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野秋實高中是在帝丹高中,高三那年學校舉行周年校慶,又因為他們馬上就要畢業了,為了在畢業前留下一點紀念,所以班上決定在周年慶表演話劇,全班都需要參加。
他當時的性格和現在沒什麼兩樣,懶散也不喜歡交際,在班上沒什麼朋友,但因為是集體活動,也沒能拒絕掉。
話劇是班上話劇社同學自己寫的劇本,故事主要講述敵國公主和王子在一次舞會上一見鐘情相戀卻又因為彼此的國家無法在一起,儘管做出了很多努力,但最後王子還是死在戰爭中,公主也被狠心的國王和王後送去聯姻,吞並了王子的國家,公主悲痛欲絕,最終選擇殉情。
大概就是這樣一個故事,角色的定奪由抽簽決定,因為是自己寫的劇本,所以角色數量剛好對應班級人數。
上野秋實的運氣說好不好,說差也不差。
好是好在,台詞沒幾句,出場時間甚至不到一分鐘,差就差在,這個角色是女性角色,需要反串。
因為在抽簽之前就已經說好,不管抽到什麼角色都不能有怨言也不能交換,而且就算可以交換,上野秋實也找不到可以和自己交換的人,於是也隻能默認了。
好在班上負責化妝和造型的同學手藝還不錯,做完造型後基本上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上野秋實心底最後一絲顧慮也去掉了。
就當上去走個過場。
等校慶那天上野秋實的爸爸媽媽也來了,不過因為他沒和家裡人說過要參演的事情,所以就連上野媽媽也沒認出來台上漂亮的王後居然是自家兒子。
至於為什麼會提到這件事,是因為上野秋實整個高中期間隻有這一次校慶才穿過女裝。
他又沒有什麼喜歡穿女裝的特殊癖好。
那件事也是校慶之後發生的。
大概是校慶結束差不多一個星期之後,上野秋實早上到學校的時候在自己的書桌裡發現了一封沒署名的信。
信上的內容有些莫名其妙,上麵寫著:【你穿男裝的樣子也很好看。】
上野秋實看得一頭霧水,以為是有人放錯了,就把信丟到書桌裡麵沒動它,也沒管,等人發現了自己放錯了自己就會回來拿。
大概過了幾天,書桌裡的信增加了,依舊沒署名,但寫了上野秋實的名字,所以他打開看了。
——【我昨天逛街看到了一條裙子,很適合你。】
上野秋實:……
神經病。
他將信撕成碎片丟到垃圾桶裡麵,隻當是有人故意惡作劇,可那之後每天都會收到同樣一封沒有署名的信。
——【一直偽裝一定很辛苦吧?】
——【不管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為什麼不回信,我一直在等你。】
信上都是這些莫名其妙叫人看不懂的話,好幾次都是這樣,後麵再收到信上野秋實直接看也不看就丟到垃圾桶裡麵去。
大概是知道他不會看信,某天開始信就沒再出現過了。隻是沒多久,上野秋實就感覺自己好像被人跟蹤了,在學校和放學回家的時候總感覺身後有人。
連續了一段時間,上野秋實實在有些煩了,當時離畢業考隻剩一個多月的時間,已經可以開始準備大學入學考試,他準備找機會把人揪出來,然而對方下手卻比他快。
那天因為最後一節課自習,上野秋實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著了,等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被帶到了話劇社的教室,兩隻手被反綁在身後。
教室裡除了他還有一個人,一個男生,穿著帝丹高中的校服,是他們學校的學生。
上野秋實不確定自己見沒見過這個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對方就是最近這段時間一直給他送莫名其妙的騷擾信件,跟蹤和偷窺的人。
現在還要加上一條綁架。
上野秋實麵無表情地靠坐在話劇社的牆邊看著對方向自己靠近,他還注意到對方身後不遠的地方架著三腳架和攝像機。
那人來到他麵前蹲下,伸出手打算摸他的臉,嘴裡還黏黏糊糊的叫著:“秋醬。”
“你為什麼都不理我,我給你寫了那麼多封信,你為什麼不回我。”
上野秋實被他的語氣和稱呼惡心到了,眉頭緊皺,問他:“你是誰?”
那人頓了下,一臉受傷的說:“我是你的男朋友啊。”
上野秋實:……?
哪來的智障玩意兒?
“你打算做什麼?”上野秋實不打算和麵前這個疑似精神不正常的人浪費時間,直接了當的問:“綁架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他說完話,那人似乎顯得更加難以接受,“秋醬,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淡?”
不然呢?
上野秋實心裡一整個無語。
“你是不是變心了?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是因為我才來到這個世界的,你怎麼可以不喜歡我!你是不是出軌了?你說!是不是有人勾引你,是誰!你告訴我,我去殺了他!”
男生的情緒忽然變得特彆激動,用力捏著上野秋實的肩膀搖晃,神情仿若癲狂。
上野秋實雖然心大但不是沒有脾氣,被捏得肩膀生疼,後腦勺還撞了幾下牆壁後,他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你是不是有病?”
“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男的。”
“要找你女朋友滾回去找。”
聽到他的話,男生表情一僵,瞪大眼睛強笑道:“你在胡說什麼啊秋醬,你明明就是女孩子啊。”
上野秋實:……
煞筆。
“我在校慶的時候都看到了,秋醬。”他看著上野秋實的臉,忽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氣我這麼久沒認出你?是我的錯,對不起秋醬,我以後再也不會了,以後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一定第一時間認出你,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男生說的卑微極了,也說的十分真誠,就像是在哄戀愛中鬨脾氣的女朋友一樣,如果這番話不是對著自己說的話,上野秋實或許會認為這隻是個普通的戀愛腦。
然而當這番話對著他說出來,上野秋實就隻覺得這是個純種的神經病。
活了十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來是個女孩子:)
“我最後說一次,我是男的。”
上野秋實冷聲警告:“我勸你最好現在就放開我。”
“啪——!”
話剛說完,上野秋實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清脆結實的巴掌聲甚至在空曠的教室裡傳來回響,上野秋實的臉被扇到一邊。
男生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的手連忙解釋:“對不起秋醬,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有點生氣沒控製住自己,對不起對不起。”
“可是你怎麼能這麼說你自己呢,你明明就是女孩子,難道是一直穿男生的衣服所以你才忘了嗎?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他說著就伸出手朝著上野秋實的領口過去,手指哆哆嗦嗦,像十分緊張似的,一顆一顆解開校服襯衣的扣子。
“……怎麼會?”扣子解到胸口位置,看到平坦的胸膛男生一臉如遭雷劈的表情,隨後又像是無法接受現實似地又解開了下麵幾顆扣子,直到整個腰腹都顯現出來,他才像是遭受了天大的打擊般僵硬地愣在原地,嘴裡喃喃著:“怎麼會呢?秋醬怎麼會是男生呢?”
“我不信,這不是真的,秋醬怎麼可能會是男的!”
“你騙我,你居然騙我!”他一把揪住上野秋實的領口,五官猙獰麵部扭曲,雙眼瞪得通紅。
“我那麼喜歡你,你居然是個男的,你居然敢騙我!!我要殺了你!”
“我為你花了那麼多錢,給你買了那麼多東西,結果你居然是個男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一定是考驗對不對,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變成這個樣子來考驗我的。”
男生發狂到一半又像是恍然明白了什麼,自言自語的說了一通後表情又做出一副極為深情的樣子,含情脈脈地望著上野秋實:“秋醬你放心,不管你是男生還是女生我都一樣喜歡你,我會證明給你看。”
他說著就想俯下身,準備動手動腳。
結果下一秒肚子上傳來一陣劇痛,人也整個飛了出去。
上野秋實調整自己的姿勢從地上起身,偏著臉吐了一口帶著血的唾沫,他摸著剛才臉上被打的地方,碎發下一向沒什麼精神的眼睛變得銳利和冰冷,一邊將手裡解下來的繩索丟在一邊,如看死人一樣看著倒在不遠處捂著肚子的男生。
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按下幾個數字點了撥通,等電話接通後和對麵的人說了幾句話便掛斷電話,又看到一旁的紙箱裡放著用來做舞台劇道具的木刀,走過去從裡麵將木刀抽了出來,拿在手上挽了個劍花,適應完重量後側過身,冷冷地看著還趴在地上的人。
“既然敢做這種事,你應該已經做好心裡準備了,對吧?”
“跟蹤、騷擾、偷窺、綁架、言語恐嚇還有企圖猥褻同性。”上野秋實偏了下頭,望著地上的人,在對方驚恐惶然的目光下一字一頓,語調輕緩:“在警察到來之前,我們先來好好算算這些帳。”
“傻逼。”
很明顯,這個人的精神不太正常,或許是把他當成什麼人又或者什麼遊戲角色之類的,但那些和上野秋實沒關係。
他長這麼大連家裡人都沒舍得扇他巴掌,這個人既然敢做,就應該做好承擔相應代價的覺悟。
上野秋實下手毫不留情,但也知道分寸,沒在對方身上留下特彆明顯的傷痕,當警察到了就看到對方倒在地上哀嚎打滾,身上卻沒找出什麼明顯的傷,加上學校走廊附近的監控可以替上野秋實證明,還有那台攝像機。
雖然不知道對方把攝像機擺在那是準備做什麼,但上野秋實也沒想到,攝像機居然是開著的。
也就是說,等於對方把自己所有的犯罪行為全部都錄了下來,現在錄像帶正好成為警方手裡不容辯駁的鐵證。
儘管上野秋實打人時的視頻也被錄了下來,不過因為一些原因,後麵的片段被刪了,加上他也是受害者,所以來辦案的警察也沒有追究,將人帶回所裡進行精神檢查和拘留。
事情畢竟是在學校發生的,警察來的時候就驚動了校領導,後來經過協商這件事情被瞞了下來,對那個男生做出了退學處理。
回憶也到這裡結束。
上野秋實怎麼都不會想到,幾年前發生的事情現在到了對方朋友嘴裡變成了他完全不知道的一個版本,而自己還成了對方口中故意裝成女孩子勾引男生玩弄彆人感情毀掉他人人生的人渣敗類。
簡直荒誕到讓人無法形容的地步。
“小秋實?”注意到他的神情和語氣,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上野秋實看了他們一眼,將過去的事情簡單粗略的概括一遍。
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聽完都有些啞然,就好像失去了語言功能一樣,互相對視,心情都有些難以言喻。
畢竟這兩個版本……相差的也太大了點。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小忠才不是那樣的人!!根本就是你故意勾引他的!”倉庫裡有些空曠,加上上野秋實也沒刻意壓低聲音,他說的那些話自然也被白川聽到了。
白川的臉色一下就變得十分難看,認為他是在汙蔑自己從小認識的好友,想把臟水都潑到對方身上來洗白自己。
上野秋實懶得和腦子不正常的人說話,隻是道:“帝丹高中現在的校長還是我上學時候的校長,你可以去問他,學校警視廳的內部資料庫應該也可以找到當初事件留下來的口供記錄還有證據,身為一名警察候補,總不能這點事情都需要人教吧?”
“要是連基本的搜證能力都沒有……嘖。”
他看向白川的目光,像是在看什麼臟東西一樣。
儘管他根本記不住那人的長相,就算現在那個人跑到自己麵前來他也未必能認出來,但當時發生的事情現在想起來還是讓人覺得莫名其妙,甚至一陣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