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收獲(上)(1 / 2)

顧立春騎上自行車趕緊去場部會議室。

白大姐齊科他們都到了, 幾人臉上的神色都不太好,顧立春心中暗自猜測這又出什麼事了?不知道跟自己有沒有關係?

顧立春進來不久,王有成端著搪瓷缸子, 慢吞吞地踱進來。

他環視一圈,目光最後停留在顧立春那兒, 陰陽怪氣地道:“小顧,自打你來了農牧科, 整個科室可都忙起來了。了不得呀, 年輕人就是有乾勁,初生牛犢不怕虎。”

顧立春麵帶微笑:“偉大領袖說過,我們年輕人是八、九點鐘的太陽,就是要有朝氣。王乾事, 其實你也不老,是中午12點的太陽,正是毒辣的時時候, 哦,不對, 是耀眼的時候。”

王有成臉色不虞, 正要針鋒相對, 就聽見齊科故意咳了兩聲,王有成側頭一看,見鄧場和朱書記進來了,趕緊找位置乖乖坐好。

鄧場終於換下了他那標誌性的軍大衣, 穿上一身藍色的軍便服, 顯得器宇軒昂。他麵容嚴肅,眉頭緊鎖,大家一看他這臉色, 也不由得跟著緊張起來。

朱書記則顯得隨和多了,他用那特有的抑揚頓挫的語調說道:“大家不要把氣氛弄得這麼沉重,也不是多大的事。”

說完,他看了王有成一眼,王有成會意,便清清嗓子說道:“事情是這樣的,你們農牧科的苜蓿長出來以後,現在四場提出來說,五場也是總場的一份子,這苜蓿是屬於紅河農場的,因此,他們要來放牧,希望你們農牧科的人不要再驅趕他們牛場的人。”

顧立春直接反問道:“現在他們說五場是屬於總場的,當初咱們需要協調機器和人手的時候,怎麼不見他們說話?難道那時候我們不是紅河農場的一份子?”

王有成兩手一攤:“顧立春同誌,你這話要是傳出去,很有可能會被人說不團結和搞山頭主義?畢竟,咱們和四分場是親兄弟單位嘛。”

齊科歎了口氣:“是啊,咱們同屬於總場,不好拒絕。”

白大姐快言快語:“可是咱們若是不拒絕,那以後其他分場也來放牧怎麼辦?這幾百畝苜蓿還不夠這幾個牛場的牛吃的呢。”

鄧場長發話道:“所以今天才讓你們來開會,大家商量商量對策。”

說完,他那雙銳利的眼神望向顧立春,示意該他發言了。

顧立春看看鄧場長,再看看朱書記,稍一醞釀,朗聲說道:“其實我來開會之前,三場畜牧科的人也來找我了。不過,人家跟四場的做法不同。三場的周墨同誌的意思是說,我們是親兄弟單位,應該互相幫助,他們講原則,不願意白占我們便宜。畢竟,誰都知道我們五場新建,各方麵設施都跟不上,是五兄弟中最小的弟弟。他們做為三哥,應當給予我們補償和幫助。具體怎麼幫助和補償,就需要雙方的領導坐下來商量。要我說,三場的同誌,不但眼光好,看得出來我們苜蓿的用途,而且原則性強,哪怕是親兄弟也明算帳,思想覺悟也高,看來三場黨委的思想工作做得極好,我建議兩場可以全方位合作一下。”

他的話音一落,朱書記臉上露出了粲然的笑容,隨即又謙虛地道:“三場的黨委工作嘛,做得也還行。”

顧立春正色道:“我與三場的同誌一接觸,就發現,思想路線正確與否決定一切。隻有思想正確了,態度才會端正,行為才不會出錯。因此,我建議由朱主記出場與三場的黨委領導商談。看看怎麼合作,才能充分發揮兩場各自的優勢,調動群眾的積極性。”

顧立春的話音剛落,王有成便道:“咱們要商量的是四場的事,顧同誌怎麼扯到三場去了?”

顧立春笑道:“王乾事,你不要用孤立、靜止的觀點來看問題,你要解放思想,把事情聯成一片思考:你想想,若是三場與五場的合作一達成,咱們再大力宣傳出來,你說其他分場會怎麼做?”

白大姐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是啊,要是三場帶頭示範,看四場還有臉白用牧場?

想到這裡,她出聲道:“朱書記,這事隻能麻煩你出場解決了。”

齊科看看鄧場,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也出聲附和。

梁科員也立即跟上。

王有成陰陰地看了顧立春一眼,說道:“顧立春同誌,你可知道三場的黨委副書記是誰嗎?”

顧立春一臉懵懂地搖頭:“我是個新人,場裡的領導都還沒認全。”  鄧場輕咳一聲,從旁佐證:“當時我去豬場,小顧都沒認出我,還說我思想覺悟不行,藏頭露尾。”

眾人:“……”

梁科員想笑又不敢笑,朱書記就沒顧忌,哈哈大笑起來,會議室裡氣氛也隨之輕鬆許多。

顧立春隻好硬著頭皮解釋道:“當時是誤會,話趕話,鄧場長先說我遮遮掩掩,不夠坦誠,我就來一句對稱押韻,因此就說出那句話。不過,還好鄧場胸襟寬廣,沒跟我計較。”

王有成看著鄧場長和顧立春,心直往下沉。

顧立春怕王有成再說出點什麼不利於他的話,趕緊堵住他的嘴,反問道:“王乾事,這三場的黨委副書記是哪位同誌?要不你給我講講?”

朱書記清清嗓子,帶著小驕傲和小羞澀,“哦,她是我愛人。”沒錯,是羞澀,顧立春承認他被雷了一下。

顧立春的臉上先是流露出恰如其分的驚訝,接著便稱讚道:“難怪眼界和境界那麼高,原來如此。”後麵的他沒再往下說,給人以想象的空間。

朱書記擺了擺手,道:“這也她的分內職責嘛。這樣吧,你們商量商量咱們這互助的大致內容,我去跟他們黨委談。”

朱書記一發話,大家也不再客氣了,紛紛提出要求。

白大姐想要三場給他們提供機械方麵的幫助,梁科員想要人,農牧科的人太少了,底下幾個生產隊各有各的任務,齊科想要化肥。

朱書記記下大家的意見,他看向顧立春,笑嗬嗬地問道:“小顧,你有什麼要求,也提一提。”

顧立春想的是,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們大人什麼都要。

他說道:“朱書記,機器、化肥、人我都想要。”

眾人:“……”這個更狠。

鄧場長望了顧立春一眼,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的”的表情。

顧立春先做了一層鋪墊:“當然,我這麼想,有我的理由,我不是那種獅子大開口的人,在朱主任的思想教育下,我的思想覺悟也在逐步提高。”

朱書記點頭:“你接著往下說,反正大家是在商量對策嘛,暢所欲言,不用顧忌。”

顧立春衝朱書記感激地笑笑,接著說道:“三場建場較早,大型機械較多,他們可以勻給我們五場一部分嘛,我們可以錯峰使用,比如說春耕時,我們可以略早或略晚幾天,等到麥收時,我們可以提前幾天,這都是可以商量的。

人員方麵的,我們農牧科當然不好意思要人家的壯勞力來幫忙,我們隻要他們牛場的人幫幫忙就行,你們想,以前他們牛場的人得跑老遠去放牧,如今,我們牧場開放,他們這時間是不是省下來了?放牧時隻需留幾個人看著就行,剩下的人是不是可以給我們搭把手?摟草打兔子,順手的事嘛。最後是化肥,其實,我當時沒跟大家說明,種苜蓿也是需要化肥底料的,當然我們所需不多,三場看著給就行了。若是這三項談得攏,我們農牧科就專門劃出一大塊地方給三場放牧,那塊地上長的苜蓿收割後也歸他們所有。”

顧立春把自己的思路說出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補充完善,由梁科員做記錄,最後記了滿滿一頁。

王有成看氣氛這麼熱烈,有心挑刺,又怕犯了眾怒,隻好一直憋著。

憋到最後,他終於見縫插針擠進來一句話:“朱書記,高副書記是一個講原則的人,咱們提的這些條件……”

顧立春忙道:“王乾事,這事是他們三場主動提出來的,理論上,咱們是占據主動權的。而且每一條要求都有理有據,合情合理合規矩。王乾事,不要總是事情還沒做,就這也不行,那也不成。你跟朱書記身邊,要多學習呀,學學朱書記那種敢想敢乾、戰天鬥地的革命精神。”

王有成:“……”他被一個比他小十幾歲的後輩教育了,還當著眾人的麵。

朱書記淡淡地瞥了王有成一眼,道:“小王,小顧說得有幾分道理,你以後要多學習。”

王有成一口老血憋回去,低聲答道:“是,書記說得對,我以後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王有成偃旗息鼓,自然也沒了反對意見。

鄧場長和朱書記又關起門,商量一會兒,便拍案定了下來。

當天下午,朱書記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去三分場談判。

事情的經過不得而知,反正結果挺符合大家的預期。

三場答應借機械借人,還給二十袋化肥,不過,他們這邊也劃下了一大片草場給三場放牧。

那片草場離豬場這邊較遠,雜草野菜生長得很旺盛,苜蓿倒長得一般。

兩場的領導一達成協議,顧立春就把寫好的廣播稿交給陳潔,她現在還負責廣播室的工作。陳潔用標準的普通話,聲情並茂地念了顧立春的稿子。裡麵寫的是社會主義大家庭內部的互幫互助,在稿子中,顧立春強烈地讚揚了三場對於兄弟農場的幫扶,並稱讚了牛場工人不計報酬,利用業餘時間幫住五場農牧科義務勞動的奉獻精神,並稱之為共、產主義新風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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