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他的官府會在長陵辦公,與蘭池宮有小半天距離。漢時前朝、後宮幾乎是緊鄰的,後宮乾政是家常便飯,但第五倫覺得,二者還是要分開點好,更何況,這也隻是暫住。
“修繕蘭池宮之事,便由少保去做了。”
第五倫不忘耳提麵命:“不可奢華,能住就行,王後亦頗簡樸,不喜豪豔。”
“諾!”開國數月,史諶終於得了一個“正經”差事,能不欣喜麼?他也是換了思路,既然君心難測,那他可以走走曲線,先討好正宮王後和馬氏外戚啊!
“民亦勞止,汔可小休。惠此中國,以為民逑。”
第五倫似乎是真的累了,比了比手:“這個冬天,不打仗,餘要享受享受天倫之樂,百姓和兵卒,也得休息休息。”
……
“大王管這叫‘不打仗’?”
岑彭次日和老友任光一起被召入宮時,暗暗嘀咕,他被第五倫任命為“中大夫”,受高祿而無實職,以免諸將校又抱怨,但卻時常得見,參讚軍務。
第五倫人前一副“民要休息,我要享受”的架勢,可才歇了一天懶覺,就緊鑼密鼓地敲定了政權接下來幾個月要做的事。
十月份,處理好渭北三十餘家豪強的事,抄其大宗田產,給有功士卒分地,歸根結底一句話:處理好內部問題。
“霸陵大姓王遵等數十家,協助劉伯升,如今又心懷畏懼,多集於塢堡負隅頑抗,甚至遣人勾連西漢,求隗氏東進。”
經過長平館一宴,渭南那些實打實協助過劉伯升的豪強,對第五了便不再報幻想和希望了,第五倫卻不急著收拾他們,而是故意留著,作為餌食,勾一勾隴右,若是隗氏不顧自己實力心動東進,一腳踏進劉伯升都吃了大虧的陷阱裡,那第五倫“今冬不戰”的承諾便會立刻撕毀,陪西漢在主場好好玩玩了。
而若是隗氏不中招……
“十一月,三軍便要南下,拔除各塢堡,控製渭南,為臘月收複常安做好準備!”
任光深吸了一口氣,一般人進了京,哪還舍得出來?哪還肯放棄?但第五倫在奪取常安,處處受敵的情況下,果斷放棄京師,繞出死胡同,硬生生將局勢盤活,而此番二次進京,不論是官吏隊伍還是人心上,都有了更多的準備。
“這三個月內,還要大興土木,伯卿,你與竇融合力,督渭南、河西、河東三萬民夫,乘著農閒,在潼塬築潼關。”
第五倫又看向岑彭:“君然,你曾守宛城長達半年,善守城者亦善攻城,這數月內,我給你人手、工匠,修治攻城器械,三月之內,我要奪下綠林控製的嶢關!”
武關暫且不指望,但作為關中的最後一道防線,藍天山和嶢關不論如何都得攻下來!這也是第五倫欲用岑彭打的第一戰,與他配合的人選也定好了,就是曾在嶢關碰了一鼻子灰的商顏侯鄭統!
“鄭統不是天天將‘嶢關之恥’放在嘴邊麼?我就給他一次真正洗刷前敗的機會!”
岑彭應諾,同時也提道:“大王如此布置,來年莫非是要……東守西攻?”
“君然看出來了。”第五倫哈哈一笑,他的武將,目前確實有“西進派”和“東進派”之爭。
以耿純為主,河內、魏地的舊部們,還有河東的張宗等人,希望魏國能和北漢開戰,奪太原上黨,最終定河北,取幽冀。
而關中的部下們因其所在,覺得應該先全取關中,與西漢打一仗,尤其以急著擒來歙的小耿最為積極。
第五倫道:“擊滅劉伯升,吾等解決了生存。”
一戰立威,再沒有人覺得他們隻是加強版的新軍,可以隨手滅掉了。
“接下來要解決的,便是安全!”
北漢內部三位劉姓王爺各有打算,或忙著吞並並州北部擴充實力,或急著統合河北豪強抵抗已經成勢的銅馬軍,暫時沒有大威脅。
而綠漢才折了劉伯升,更始皇帝劉玄定是欣喜若狂,內部清算也得耽擱一段時日,不太可能立刻再遣大軍北上。
現在對第五倫構成最大威脅的,無疑是西漢!
“隗氏占據右扶風和北地郡,高屋建瓴之勢已成,虎視眈眈。隻要他下定決心,六郡良家子騎三天內就能席卷渭北平原,殺到我櫟陽城下,簡直如芒刺在背啊!”
最起碼的安全問題要解決,滅西漢必是持久戰,但至少得將隗氏打回隴右山溝裡去!
究竟是東進還是西擴,第五倫已經做出了決定。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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