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樹頂的妖姬(1 / 2)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樹頂的妖姬

已經逃到小鎮外的阿璃還打算繼續逃,倒是不聽不跑了,他說道,“為什麼你這麼怕他?我們明明可以贏他。”

退怯,是他最討厭的事。

阿璃說道,“他是我師叔。”

“師叔又如何,總在追你。”

“倒也不是。”阿璃說道,“人很複雜的,不聽。”

“哦。”不聽不喜歡聽這種話,因為這樣一來就不能那麼隨心所欲了,束手束腳的,不自由,不舒服。

“走吧,離開這,去找彆的地方躲。”阿璃說著,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她不走了,拽住不聽的手,“我們不走了。”

“那去哪?”

“回去。”

“回去?”

阿璃點頭,“對,回去找孟師叔。”

不聽:“……”所以她剛才跑得跟兔子一樣快還大喊大叫“快逃”是為了什麼……

為了鍛煉身體嗎?

樹已經不哭了,似乎風平浪靜。

孟師叔也終於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連發髻都歪了。

他氣得渾身發抖,兔崽子,阿璃你這個兔崽子,彆讓我再看見你,否則我非得……

眼一抬,阿璃正在麵前,還衝他擺手打招呼,笑得極甜,“嘻,孟師叔。”

“……”完了,他都被氣出幻覺來了。

他忙壓下心魔。

嗯?沒心魔啊。

心裡明淨得很。

他再一瞧,果真是阿璃,笑靨如花,仿佛又是山上那個可愛的小姑娘了。

阿璃問道,“師叔怎麼不說話?”

孟平生吐字,“你笑成這樣,我以為見鬼了。”

阿璃扯扯嘴角,“我向來笑得好看,畢竟人長得好看。”她拉著不聽上去混臉熟,關切問道,“師叔吃飯了嗎?我請你呀。”

孟平生一把捉住她的手,先纏了個九九八十一道鎖魂繩,看你怎麼逃!--

不聽見狀,手指往那魂繩一劃,繩子儘數被割斷了。

孟平生詫異,“你……”

就這麼輕易割斷了?

一點麵子都不給???

阿璃兩眼彎如新月,“師叔我們去吃飯吧。”

再順道商量一點事。

孟平生不知道她葫蘆裡賣什麼藥,但肯定是準備賣的。

否則就不是她了。

他隨她來了一間小酒樓,阿璃連點十道菜,四素六葷,極其奢侈。

不聽覺得她有點奇怪,剛才分明什麼都不想吃。

孟平生沒動筷子,冷冷道,“說吧,你想做什麼。”

阿璃恭恭敬敬遞了一杯茶給他,可對方不接。她也不惱,將茶放他麵前,說道,“師叔,我們問月門招收弟子向來不論出身,不論資質,隻論

為人的對吧。”

“是。”孟平生決定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不讓她有鑽空子的機會。

阿璃說道,“那不聽的為人師叔覺得怎麼樣?”

“好。”孟平生說完,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你想做什麼?”

不聽忽然也意識到了什麼,死死盯著她。

阿璃笑道,“要不師叔你就收他做徒弟吧,不聽資質很高,師叔一定也看出來了。”

不聽渾身一僵,落在阿璃臉上的目光突然就暗了。

仿佛落了灰,不見一點光。

阿璃不要他。

阿璃從來沒想過要他。

她不想他留在身邊。

她要把他送走。

阿璃不要他。

不要他。

孟平生當然已經見識過不聽的天資了,實屬驚人。隻是可能這些年沒有人認真地教授過他如何修煉,所以身上的靈氣邪氣都亂得很,加以調丨教,定會驚人,是個好苗子。

阿璃笑道,“那師叔就收了他吧。”

她就知道孟師叔是個公私分明的人,有一說一,不會將對她的討厭加在旁人的身上。

把不聽交給孟師叔,她很是放心。

孟平生對不聽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回問月門,你根基很好,等……”

“啪。”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不聽潑了一臉的茶水。

孟平生:“……”

阿璃:“……”

不聽冷冷道,“滾,問月門算什麼東西。”

阿璃幾乎要跳起來踹他一腳,“不聽!!”

可不聽連看都不看她,瞬間移行,人就這麼跑了。

阿璃急忙對著還在懵神的孟平生說道,“師叔抱歉,我這就把他抓回來,讓他給您負荊請罪!”

說完就跑去追不聽。

孟平生緩緩回神,抹掉臉上的茶水,倒不生氣,就是挺難過。

混世魔王遇上一個就好,他媽的他還碰見了兩個!

他是人品不行了嗎???

等等。

孟平生精神一凜,這該不會是他們合體騙他,又要逃吧。

“阿璃!”

不聽跑得很快,但阿璃明顯感覺得到他在等自己,否則這會連他的影子都見不到了。

可他又不是真心等她,仍在狂奔。

阿璃苦苦追了半日,追得天都黑了,總算是追上了

不聽。

不,應該是說他不跑了。

她一手抓住他,氣都快喘斷了,這家夥簡直就是個人來瘋,氣死她了!!

她拉下臉來求一個追殺了自己五年的人她容易嗎?這都求動了,回頭他潑了孟師叔一臉的水,氣、死、她、了!

“你跑什麼!去問月門不好嗎?”

不聽的臉上冷得要掉冰渣,“我不去問月門,不去任何門派。”

“你說什麼?”</“我說我不去問月門,不去任何門派。”

為他的去處想破腦袋瓜子的阿璃又氣又笑,“你不去問月門不去任何門派,你要乾什麼?入了凡間,你會自己賺錢買吃的嗎?會什麼手藝養活自己嗎?你要是去深山老林裡住,也要蓋房子啊,況且難道你要一輩子待在那,天天抓雞捕魚過野人的生活?”

沒瓦遮頭,成天吃不上一粒米,吃不到一碗麵,他以為那種日子很開心嗎?

他以為躲在深山老林裡很自在嗎?

山裡不但野獸多,就連蚊子也很可怕,半夜能將人抬走他知不知道?

阿璃想到自己的這五年,簡直都紅了眼。

不聽看著她,說道,“我要跟著你。”

“啊?”阿璃真真是想破腦袋都沒想到他會是這個打算,她氣道,“我可是在逃命,你是沒看見我師叔追殺我……”

“我就是要跟著你。”不聽抓住她的手,死死抓著,“我要你。”

“……”饒是阿璃臉皮厚有八尺,也禁不住一個男子當麵說這種話,“彆開玩笑。”

“我沒有。”不聽已經很不耐煩,他一點也不想解釋這種他以為她早就明白的事。

原來她完全沒有想留自己的念頭。

所以她才這麼吃驚,這麼一遍又一遍地解釋,一遍又一遍地勸他跟彆人走。

他很煩。

煩極了。

就算離開阿璃,他也可以過的很好,九州再凶險再難,能比水牢裡難熬嗎?

可他就是想跟著她。

他想要阿璃。

誰都不行。

“不可以。”阿璃沒有一點猶豫,這種逃跑的日子她一個人過就夠了。

不聽字字道,“你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去。”

阿璃微頓。

“你也沒問過我,願意去哪裡。”

“我……”阿璃語塞,她確實沒問過他。

不聽說道,“我不願意去,哪裡都不願意。可如果你去,我哪裡都願意。”

阿璃說不出話來了。

這、這家夥該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

不,這分明就是賴上她了!

不聽的性子太執拗太偏執了。

阿璃惱了,“那你也沒問我要不要你跟,好好聽著,我不要你跟,因為我沒錢養你。”

不聽想了想,晃了晃百寶袋,“我有。”

“……百寶袋裡的珠寶都是我的。”

“不給你。”

阿璃甩開他的手就走,“你無賴,你不講道理!”

不聽有些喪氣,取了百寶袋追了上去,說道,“還你。”

阿璃立刻搶了過來,又聽他的聲音愉悅起來,“你可以養我了。”

“……”這家夥還學會詐她了!

阿璃決定跟他講道理,她停下步子看他,語氣儘量溫和,“不聽,我現在的處境遠比你想象中的要難,要辛苦。”

不聽認真問道,“比在水牢難?”

……沒有

——出師未捷身先死。

——比慘竟然還比輸了。

這是什麼世道!

她不服。

阿璃不氣餒,打算說他個七七四十九天。

不聽忽然俯身抱住她,箍得死死的,語氣冷似冰,“你再趕我走,我就真的去問月門了。”

——那不是很好?

阿璃眨眼。

又聽他說道,“然後燒光問月門,把你的同門,通通扔上天。”

“……”阿璃歎氣,“勸人不是這麼勸的,這樣不對。”

“哪裡不對?”

“哪裡都不對,以威脅的話語留人,最留不住人,留住了也不真心。”

不聽想了想,“哦。”他的腦袋壓在她的脖子上,這裡又軟又香,他喜歡這種味道,“那你還要趕我走嗎?”

阿璃覺得趕不走,就算是要送他去問月門,也不是現在。以他這個暴脾氣,還真有可能把問月門給拆了。

“不送了,鬆手。”

不聽鬆手了。

可他發現阿璃有點不開心,心事重重。

阿璃怎麼能不愁,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怎麼照顧不聽。

藏兩個人可比藏一個人難多了。

“阿璃。”

阿璃沒有逃,偏身看去,孟師叔已經趕到。

阿璃立刻伸手抓了不聽的腦袋就往下一壓,“快跟師叔說對不起。”

不聽皺眉,沒動嘴。

孟平生抬手道,“罷了,都是混世魔王,就不要裝什麼大好人了。你……”

阿璃頗有覺悟道,“我們這就去找息壤。”

有一堆話要說的孟平生立刻被這話堵了嘴。

他都還沒發揮!

孟平生以為她又在耍滑頭,誰想她竟真念起了咒術。

阿璃雖然討厭師叔不信她,可師叔是個好師叔,就是性格太刻板了。

如今被不聽潑了一臉的水也不惱,著實讓她良心不安。

那就好好找息壤吧。

反正——她可以搶在師叔前麵將息壤召回體內。

想罷,她更是凝神循跡。

那藍色絲線從她身體緩緩鑽出,蔓延至了遠方。

所指的方向,正是他們剛離開不久的小鎮。

此時天色已黑,小鎮在月光的映照下,平靜而又神秘。

藍色絲線一直穿過小鎮大門,阿璃順著它指引的方向走,等藍色絲線到了儘頭,耳邊便傳來葉子輕輕交錯的聲響。

她抬頭看去,息壤所在的地方,正是在這棵枇杷樹的樹莖底下。

阿璃沉思片刻,說道,“難道枇杷樹會哭是因為息壤掉落在了它的腳下?這樹因此成精了?”

孟平生說道,“不曾聽聞過息壤有這些功效。”

他看看周圍,沒有人過來,跟白日的擁擠全然不同

“怎麼此刻沒人來這裡打坐修煉?”

阿璃說道,“聽韓師弟說,這樹一哭就有人,不哭就沒人。”

“韓師弟是誰?”

“桃花殿的弟子,我路上認識的。”阿璃又補充道,“師叔放心,我沒說我是問月門的。”

孟平生這才不說。

桃花殿素來喜歡跟他們問月門作對,出門在外,不要起不必要的衝突為好。

他見沒人,便化了一把鏟子在手,準備去挖息壤。

又怕像上回那樣息壤被阿璃“吸”走,回不來自己手裡,肅色攔住要進圍欄內的她,“你,退下,離息壤遠點。”

阿璃樂得逍遙,抓了不聽一起往後退,悄聲,“我們離那個怪師叔遠點。”

她見不聽又往上看,便也往那看,依舊什麼都沒有。

她堅決不承認是自己眼瞎,瞧不見一個跳舞的姑娘,遂朝孟師叔問道,“師叔,這樹上有人跳舞嗎?”

孟平生頭也沒抬,“沒有。”

“……”太敷衍了吧!

阿璃挨著不聽看樹頂,問,“她跳的好看嗎?”

不聽點頭,“好看。”

“那她在哭嗎?”

“沒有,臉上沒表情,就跟……”不聽想起來了,“哦,跟你那個麵癱的師叔一樣。”

……度雲劫?阿璃挑眉,那她大概能腦補出來了。

幽冷舞姬!

不聽又道,“你看不見為什麼還信我?”

“因為你是不聽啊。”

“哦。”不聽皺眉,“那希望不要有人變成我去騙你,不然你就上當了。”

阿璃想了想,“那我們來對個暗號。我想想……唔……到時候我就問你,你是不是本人。你就答‘是’。”

不聽皺眉。

阿璃繼續說道,“當然那個冒牌貨肯定也會這麼說,所以你要衝我眨眨眼,眨兩次。”

“哦。”這個暗號可以有。

如果沒眨眼,那就代表那個不是他,是冒牌貨。

他忽然喜歡上了暗號。

這就代表這是他和阿璃獨有的秘密,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噠、噠……”

遠處有腳步聲傳來,阿璃邊隱身邊“噓”了孟師叔一聲。

還在順著藍線挖息壤的孟平生瞬間攜鏟隱身,還不忘給那土坑施了個障眼法,在外頭看來沒有異樣。

這會樹也沒哭,阿

璃不知道是誰。

等那人從月色下露臉,阿璃才看清楚原來是趙如蘭。

趙如蘭手裡提了個小桶,眉頭緊擰,快步小跑過來,張望了會四下,就開始爬樹。

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麼,攪和得樹葉嘩啦作響。

“咚。”

有個小如石頭的黑影從樹上掉了下來,落在那土坑裡。

在一旁隱身的阿璃和不聽走到樹下抬頭,隻見趙如蘭正在樹杈上取著什麼,又不斷放進

那小桶裡。

那暗處忽然又有人躡手躡腳地躥了出來,聲音又急又怒,“鎮長,鎮長。”

“趙如蘭。”

“死寡婦!”

“臭婆娘!!”

一人怒氣衝衝爬上樹,一把將她揪住。

好在趙如蘭身手不錯,沒被他扯得摔下去,反而朝他踹了一腳。那漢子登時從樹上跌落,摔了個四腳朝天。

阿璃一瞧,謔,這人可不就是今天酒樓裡的掌櫃。

大概是趙如蘭太過凶悍,沒人敢上樹了,底下的婦人漢子軟了聲,“鎮長你就下來吧,你這是何苦呢?”

“對啊趙娘子,你非要逆著整個鎮子的人嗎?”

“你又想我們枇杷鎮變回隻有枇杷的鎮子嗎?那種窮日子我再也不想過了!”

“你是我們鎮子的大罪人!”

“少給我扣帽子!”趙如蘭終於跳了下來,掃了他們一眼,惡狠狠道,“誰都彆攔我。”

話是這麼說,可誰都上前攔她,四個大漢兩個婦人死死摁住她的手,還將她手裡的桶給搶走了。

“你們瘋了!你們瘋了知道嗎?”

一人罵道,“是你瘋了!是你放著那麼多的錢不要!”

“趙如蘭,當初是你提的主意,勸服我們跟你一起乾,可現在你帶頭反悔,你是人嗎?”

趙如蘭大聲道,“我當時隻想讓你們溫飽,誰想你們貪得無厭!我後悔了,遲早我要拆穿它,什麼神樹,都是假的!”

“你要是敢這麼做,你們趙家一家六口人就彆活了。”

“……”

“廢話少說,趕她回去。”

趙如蘭不願走,可根本架不住這幾人的推攘。

等他們都走了,阿璃還有點好奇,這是吵什麼呢,仿佛有什麼深仇大恨。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