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流淌的鬨鐘聲, 叮叮咚咚地又一次響了起來。
霍欽靠坐在床上,一手拿著平板電腦, 一手劃撥著屏幕。
第三次伸手按掉鬨鈴聲, 他側眸看向身旁半個人趴在床上, 始終沒醒的少年。
鬨鈴定的八點半,十分鐘一響,到現在正好九點零一分。
平日裡六點就準時起床晨跑的人,居然到現在都還沒睡醒?
黑眸劃過小崽子紅得透明的耳朵,霍欽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倒是要看看這臭小子到底什麼時候睜眼。
和霍欽愜意的晨間工作狀態不同, 此時的晏凜整個人都是麻的, 並且麻了足足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前,也就是霍欽設置的鬨鐘響第一聲的時候,晏凜就醒了。
他甚至比霍欽還要早一步睜開眼。
回想起睜開眼那一瞬間, 仿佛恐怖片開頭的畫麵,晏凜簡直欲哭無淚。
為什麼我身邊躺了個男人?
為什麼這個男人還是霍欽?
剛睡醒,腦子都還是懵的,一看到霍欽眼皮動了兩下, 晏凜想都沒想就條件反射地閉上眼。
閉眼是閉眼了, 可是在這種危急關頭, 眼珠子根本停不下來, 連他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眼皮在顫。
還好他腦子轉得快,趕著霍欽徹底醒過來之前,假裝翻了個身。
背對著身後的人, 晏凜將半張臉埋在枕頭裡,混混沌沌又戰戰兢兢地回憶昨晚睡覺前發生的事情。
他剛才就睜眼看了一下,看房間就知道是霍欽的臥室。
好端端的怎麼會睡到他的臥室來?
難道我夢遊了?
不應該啊!就算我夢遊了,隻要等我睡著,狗男人就可以叫醒我,趕我回房睡覺啊?
難道是他強迫我跟他睡覺?
晏凜腦子一抽,手第一時間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睡衣還在,扣子也沒解……
等等!
我為什麼要先檢查衣服?!!!!
我他媽到底在想什麼?
我次奧。
一定是失足少女深夜宿醉帶球跑的狗血看多了!
對,沒錯!
這絕壁是慣性思維!
我一個大男人宿醉一下,跟另一個大男人躺一張床,能有什麼事?
停!
我宿醉?????
我去你海綿寶寶的章魚哥,我昨天又喝醉了???
剛一想到喝醉的事,晏凜那在原書設定裡超高的智商,和魔鬼一般的記憶力,開始向他播放,昨晚上夢幻得就像日泰合資恐怖片一般的場景。
越看,心越涼。
拔涼拔涼。
他一個炮灰工具人,居然當著這個世界的男主麵,罵了他狗男人。
不僅罵他狗男人,還把他是男主的事情都說出去了……
我還說他老,還說他246做受。
晏凜咬住唇,腦子裡全是前一晚自己造下的孽,默默留下悔恨的淚水。
我死了。
沒救了的那種。
我為什麼要喝酒?為什麼!!!
喝酒就算了,我為什麼要喝醉?!!
喝醉就算了,彆人喝醉了早上醒來啥也不記得,憑啥我就不斷片,還記憶力超群?
我不斷片就算,你一個一天千萬收入的科技大佬,為什麼起床了還要在床上賴著不動?
床上是長了磁鐵,還是你屁股沾了膠水,起床去公司不好嗎?
嗚嗚嗚,再躺下去我就要堅持不住了!
眼看著弟弟的耳朵越來越紅,後頸紅得都能冒熱氣,霍欽暗暗勾了一下唇,決定大發慈悲饒這小子一條狗命。
心中的惡劣因子歡呼雀躍,霍欽臉上的表情慣常的平淡,他收回視線,指尖輕點屏幕,緩緩啟唇:“晏凜,起床。”
乍聽到自己的名字,整個人都快埋進被子裡的晏凜,渾身一顫,隻覺得後背涼颼颼的,腳趾頭都麻了。
沒給他繼續裝死的機會,霍欽停頓幾秒,又催了一聲:“起床,快點。”
幾乎已經石化的弟弟,滿腦子都是“我他媽要死了,我怎麼辦,我死了我哥會不會跟狗男人鬨翻啊”的巨幅彈幕。
不行,必須自救!
拚了命搶救自己的傻憨憨,用了畢生的演技,開始了一套標準的“從睡夢中醒來”的動作。
先是緩慢地側轉過身,眼皮輕顫兩下,營造出意識已經有些清醒的假象。
然後,抬起慣用的右手,揉幾下眼睛。
最後,眼神迷蒙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用著宿醉後略顯沙啞的聲音,發出:“唔?”
看到臉色正常,表情平和的霍欽,晏凜那吊在嗓子啞的心臟回落了那麼一小點。
全程看著弟弟表演,沒有露出一點質疑表情的霍欽,克製地抿了一下唇,強行壓下卡在嗓子眼的笑,語氣平淡如初:“醒了?”
晏凜睜了睜他那雙微微有些發紅的桃花眼,懵懵地點了點頭,繼續腦內劇本。
隻聽他用迷糊的聲音,問了一句:“我?怎麼在你房間?”
霍欽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緩緩啟唇:“你昨天喝醉了,抱著我,哭著喊著非要跟我一起睡覺。”
晏凜:“?????”我去你的小豬佩奇汪汪隊!!!!!
明明是你這個狗男人騙我這是左邊的房間!!
見晏凜噎在那裡說不出話,霍欽放下手裡的平板,眉角挑起一絲惡劣的弧度,問:“這麼喜歡我的床?”
晏凜:“…………”我不是,我沒有,我特麼瘋了喜歡你的床?
“還是喜歡我?”霍欽微側身,靠近他,“昨晚非要抱著我睡?”
晏凜:“!!!!不可能!!!我一進門就睡的左半邊,被子裹那麼緊,怎麼可能抱你!”
說著,兩隻細白的手抓緊身上的小被子,緊緊裹住自己,一臉警惕地望著霍欽。
霍欽長眼一眯,低嗬一聲,“酒品挺差,記性倒是不差。”
晏凜:“…………”死了,暴露了。
狗男人真陰險,居然詐我!
霍欽雙手環胸,下巴微抬:“醒了就坐起來,跟我解釋解釋昨天你說的那些話都是什麼意思?”
被揭穿的可憐弟弟,默默坐起身,垂著腦袋偷覷了霍欽一眼。
見他神色還算平靜,不怕死地繼續裝傻充楞:“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