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輕飄飄的,像一根羽毛在空中漂浮緩緩落地,灰原哀愣了一下,彎下身將信封撿起來。
“信?”她有些奇怪地將信拿在手上翻轉查看,隻是在外麵沒看到任何署名,隻在右下角,用一行很小的花體英文寫了一串字母,不太注意的話,甚至會以為那隻是信封自帶的裝飾。
而那串字母是——sherry。
灰原哀瞳孔猛縮,臉色瞬間就變了。
“灰原?”
其他人已經換好室內鞋準備去教室上課,走在後麵的江戶川柯南注意到灰原哀還一直站在換鞋櫃前麵沒動,停下來有些奇怪地叫了一聲。
另外幾個小夥伴聽到聲音也停下轉頭查看,吉田步美脆生生的開口:“哀醬,馬上要上課了哦。”
江戶川柯南站的距離比較近,往回走了兩步。“怎麼了?”
“沒什麼。”灰原哀在他靠近前將信收進口袋裡,低下頭快速換好室內鞋,將換下來的鞋放回鞋櫃裡麵,關上櫃門低下頭從江戶川柯南身邊走過,說話的聲音很低,“快上課了,先回教室吧。”
江戶川柯南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她的背影,有點古怪,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忽然一下子就……
他忍不住皺了下眉。
早上的課結束的很快,一晃眼就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學校雖然有食堂,但很多時候學生都是從家裡帶家長精心準備的便當來。
小島元太和円穀光彥準備叫上小夥伴們到學校操場找個位置一邊吃飯一邊討論上次遇上的委托,江戶川柯南不是很想去,但兩人都沒打算放過他。
“奇怪。”吉田步美拿著便當盒看著旁邊的空位,“哀醬還沒回來嗎?”
她走向在門口等的小夥伴們,“柯南,元太,光彥,你們看到哀醬沒,她剛才說要去洗手間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
正在嬉鬨的幾人一聽,動作瞬間停下,朝灰原哀的座位看去,円穀光彥還在教室門口向外探出頭,看了眼外麵的走廊。
“還沒回來嗎?要不我們先去操場等她吧,再晚一點之前看到的位置說不定就被人占了。”
“柯南,你跟灰原說了沒,在哪裡集合。”
“說是說了……”江戶川柯南眉間輕輕蹙緊,凝視著灰原哀座位的目光劃過一抹深思。
這家夥……從上午開始就表現的很奇怪,是又出了什麼事嗎?
……
學校後麵假山附近的小花壇,因為和教學樓比較遠,過往的學生很少。
灰原哀坐在花壇旁邊的椅子上,手裡拿著早上從換鞋櫃裡掉下來的信件,平時表情就很少的臉此刻更顯得冷淡凝重,下顎線完全繃緊,眼睛死死盯著手裡被手裡被自己捏出折痕的未知來信。
sherry。
雪莉酒,這是她在組織時的代號,除了那裡麵的人也再沒有人會這樣叫她,在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從實驗室逃出來之後更沒有人會這樣稱呼她。
所以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放在她的櫃子裡,放在一年級小學生灰原哀的鞋櫃裡麵。
一時之間,灰原哀的呼吸變得有些粗重,粗重的就好像身受重傷隻能通過加重呼吸來緩解身上劇烈疼痛的傷員。
她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整個人仿佛靜止的石像,一直維持著同樣的姿勢一動也不動,隻一雙低垂凝視的眼睛裡情緒不斷變化,好似在進行十分激烈的心理掙紮,直到最後,所有的情緒都潰敗消散,變成一片麻木的死寂。
她的身體終於有了變化,緩慢地抬起發顫抖動明顯的手指,做好了麵對絕望的心理準備,平靜地揭開這封來自地獄的死亡邀請函。
不是沒想過把信撕掉當做自己什麼都沒看到,但那樣隻不過是自欺欺人。
都已經找到這裡了。
灰原哀就是雪莉的事情已經完全暴露了,再怎麼掙紮也沒有用。
還不如……
她平靜地撕開信封中間用蜜蠟印上的封口,將信打開,從裡麵取出單薄的信紙,已經完全做好了不管信上寫了什麼樣的威脅恐嚇或者警告都平靜接受,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做的心理準備。
隻是在她打開那張折疊的信紙,看到裡麵的內容,臉上的平靜再次被打破,布上了難以掩飾的驚愕。
【宮野誌保小姐,你好。
我這裡有一些關於你姐姐,宮野明美的消息想作為情報交換,如果想知道具體的情況,請在周二下午十七點的時候聯係這個號碼。】
灰原哀看完信上的內容有些回不過神來,信上並沒有那些,她設想過的身份暴露後需要麵對的那些絕望恐怖,有的反而是她從未設想過的,以為再也不會看到的宮野明美的名字。
她甚至有些不能理解句子的意思,什麼叫關於她姐姐、宮野明美的消息?姐姐不是已經死了嗎?被組織下令清理,被琴酒親手殺死了?
這是什麼意思?
寫信的人是誰?他知道什麼?為什麼會提到明美?信上說的要用明美的情報作為交換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姐姐其實……還活著?
這個念頭隻是從心底冒出來,灰原哀的心臟就忍不住顫了一下,她用力甩頭,想要將腦子裡異想天開的設想甩出去。
那種事情光是想想就覺得不可能,要知道當初動手的人可是組織內TOP1的殺手,琴酒親自動的手,也是他親自提交了明美死亡的報告,不管怎麼想,隻憑姐姐的能力都不可能從那個可怕的家夥手裡逃生。
灰原哀抿緊唇,手指死死捏著那張薄薄的信紙,將整張信紙都捏出了十分明顯的折痕,一遍一遍的,將本就沒多少字的信反複重閱。
信上沒有更多的東西,甚至就連寫信人的署名都沒有,簡短的甚至像是課上學生傳遞的小抄,詭異的,好似有人故意做的惡作劇一樣。
是試探嗎?
灰原哀忍不住懷疑,說不定隻是那邊的人發現她有可能是雪莉,但是還沒有完整的證據,所
以故意留下這麼一封奇怪的信,利用宮野誌保最在意的姐姐,想要引她上鉤自爆身份?
但是都已經到這種程度了,都已經將她現在的身份和雪莉聯係上了,還有必要做這種試探嗎?
組織那些人又不是什麼完全講究證據才會做事的警察,根本不會去守那些規矩,寧願錯殺也不願放過。何況她現在隻是一個外表看起來隻有幾歲的小孩子,都已經把她和十八歲的雪莉聯係在一起了,對組織來說基本就可以確定了,根本沒必要再這麼多此一舉。
信封上的雪莉,信件內容開頭的宮野誌保小姐,那樣篤定的語氣似乎已經完全確定了灰原哀的身份。
灰原哀捏著信件眸光閃爍不定,緊緊盯著內容末端留下來的陌生數字,將那串號碼刻進自己的腦海裡。
周二,下午五點。
灰原哀心裡默念時間,眼底的遊移不定和不確定逐漸化作一抹堅定。
……
也許是因為換季的關係,從早上開始,天空就灰撲撲,整個天空染上鉛灰,堆積了一大片厚重的烏雲,壓抑而沉重,雲彩在視覺上和城市的高樓大廈距離很近,懸掛在上空感覺隨時都可能會掉下來一樣。
早上的天氣預報報道了白天會有雷雨,提醒出行的人記得帶傘,到八九點大雨就毫無征兆的落下來,眨眼的功夫就從淅淅瀝瀝的小雨變成嘩嘩作響的大雨。
急驟的大雨衝刷著城市高樓的汙垢灰塵,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什麼行人,偶爾路過,也舉著傘行色匆匆,擔心被雨水打濕鞋襪快步跑向躲雨的地方。
封閉的劇場裡隔音效果很好,坐在演出廳的觀眾幾乎聽不到外麵嘈雜的雨聲,在黑暗中聚精會神,專心致誌地聆聽著舞台上演出嘉賓帶來的精彩演出,沉浸在優雅美妙的音樂之中。
悠揚婉轉的琴聲緩緩落下,觀眾們還沉浸在剛才的琴聲裡麵,站在聚光燈下的小提琴手卻已經放下手裡的琴和弓弦,將手放在胸前,挺直的背脊微微彎曲,垂下眼睫朝著觀眾席的方向行禮。
有人率先回過神來,情不自禁地抬手鼓掌,掌聲將旁邊的人從沉浸中喚醒,與他一樣,拍手鼓掌,掌聲逐漸傳遞,響徹整個會場。
上野秋實從舞台下來,早已等在後台的板倉迎上前,從他手裡接過小提琴。
“先生,辛苦了。”
上野秋實抬手扯了下演出服勒得脖子不太舒服的領結,其他的工作人員也一起說了聲長島老師辛苦了,上野秋實見他們在為接下來的演出做準備,也沒繼續留下來妨礙人家工作,帶著板倉離開後台。
回到休息室裡,化妝台上放了幾束粉絲送來的鮮花。板倉將琴放回琴盒裡麵,主動開口:“剛才是最後一場演出,您先換衣服吧,我去外麵。”
上野秋實點頭,等板倉離開後將身上緊繃的演出服換下來,穿上自己的常服。
瞥了眼旁邊白色玫瑰花束,上麵有一封信,署名寫著長島老師最忠實的粉絲,萩原研二先生的字樣。
上野秋實有些無語
地坐到椅子上,將花束從台子上拿起來放在自己腿上,打開那封信。
裡麵沒寫彆的內容,一如既往的是些表達思念和粉絲對偶像那種肉麻兮兮的表白話。
上野秋實看完後毫無波動地將信放回去。
就感覺自己的同期都挺有病的。
一個說喜歡他,一個明明喜歡女孩子還搞這些讓人誤會的東西。
上野秋實捏了捏眉心,板倉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抬手敲了敲門,聽到門外的敲門聲,上野秋實將花束放回去,聲調微揚叫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