重新關上，屋裡暖和許多。
烏撒熱情道：“我給你們倒杯水！”
不顧雲霄阻止，她跑去倒熱水。
烏撒的睡衣十分輕薄又是淺色，身上仍有許多未擦乾的水漬，睡衣緊貼在身上曲線一覽無遺，連同皮膚都印了出來。
符一繁瞥了一眼，耳朵漲得通紅，他仰頭看向天花板。
忽然，他餘光瞥見雲霄目光深沉地凝視烏撒，一動不動，似乎要將對方每一寸肌膚刻入眼中。
符一繁：“……”
這是什麼色中餓鬼？
女人也饞女人身子？
雲霄注意到烏撒腰背處若隱若現的紅色印記，她眯起眼仔細察看，在烏撒轉身前收回視線。
烏撒把水放到兩人麵前。
符一繁語氣硬邦邦地說：“你能不能多穿點衣服？不要汙染到我們雲霄大人的眼睛！”
他覺得雲霄這人真是假正經，方才看得入迷，人一回頭就裝得一本正經，想不到她還有這種特殊癖好。
烏撒被提醒，才意識到自己衣著不妥，她連忙套了件外套，臉色極紅地坐下。
雲霄有些不太確定自己看到的東西，她觸碰溫熱的水杯。
烏撒腰後的印記似乎是一支含苞待放的紅色薔薇，印記約莫一截手臂的長度，枝乾尾部的月牙與薔薇花的特殊結合讓雲霄想到了很不好的東西。
奴隸印記：彎月薔薇。
戰爭、屠殺與大規模的奴役是黑鐵時代的主旋律，奴隸組織在黑鐵時代和白銀時代初期發展得極為猖狂，彎月薔薇更是其中最頂尖的奴隸組織。
彎月薔薇調.教的奴隸出了名的容貌身段出色，以及對主人極其的忠心。該組織有著特殊的方法使奴隸永遠不會背叛其主人，它們會在每個隸屬於組織奴隸的後背紋上帶有特殊力量的彎月薔薇印記。
每個彎月薔薇印記都有對應的控製牌，隻要控製牌在手中，不管拿著控製牌的人要求奴隸做多過分或是違背本身意願的事，奴隸都沒有辦法抵抗命令。
奴隸組織盛行的時候，許多權貴人士的家裡都會購買彎月薔薇的奴隸做家仆。
一百年前發生了一件事，一位煉金術士在到達超擢級後，引發了埋在各地奴隸組織的熔爐陣，熔爐之火引發的大火焚燒著所有的罪惡，直至十多天才停下。
那焚燒了奴隸組織的煉金術士則被判為重犯，套上銜尾蛇環，關進了地理位置極其隱秘的煉金監獄。
煉金術士協會與各大國協定不得進行奴隸交易，奴隸組織不得出現。
聖靈大陸普通人的平均壽命在85~100歲，能人後代平均壽命200~400歲，煉金術士平均壽命300~500歲。
烏撒顯然沒有一百歲，她身上卻有彎月薔薇的印記。
彎月薔薇理應隻存在與曆史之中，而不該再度出現在現實裡。
……
雲霄轉動手中的水杯，放回桌上，她拿起皮箱，取出三塊巴掌大的綠色海綿放在桌上，它們是綠綠隊長的分.身。
“送給你們一家的禮物，一人一份。它叫綠綠隊長，隻要命令它就可以幫忙做一些日常工作，大小適合帶在身邊，比較會打架，有一定的護主能力。”
烏撒還有個兒子叫烏南霜，雲霄沒見過，便不給對方準備“禮物”了。
雲霄說：“打個招呼。”
桌麵上的三塊綠色海綿聽到指令，立即睜開圓不溜秋的烏黑豆子眼，細長線條般的手腳朝烏撒扭捏地揮動，線條手裡舉起如何使用它們的小巧說明書，模樣可愛得很。
綠綠隊長明顯是煉金生物，烏撒知道煉金生物都十分昂貴，她沒有想到雲霄會送這樣貴重的禮物。
符一繁目怔口呆地看著綠綠隊長，很明顯，對方散發出的氣息表明了它是AB級煉金生物。
這都能隨手送出去還一送就是三個？！
符一繁沉默，他現在去變個性討好雲霄還來得及嗎？
烏撒：“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我送出的東西不會收回。”雲霄起身，帶上符一繁婉拒烏撒的送彆，離開樹屋。
烏撒目送二人離去，她擦去眼角感動的淚花，收拾好明天去看費無炳要帶的東西，想了想把一塊綠綠隊長放在包裡，不能辜負了老板的好意。
做完這些，烏撒脫下外套，站到全身鏡前，細細察看自己臉上有沒有出現皺紋和瑕疵，她想以最完美的狀態見到丈夫，以免他擔憂。
烏撒轉身，突然她發現自己裙子的薄透，連同腰後的紅色印記都隱隱現出。
她緊張地捂住嘴，回想雲霄和符一繁剛才的表現，他們應該沒有發現吧！
烏撒曾經是一名奴隸，跟著費無炳從炎邦逃到了星洲，她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她看向鏡子。
鏡麵裡貌美的女人眉眼間滿是憂愁，那夜和順異味館裡出現的白發少年令她回想起了許多不好的事情。
尤其是對方信仰聖靈神的模樣，謹慎卑微的姿態，以及那股同類的氣息……
烏撒懷疑江慕雲和她一樣，他也是彎月薔薇的奴隸。
窗外鵝毛大雪不停，烏撒拉上窗簾前看了眼窗外。
雪地上兩行遠去的腳印，走向離開世界之樹區域的方向，至一半便不見腳印，也不知人是怎麼走的。
……
天空高掛的圓月前，快速劃過一道黑色剪影。
那是個人類，卻長有一對鳥類的翅膀，在空中快速飛翔。
她手中拎著一個正在大聲尖叫的青年：“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我有恐高症！我馬上就要死了！”
符一繁淒厲的嚎叫消失在寒風之中，他一路叫個不停，直到落在異獸集聚地外。
拎著他的雲霄姿態優雅地站在地上，羽翼雪白的翅膀輕輕揮動，地上積雪揚起，翅膀在雪花中脫離她的背部，化為巴掌大小回到她的掌心，被她放回皮箱。
恢複煉金術士能力之後，自然要用更快的方式趕路。
符一繁腳軟地跪在地上，發型淩亂如雞窩，兩眼飽含熱淚，神情滄桑得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太折磨人了！
一分鐘後，雲霄問：“緩過來了嗎？”
符一繁很想說他根本緩不過來，可他不敢，他用力抹了把臉，倔強地站起來說：“雲霄大人，不要小看了我，我一點問題都沒有，我們出發吧！”
雲霄說：“跟上。”
符一繁跟在雲霄後方，好奇地詢問：“雲霄大人，您用熔爐之火淨化了異獸體內的雜質嗎？”
雲霄：“嗯。”
符一繁心想這可能是雲霄獨特的修行方式，他羨慕道：“您的熔爐之火一定很穩定……對了，您店裡都用什麼異獸做食材呢？”
雲霄說：“目前用的迅猛突刺獸，今天進點新貨。”
迅猛突刺獸啊，符一繁放下心來，C級異獸對付起來沒有任何難度，的確不會有生命危險，他揚起高興的笑容：“那您這次的目標是……”
哪種C級異獸呢？
雲霄說：“這裡的首領。”
符一繁笑容當場裂開，他想自己一定是聽錯了，可能是哪種叫首領的C級異獸吧！
他尬笑道：“哈哈哈您真幽默！”
雲霄平靜地看了他一眼，含義不言而喻。
符一繁不可置信道：“……您在開玩笑吧！每個異獸集聚地的首領最低等級都是AB級，AB級異獸需要四名以上不同元素的精銳級煉金術士圍剿最為保險！”
“煉金術士協會規定了，想要獵殺AB級異獸至少需要兩名以上的煉金術士才行，您一個人不能去對付首領，這是違規！”
雲霄本來打算自己偷偷去獵殺首領，符一繁自己送上了門，她能不違規地做事，自然還是不要違規的好。
她說：“所以我帶上了你。”
符一繁當即義正詞嚴、擲地有聲道：“我怎麼能算煉金術士，我怎麼配當煉金術士，我是一個根本不能算是煉金術士的廢物啊！”
“……反正我不能算在裡麵。”
他邊說邊往後退。
“這非常不合規矩！”
符一繁警惕地盯著雲霄，他驚訝地發現雲霄自他視野中消失不見，下一秒，衣領傳來熟悉的、被人提起的感覺。
耳邊傳來淡然溫和的聲音——
“來都來了。”
宛如死魚的符一繁默默流淚，兩腳在地上留下不甘的劃痕。
雲霄拖動手中重物，淡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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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異獸集聚地的路上，空中火星不停跳動，符一繁接受了他必須一同去獵殺首領的事實，他跟著雲霄，腳步愈發沉重。
生理上的沉重，他快體力不支走不動了！
符一繁氣喘籲籲地停下，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他不可思議地看向沒事人一樣的雲霄，不明白世界上怎麼可能會存在體力如同傭兵的煉金術士？
“您……”
符一繁剛想開口說話，就被雲霄淩厲的眼神示意閉嘴。
他這才注意到前方火光下躍動的人影。
黑色塵埃顆粒組成的沒有五官的人影圍繞篝火嬉笑跳動，它們每跳一下，都跳到符一繁的心上，跳得符一繁心驚膽戰。
擬態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