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北京(1 / 2)

新書 七月新番 6333 字 6個月前

河內太守馮勤很忙,秋天時才支援完魏王上洛,冬天又忙著督河內糧秣北上冀州。

河北之役已經從秋末打到臘月,規模遠超過去兩年曆次大小戰役,是正兒八經的滅國之戰。魏軍十萬,劉子輿麾下聯軍近二十萬,在河北四個戰場上全麵交鋒,範圍跨州連郡,隨著天降大雪,幾條戰線同時陷入了僵持,雙方都沒有能力發動進攻。

仗打到這份上,考驗的便是後勤了!

“昔日秦趙戰於長平,打到後期,秦昭王也親赴河內,賜民爵各一級,發年十五以上悉詣長平,遮絕趙救及糧食。”

白起打贏了前線,秦昭王的募兵則贏在後援。如今也一樣,若沒有河內這出陸海膏腴之地,若是河內在亂世裡遭重創,無法產出四百萬石的恐怖糧食,這場仗第五倫根本沒法打。

但河內雖然出糧,要論參與戰爭的積極性,卻遠不如鄰居魏郡。

在魏郡人馮勤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第五倫畢竟在魏地做過大尹,在此積蓄了爭霸亂世的底盤,後來雖轉戰關中,但國號卻依然是魏!可見對這片土地感情之深。

而昔日曾受過第五倫庇護之惠的魏郡人,也積極應征參戰,郡中戶數二十一萬,征兵數目達到了可怖的三戶一丁!在十萬魏軍中占了十分之七!是中線、東線的絕對主力。

哪怕是沒有直接參戰的人,也從魏地各縣被征發出來,推著小車開赴前線。

而魏郡士人豪強也早就轉變了對魏王的態度,總比銅馬強啊,捐糧者不勝其數,多有年輕人自備馬匹甲兵,在耿純、馬援麾下效力。

當馮勤再度督糧抵達鄴城時,正好是臘祭日,但過去用來釀酒的糧食全部發往軍營,連祭祀也隨意,鄴城裡家家戶戶有人在前線,哪有心思慶賀。

但馮勤卻發現,本該在冬日裡冷寂的城市裡,卻陷入了某種狂歡!

耄耋老者拄著魏王賜的鳩杖,在裡巷裡相互祝賀,婦人臉上帶著笑意,似乎忘了擔憂父兄在前線鏖戰,孩子們更是樂開了花,得了郡守發飴糖後,在街頭巷尾跑著跳著,宣揚此事。

等馮勤抵達郡府,見到了兼任魏郡守的黃長時,才得知這歡慶的緣由。

在第五倫盤子擴大後,黃長和馮勤沒那麼尖銳敵對了,甚至因是魏地鄉黨,而有些惺惺相惜,黃長笑道:“朱弟今晨剛送到的詔書,偉伯還不知罷?大王實行五京製,自此之後,鄴城便是其中之一,是北京了!”

馮勤卻隻哦了一聲,以他的見識,不會對此大驚小怪。

魏王的先祖,戰國時齊國就搞過五都製,分彆是臨淄、高唐、平陸、即墨、阿,每都皆有直屬齊王的大夫駐守,並有五都之兵,換言之,齊國之五都,其實是“戰區”。

王莽也搞過五都,以洛陽、邯鄲、臨淄、宛、成都為五都,並在長安和這五個大城市設立五均官,全麵推行他的經濟改製。王莽之五都,是都市之意,重點在於經濟。

見馮勤誤會了魏王的意思,黃長遂搖頭。

“大王詔曰:‘泰誓有雲,惟戊午,王次於河朔’,河朔冀土,禹貢九州中列位第一,豈能無都?”

“大王並非隻以鄴為軍區、都市,而是與長安並列為京師!”

這下馮勤懂了,色變道:“是像周時東西京製?”

黃長頷首:“然也,鄴城會有宮室行在,魏郡改名‘魏成尹’,與京兆尹同等,地位比一般郡守稍高。”

這下連馮勤都頗為高興,對魏地人、鄴城人來說,這可是極大的激勵就算沒有額外的賦稅寬免,說出去也有麵子啊——我家往後也是京城戶口了!

於國而言,京師有特彆的政治意義,第五倫趕在臘祭時宣布此事,除卻他認為河北地區確實得有一個朝廷可以控製的行政中心外,也是為了給這場戰爭中出力甚多的魏地士民,漲一漲心氣,作為革命老區,總得優待一二。

如此,若是往後稱帝了更改國號,魏地人心理上也能更接受些。

同時第五倫還宣布,明年魏郡、河內、河東、太原等戰爭主要兵源地均減田租口賦,隻望各郡能撐住這口氣,支持魏王將這場仗打到底!

不過為家鄉感到喜悅之餘,馮勤也有隱隱擔憂:“就算是周朝,也不過是東西兩京,周公營洛而已。大王開五京之製,或是為了稱帝做準備,但往後會不會使得陪都大興宮室,使民疲苦?”

“此外,既然鄴為北京,長安西京……往後洛陽或為中京,那南京、東京往又會設在何處?”

……

河內的糧食抵達鄴城後,分為兩路:東線走清河郡,送往信都,沿途正是城頭子路與魏軍捉迷藏打遊擊的地域,縱有當地豪強塢堡林立加以保護,但依然不時會遭到襲擊。

萬幸的是,城頭子路亦是客軍,且不為清河人所喜,不管“百姓”還是百姓,人心都站在魏軍這邊,替魏軍糧隊放哨還能分到口吃的,追隨城頭子路卻隻能在野地裡挨凍,隨著潤雪降下,城頭子路的威脅已大大減弱。

另一路則徑直向北,抵達巨鹿城,再往北送達中路軍耿純處。

或許是因巨鹿城北出現了銅馬偏師侵擾,也可能是心係前線士卒在這天寒地凍裡過得如何,第五倫特地在臘祭日這天,親自押著糧食和冬衣,抵達柏人縣。耿純以這一帶密集的城郭和塢堡,擋住了銅馬主力數次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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