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處不為人知的實驗基地內,雪白的牆體和走廊被白熾光照得明亮,身著白大褂的實驗人員在走廊上麵走動,每個人似乎都行色匆匆表情嚴肅,聽不見一點交談聲,壓抑而又沉靜。
“……新藥的開發已經在實驗中了,我們這次吸取了上一次實驗中的教訓,準備將藥劑含量……”
基地的負責人正在對從上麵下來巡查實驗進度的乾部彙報進度,又補充了些希望能得到支援和許可的部分。
“我知道了。”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位穿著連體緊身衣,看著像是性感的摩登女郎或是騎行賽車手一般颯爽酷帥的美豔女性,五官看起來卻似乎有些平淡,屬於在人群中就會找不到的類型,毫無記憶點。
但若是配上那副曼妙的身材和對方說話的方式及語氣神態,那張平凡的臉似乎也多了一層難以言喻的性感魅力。
組織對藥物的開發一向重視,對於實驗基地的保密性和隱蔽性也相當看重,就算在組織內部,知道的人也少之又少。
基地是座死牢,進來的人不管是實驗人員還是其他人,想要離開的難度幾乎等同於登天。
這裡沒有可以與外界聯係的渠道和離開的方式,能與組織上層聯係的隻有基地負責人和實驗負責人,而這兩種類型都是對組織忠心耿耿,沒有任何背叛的可能性。
三個月一次的進度彙報,以及一年一次的乾部巡查。是基地為數不多與外界產生交集的時間。
“前幾天下麵送來了一批實驗體,在新藥開發中應該能派上用場,這次送來的實驗體裡麵有比較特殊的個體,或許能帶來驚喜也說不定。”
基地負責人帶著組織乾部在走廊上巡查,一邊彙報最近的情況。
“比較特殊的個體?”聽到他的話,乾部饒有興致的重複了一遍。看她似乎有點興趣,負責人連忙討好的補上說明。
“是一個美國人,大概是混血,不知道是基因變異還是什麼情況,紅色的眼睛,頭發顏色也有點不太正常,偏銀灰色,在燈照下又帶著一點藍調,一開始還以為是染的頭發,取了發囊做檢查才發現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不知道是毛囊組織還是染色體的原因,做了詳細的身體檢查和基因樣本的取樣和抽血,今天晚上或者明天一早就能出結果。”
“紅色的眼睛……”乾部低聲重複了一遍,腳步停下,對著負責人說:“帶我去看看。”
她臉上露出一點興味的表情說:“我還沒怎麼見過紅眼睛的美國人。”
“啊……”侃侃而談的負責人臉色僵了僵,顯得有些尷尬和猶豫不決。
“怎麼?”乾部挑了挑眉,問他:“是有什麼問題嗎?”
“還是說你藏了什麼秘密不能讓組織知道?”
“不不不。”負責人聽她這麼一說連忙擺手,冷汗都被嚇出來了,慌亂解釋道:“您千萬彆誤會,我對組織忠心耿耿,絕對不可能藏著什麼不能讓組織知道的秘密。”
他擦著冷汗訕笑道:“就是這個實驗體剛送來沒多久,身份是美國那邊的黑二代,脾氣有點暴躁,加上身手反應能力各方麵的都不錯,因為是比較稀少的實驗體,又不好對他用什麼強製手段,這段時間把基地裡的管理人員折騰的夠嗆,好不容易才老實一點,還沒有徹底馴服,我怕您過去受到衝撞。”
“嗬。”
女乾部輕輕笑了下,摸著嘴唇語調微微上挑,帶著幾絲明顯的笑意:“你這麼說我倒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帶我過去吧。”她懶懶地掃了眼負責人,嘴角微勾,語調繾綣:“彆讓我重複第三遍。”
“是是。”負責人心裡一顫,連忙彎腰鞠躬:“我這就帶您過去。”
關押實驗體的地方在其他的區域,需要乘坐電梯,再走上一截長長的走廊,一路上的關卡都是用負責人的工作卡以及指紋或瞳紋解鎖,可以說相當繁瑣和麻煩。
但安全性毋庸置疑。
到了最後的入口,負責人打開大門後正想和乾部介紹幾句,前方的通道裡就傳來一陣嘈雜和刺耳的聲音。
基地負責人的臉再次變得有些僵硬。
女乾部聽到那邊傳來的動靜,嘴角噙著的笑意加深,越過臉色稍顯難看的負責人,朝著動靜傳來的方向走去。
在越過一個轉角後,前方發生的事情清楚的引入眼簾。
幾個穿著基地工作製服的人被撂倒在地,捂著身體受傷的部位發出呻..吟,門口還碎了一地像是采集工具似的東西。
穿著一身白色病號服的青年倚靠在門口的牆壁上,頭發猶如失去活力般淩亂的搭在額前。他看起來似乎不太好,麵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還冒著汗水。嘴唇也有些乾裂,呼吸略顯急促。
他的身體有些顫抖,卻還強撐著,用身後的牆體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做出防備的姿態和架勢。淩亂的碎發下,一雙殷紅如血的眼睛猶如冰冷滲人的怪物,唇瓣抿緊,帶著殺意和厭惡死死盯著地上的工作人員。
像一隻亮出自己爪子的野生貓科動物,但凡有人敢繼續靠近就會被鋒利的爪子撕成碎片。
女乾部的視線從地上掃過,又在青年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從他顯得狼狽虛弱的姿態,到那頭醒目的短發及眼睛,最後落在對方脖子上扣著的黑色項圈上寫著的數字。
1026,一千零二十六號實驗體。
她的視線又回到了那張臉上,那張略顯幾分熟悉的臉讓她不禁用舌尖輕輕抵了下牙齒,在心底無聲吹了下口哨。
這可真是……叫人意想不到的發展呢。
跟在對方身後的基地負責人看著滿地狼藉和又一次被撂倒掀翻的工作人員,臉上青紫交加,頗有幾分氣急敗壞的叫來基地的安保人員。
幾個人高馬大的黑西裝們匆匆趕了過來,青年雖然有心反抗,但他的身體似乎支撐不了,在女乾部和基地負責人的注視下,被安保人員們聯手製服。
“把他給我關進去,肌肉鬆弛劑再上一倍!”
深覺自己在組織乾部麵前丟人的負責人氣惱的大喊,指揮著安保人員把人壓回房間,又對著地上的傷員們吼:“你們還打算躺倒什麼時候,一點用沒有,還不快點去拿針管過來,一群廢物!”
“先等一下。”
在黑衣人們準備把人壓回房間之前,一旁的女乾部忽然開口。
安保人員們在負責人的示意下立刻停住,女乾部邁著優雅的步伐走了過來,半蹲在地上,一隻手落在被製住雙手貼麵壓在地上的青年頭上,輕輕撫弄了幾下發絲。
看著對方滿是戾氣斜視過來的紅色眼睛,眸光微微閃了閃。
負責人雖然有點疑惑,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還是什麼都不敢問,隻能在一旁靜靜的等著。
過了幾秒,女乾部收回手,輕笑了一聲:“身手不錯。”
“不過小朋友,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地上的青年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底滿是怒氣。
“進入這裡的人,從來沒有一個活著出去過的,你就不要再抱著什麼不切實際的妄想了。”
女乾部輕聲低語,含著笑意的語氣像是在嘲笑他在做無用的掙紮。
青年眼神變了變,他死死的盯著麵前的女人以及站在對方身後的基地負責人,像是在看什麼人類殘渣和社會的汙垢一樣,充滿厭棄。
女乾部像是被他取悅到了似的,輕聲笑了兩下。
“看你好像很不服?”
她看著對方的眼神,想了想,忽然感歎:“你運氣真不錯,剛好遇到我,又剛好長的,這麼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我之前欠過那個人的人情,所以我打算給你一個機會。”
“大……大人??”她身後的基地負責人一聽這話整個人都驚了,還以為她是想把實驗體放走,連忙打著哆嗦阻止:“這不太好吧……”
女乾部斜過眸子輕輕掃了一眼,負責人的聲音頓時卡在嗓子裡,更多的話一個字兒也不敢發出來。
女乾部收回視線,看著神色依舊冰冷毫無變化的青年,眉梢輕挑。
“你對這個機會似乎並不感興趣?”
青年蒼白的臉上露出幾分譏諷,像是在說你會這麼好心?
這段時間在這裡看到的一切和經曆的事情讓他對這裡的以前都充滿了厭惡和防備,這裡有關的一切他都不可能信任,更彆提輕信於一個陌生的女人。
“嘛……”女乾部對他的態度倒也不在意,隻是笑著說:“看你的身體條件還不錯,注射了肌肉鬆弛劑的前提下還能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單純當個實驗素材實在有點浪費了。”
“我打算給你換個地方。”女人充滿魅惑的低語道:“一個比這裡可怕一百倍的地方。”
“如果你能順利從裡麵活著走出來,不僅可以擺脫實驗體的身份,還可以得到自由和組織的認可。”
“你準備怎麼選呢,小朋友?”
女人笑眯眯的看著他,聲音微微沙啞。
青年瞥了她一眼,在對方說話的時候,站在她身後的那個基地負責人的表情變了又變,在聽說‘那個地方’之後臉色更是一片慘白,像是害怕到了極點,連身體都止不住的發抖。
很顯然,那是個極為恐怖的地方,以至於連對方的‘同夥’都聞之色變。
但無論是什麼樣的地方,都比如今這個隻能被人當做魚肉隨意宰割的環境要強,即使前方是地獄也沒關係,隻要能擺脫現在的困境。
“好。”
他答應了下來,聲音乾澀沙啞,像是許久未曾發聲說話一樣,連唇齒之間的磨合都變得生澀。
“我去。”
女乾部慢慢眯起眼睛,她看了許久,唇間溢出一聲帶著笑意的輕哼。
“真可惜。”
“你做了一個最錯誤的選擇,小朋友。”
“和那個地方相比,作為一個實驗體會更輕鬆也說不定。”
她帶著幾分歎息,輕輕拍了拍青年的臉頰,隨後起身,掃了眼基地負責人。
對方連忙低下頭。
“是,我會儘快安排將人送過去。”
說這話的同時,他臉上的肌肉忍不住抽動了幾下,為對方的手段感到不寒而栗。
進入那個地方的人……可沒聽說過幾個能活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