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 / 2)

非常友好的語氣,向林縱橫提到州圍時的厭惡和鄙夷一絲都沒有泄露出來,隱藏得極好,笑意也恰到好處,任誰都不可能從林母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不悅。

要是單看此刻林母的態度,州圍大概怎麼都不會想到這個女人會有那般刻薄尖銳的麵孔,她不想在這裡玩這種麵具遊戲,並沒有回以虛假的友好笑容,隻是非常冷靜地點了一下頭,當做搭腔。

林母似乎並不介意她冷淡的態度,甚至非常客套地問道:“方便我進去嗎?”

州圍側身讓開一條道,這是人家兒子的房子,輪不到她說不方便。

林母彎腰抱起一株擺在腳旁的蘭花,細長的墨綠色葉子疏疏朗朗地四周散開,互相交錯,蘭莖上綻放著數朵淡綠色的小花,隨著微風,送來一陣淡雅的香,散在冰涼的空氣裡,更添清冽。整株植物沒有一片敗葉或瑕疵,修建得整整齊齊,看得出來主人的照料得很精心。

進屋後,林母一邊換拖鞋,一邊依然非常有禮貌地解釋了自己的來意:“早上起來看到蘭花開了,我想著給縱橫送過來一盆。”

這語氣,好像真的是在像兒子的女朋友表達冒昧造訪的歉意。

州圍扯扯嘴角,仍是不接招。

要是真的想給林縱橫送蘭花,完全可以讓家裡阿姨做早飯的時候帶過來或者一起過來,何必在阿姨回去後又專門另外跑過來一趟,還就在林縱橫出門沒多久以後。

騙鬼呢。

隻是這蘭花,州圍莫名覺得很眼熟。

雖然天下蘭花差不多都長這樣,但是真的很眼熟,她好像在哪裡見過。

林母把話放在客廳的電視機旁邊,征求州圍的意見:“放這裡,你覺得怎麼樣?”

州圍的腳走起路來很不方便,林母問這話的時候她還在慢吞吞挪過去。

“就這裡吧,白天能照著一小會太陽。”林母也不是真的要聽她的答案,自顧自地答了,小心翼翼用手指梳了梳葉瓣,不放心地叮囑道,“你們小心一點,彆給我養死了。”

州圍當然聽得出來人家的意思是“你們”兩個字,她把一側頭發彆到耳後,目光從蘭花挪到林母臉上,展露一個清清淡淡的笑,終於開口說了林母到訪之後的第一句話:“阿姨,我不住在這裡。”

她記起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這蘭花眼熟了,!,眼熟的不是花,而是花盆。其實花盆在外行人看來也都長得差不多,州圍之所以能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的細節,是因為數月之前她有天刷微博看到熱門微博上昔日好友胡辭的一條狀態,就是這樣一株幾乎一模一樣的花,文字模棱兩可:「歡迎新成員,喜歡極了。原主人好不容易才割愛【偷笑】」

她當時完全沒有多想,多年來橋歸橋路歸路,她也不想關心胡辭的近況,隻粗略地掃了一眼就劃了過去,那短短時間內,花盆上精致的浮雕圖案投進她記憶的深海,不留痕跡地消失不見,直到此刻才,居然清晰地翻滾出來。

沒猜錯的話,這“原主

人”就是林母。州圍知道林母喜歡擺弄些花花草草,尤其以蘭花為最愛,當命根子看中的,家裡養著不少,估計花盆也都走統一風格。

這麼說來,胡辭連林縱橫家裡都去過了,根據林母肯送蘭花的行徑看來,她對胡辭很滿意。

林母聽到州圍的回答給了一個驚訝的表情:“是嗎?”

林母沒有久待,也沒有做出什麼棒打鴛鴦的事,甚至不曾說一句難聽的話,全程客客氣氣,好像她真的就來送一株蘭花似的,從進門到說要走沒用到10分鐘時間。

可州圍永遠不會忘記,曾經這個女人就是用這樣純良無害的樣子,將她擊得一敗塗地。

州圍站起來,林母攔她:“腳走路不方便的話不用送了。”

州圍也沒跟她客氣,輕輕頷首。

林母又打量她一番,用十分關切的口吻問道:“你家裡發生的事情解決得怎麼樣了?”

州圍說:“挺好的。”

“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和阿姨開口。”林母慢條斯理理平身前裙子因為坐姿而皺起的褶,“縱橫忙,可能顧不上你。”

言下之意很明確,州圍莞爾:“這怎麼好意思。”

兩個女人對視數秒,各自不動聲色,四隻眼睛裡都是洶湧的暗流。

“你長大不少。”林母發表觀後感。

多年前的對峙中,這個姑娘氣場被壓得死死的,毫無反手之力,一張臉明明失了血色,滿是局促、不安、難堪、惶恐,卻還要強裝淡定,企圖奪回喪失的城池;而現如今,年齡和閱曆讓她沉靜如海,所有的漩渦、急流,都穩穩藏在海平麵下,麵對年長她將近一倍的對手山崩!崩於前麵不改色,絲毫不占下風。

她已經懂得真正的強大不需要展露鋒芒,就像大海不需要掀起狂風巨浪才能讓彆人知道它的能力,它隻要在那裡就足矣。

因為它是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