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1 / 2)

徐進的表情太過激動,活像被婆娘扣了綠帽子的倒黴漢子,兩隻眼都閃著紅光。

他的手死死抓著寧非的胳膊,鐵鉗一樣的手指將少年矩子的掐得生疼,偏偏還因為劇烈的生化攻擊說不出話。

“放……放手啊!你傷到矩子哥哥了!”

最後還是克雷頑強,拚著性命不要狠狠咬住那隻拎著臭襪筒的手,這才讓徐進回過了神。

他看到小矩子胳膊上那圈淤青,頓時大驚失色,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矩……矩子恕罪,徐進失禮了!”

說到一半他又覺得不對勁,連忙改了口。

“不不不不,矩子你不用恕罪,你儘管罰我便是,我徐進鬼迷心竅冒犯了矩子,百死都不足惜!”

寧非眨巴了一下辣得生疼的眼,揮手示意他把臭襪筒拎得遠一點。

徐進會意,馬上跪退了幾步,給少年矩子留出足夠呼吸的空間,繼續低著頭等罰。

寧非大喘了好幾口氣,感覺自己的嗅覺又重新回歸,這才揉著手腕問道。

“你不用那麼激動,我沒什麼大事,你站起來說吧。”

徐進不動,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在這山上跪到地老天荒。

在他的認知中,墨宗弟子以下犯上,那可是不可饒恕的大罪,是要被宗門除名放出師門的!

雖然他是因為聽到了炒鋼秘法才激動到不能自已的,可這也不是他冒犯矩子的理由,衝動的人自己要承擔後果,徐進不準備辯解什麼,如果矩子不原諒他,那他就收拾東西離開,絕對不讓師父和鐵匠坊為難。

但他也不遠走,找個石沱嶺附近的村子住下,師門要是需要乾活他就去幫忙,也不要什麼酬勞,需要探礦挖煤他也上,就用自己這後半輩子贖罪。

他徐進這一輩子,是有了墨宗才活出的人樣。

徐進以前不叫徐進,他沒有姓,彆人都叫他二狗子。他不知道爹媽是誰,從懂事起就跟著個老乞丐在街頭討生活,老乞丐教他偷錢的法門,好的時候能吃頓熱乎的,不好的時候幾天不開張,挨打是常有的事。

後來老乞丐得罪了城裡的大戶,被打了一頓扔到了亂葬崗。二狗子趁夜把人裝殮,城裡認識他的人不少,他

也不敢再回去,便跟著逃難的人去了邊城。

日子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下去,二狗子饑一頓飽一頓的,不時還因為偷竊失敗被苦主暴打,直到他偷到了他師父的頭上。

現在回想起來,宗門從他那時候起就已經很窮了。外出做工的師父給人打鐵賺的盤纏,還不夠城裡的少爺去柳枝巷子包個粉頭的花銷!

他被師父打了一頓,然後問他要不要學打鐵。

他看過城裡的鐵匠鋪,累是累,可學出師就能養活自己,一輩子都不用再流浪街頭。

有這等好事嗎?

二狗子的心裡其實是不太相信的。

城裡那些匠房,就算是收個學徒也要收好多孝敬,進了門要伺候師父一家老小吃喝拉撒,還要拚命賣力給匠房乾活。就這樣苦熬個十年八年,師父也就教些零碎活,根本就是不要錢的苦力。

他一個街頭流浪的小毛賊,不花錢就有人收嗎?

心裡雖這樣想,但二狗子卻沒猶豫地答應了。

他一條賤命,就算上當受騙也不過就是給賣了熬鹽,不可能更差了。如果這人沒騙他,那他這輩子就算土鱉翻身,有了指望!

直到多年以後,已經改名為徐進的二狗子依舊感激自己當初的決定。

他進了墨宗,通過了師父的考驗,那些曾被人嚴密封鎖的知識便毫無保留地向他敞開大門。

雖然依舊是窮,但窮得坦坦蕩蕩,窮得心生光明。他從不知道天地竟然如此寬闊,許多他終其一生都想不明白的道理,竟然在宗門藏書閣中就能找到。第一次獨立燒出錘子的時候,徐進摟著那玩意哭了一晚上。

最後,那把錘子被他作為定情信物送給了婆娘,以後也是他們老徐家的傳家寶。

想到這裡,徐進抹了抹泛酸的眼睛。

這個世道,從來就沒給庶民太多的機會,墨宗是唯一自由的天地。師門於他有重生再造的恩情,就算他以後不配再自稱墨宗弟子,他這一輩子也都是宗門的。

他都想好了,矩子想怎麼懲罰都沒關係,隻要能讓他的婆娘和兩個兒子留下,那他徐進死都能含笑九泉!

“我說徐大叔啊……”

寧矩子朝一臉悲愴的光頭大叔招呼了一聲,沒得到回應。

不是,他也沒說

什麼過分的話啊,怎麼這位就跟要上刑場一樣,墨宗人的腦子裡到底在想啥!?

他指了指徐進,低頭問小孩。

“他怎麼了?”

小孩一臉警惕。

“可能是給咱們下藥不成,想賣個慘。”

他家村西頭的三癩子天天賭錢,他婆娘和人私通給他下藥,結果三癩子命大沒死,三癩子婆娘就跪在族長門口哭,數落三癩子各種不好。

哼,那姿勢,和眼前這個也差不多嘛!

他覺得自己永遠忘不了扒襪筒那個動作,於不經意間殺人,簡直防不勝防。他阿爸以前講過南石雪原上有種雪白的大貓,專門跟在獵物後麵,隻要稍有放鬆就會被咬斷喉嚨,和這個禿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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