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你一定要挺住(1 / 2)

顧立春一聽到這話, 就猜測到這次的事情有點大,他的臉色也隨之變得凝重起來,沉默片刻, 緩緩點頭:“胡大哥, 你說吧, 我沒事。”

胡大華十分為難地說道:“顧大江同誌……三天前的晚上下工後,喝醉酒,不小心掉進江裡。恰好又趕上春汛, 水量大, 江水流得急。”

胡大華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顧立春的神色, 見他還能撐住,索性一口氣全說了:“顧大江同誌最後不幸溺水身亡, 水庫那邊讓我先通知你, 他們的人找到屍體後就去你們家。”

顧立春愣在當場, 他做好了心理準備, 還是沒想到顧大江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胡大華看著顧立春這副模樣,心裡也跟著難受。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顧立春,隻得重重拍拍他的肩膀,“小顧,我是個粗人, 不會說什麼安慰的話。你是個堅強的同誌, 以後有什麼事儘管找我和我的戰友。另外,還有就是撫恤金的事,我的戰友讓我告訴你說,他知道多少錢也買不來一條命,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你媽和你弟弟妹妹還要過日子, 他會儘量幫你們爭取。”

顧立春默默地點點頭,他此時說不上多難過,一是他不是原主,跟顧大江沒有那麼多年的父子情分;二是顧大江本人的所作所為,從拒不付藥費讓原主病死,再到家暴出軌,每一樣都踩在他的底線上,這樣的人真的很難讓人對他有好感。

可是顧立春也知道,表麵的功夫還是要做一些的。他露出一副勉強支撐的神情,低聲說道:“胡大哥,我今天就不招待你了。我需要一個人平靜一會兒。你放心,我沒事的。” 顧立春這副樣子,胡大華卻解讀為是因為喪父而失魂落魄,他心裡也愈發難過。

“你去吧,你一定要想開些,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

顧立春告彆胡大華,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他需要一個不受乾擾的空間,安靜地思考一會兒。

顧大江喝醉酒掉入清江水裡死了!顧立春用了一會兒功夫才慢慢消化掉這個重磅信息。

他的心情十分複雜,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想過讓顧大江勞動改造,想過讓養母過幾年跟他離婚,卻沒想過真要他死。

先拋開自己不談,養母知道了會怎樣?四個弟弟妹妹知道後會怎樣?顧家村以後會怎樣對待他們一家?

……

一連串的問題向顧立春襲來,他試圖一個一個地去縷清問題。

吳胖和趙高也從胡大華那裡得知了這個噩耗,兩人急急地往豬場趕。

一回到豬場,趙高一聽說顧立春把自己關在屋裡,就趕緊砰砰敲門:“顧哥,你快開門,讓我們進去。”

吳胖急得在門外大聲喊道:“顧哥,反正你那個爹也不好,沒了就沒了,你可不能把自己氣壞了,不值當的。”

趙高氣得踹了吳胖這個二百五一腳,這個時候能說這種話嗎?

吳胖自覺理虧,也沒還手。

兩人在門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正當他們商量要不要破門而入的時候,顧立春輕輕拉開了門,說道:“彆喊了,我沒事。”

趙高勸道:“顧哥,我沒經過這種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我隻能說,你是家裡的老大,你可不能頹廢。田姨和你弟弟妹妹以後都指著你呢。”

吳胖怕自己再說錯話,就順著趙高的話說:“對對,我也想這麼說。”

趙高撓了撓頭,又說道:“顧哥,你放心,以後我們大家夥都會幫你的。”

吳胖忙不迭地點頭:“對,我是這麼想的。”

顧立春看著兩人,說道:“我隻是有些心亂,不用擔心,真的沒事。”

趙高心說,突然出了這檔子事,心能不亂嗎?

兩人陪著顧立春,你一句我一句地胡亂安慰,吳胖自己不會說,變成了趙高的應聲蟲。顧立春看著趙高那焦灼的神色,吳胖那笨拙的姿態,心裡不由得一暖。

到了中午,陳潔還沒回來,他們三個也懶得去弄飯吃,吳胖去食堂打來飯菜,三人隨便扒拉幾口飯,吳胖讓顧立春去睡個午覺,他的經驗是,遇到特彆難受的事,吃飽飯睡一覺比誰的安慰都管用。顧立春采納了吳胖的建議,回屋去睡午覺,他這樣做,一是不知道該如何表現此時的狀態,還不如睡覺;二是,他得養足精神應付後麵的一係列雜事。

顧立春剛睡下不久,陳潔從外麵回來了,她還不知道顧大江的事,回來就問趙高和吳胖:“顧哥呢?王有成通知說下午場辦要開會,顧哥得在場。”

趙高和吳胖把顧大江的事說了,陳潔也是一臉愕然,怎麼突然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陳潔想了一會兒,說道:“應該給他請個假的,我去場辦說一聲,你們好好陪著顧哥。”

他們三人正在商量,顧立春已經醒了。陳潔自然要上前安慰幾句,末了又問要不要幫他請假。

顧立春搖搖頭,表示不用,他騎上自行車去了場辦,三人不放心也跟著一起去。

顧立春去了才知道,不是場辦開會,是王有成找他。作為黨委辦公室的人,王有成雖然是個乾事,可他也有權利找職工談話,談思想問題。

朱書記和鄧場都不在,王有成是猴子稱大王。他昨天想提前跟其他科室的人通個氣,準備開會批判顧立春。沒想到,白大姐直接說這事他們已經知道,顧立春也寫過檢討書了,她個人不同意這麼做。梁科員也表示反對,而齊科則說這事得由朱書記主持,他們級彆不夠。王有成豈能看不出來齊科是在應付他。

他恨得牙癢癢,但敵眾我寡,他又不能硬杠。隻說,批判大會暫時不開,但他要找顧立春談話,做做思想政治工作。這一點大家沒辦法阻攔。

白大姐還想為顧立春說話,卻為齊科用目光製止住了。

等王有成離開辦公室後,齊科才不慌不忙地說道:“小顧的能力和口才,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讓王有成去談話,他隻會自取其辱。”

大家一想也是,便沒有再管。

顧立春走進黨委辦公室時,王有成正雙手抱胸,冷眼打量著他。

他見顧立春神態疲倦,精神不濟,以為對方是被自己是震住了,心裡微微有些得意,看來自己早就應該找他談話。

王有成的語氣冰冷生硬:“把門帶上。顧立春同誌,朱書記去總場彙報工作了,我代表黨委辦公室問你一些問題。”

顧立春走到桌前坐下,客客氣氣地答道:“王乾事,你請問。”

王有成用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眼睛死盯著顧立春,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要好好地交待你的問題。記住,是交待所有問題,不得有任何隱瞞和掩飾,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顧立春看著王有成,麵無表情地問道:“王乾事請明示,我到底要交待哪方麵的問題?還有‘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是一般是公安機關的用詞,王乾事用詞要嚴謹。”

王有成有鼻子裡哼了一聲:“顧立春同誌,這裡是黨委辦公室,我是正式找你談話,你必須無條件配合。”

顧立春麵帶疑惑:“可是我不知道我到底有哪些問題,王乾事不說明,我怎麼交待?”

王有成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就知道這小子肯定會耍賴,隻好強忍著怒氣說道:“那我就先給你一點提示,你先交待你的身世,你的父親是不是姓孟,孟念群是不是你哥?”

顧立春冷笑道:“王乾事不是早就調查清楚了嗎?人家姓孟的根本沒有丟過兒子,你非要這麼認為,就請你拿出證據來。”

王有成砰砰地捶著桌子,吼道:“你讓我拿出證據?證據就是現成的,明擺著的,瞧瞧你跟孟念群的長相,如此相似,一看就是兄弟,這就是最大的證據。哦,對了,你跟孟安京,也就是孟念群的父親也像。這是你沒辦法抵賴的。”

顧立春一臉恍然:“王乾事的意思,隻要兩個人長得像就有可能是親人?”

王有成脫口而出:“那當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顧立春反問道:“那麼如此說來,王乾事跟孫成也是兄弟嘍,畢竟你們倆也挺像嘛。而且你們雙方的父母曾在一起共事過,聽說他們當年思想解放,交遊廣闊,他們既有作案時間,又有作案動機,證據充足,王乾事要不要先認個親?”

王有成氣得霍然起身,想去抓顧立春的衣領,顧立春往旁邊一躲,靈活地閃開,冷靜地問道:“王乾事,你這是要屈打成招?武力逼供?”

王有成隻好把重新坐下,氣得胸口發悶。

顧立春仍舊一臉平靜,他眉宇間的疲態不見了,反而被激發出了鬥誌。

他看著王有成,老神在在地說道:“王乾事,如果你認為長得像就是兄弟,那麼按照這個理論,你就得先認下孫成,還得廣而告之。如果你不認,你憑什麼拿這個事情懷疑我?”

王有成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他極力壓下自己的怒火。突然,他往前一湊,神秘兮兮地說道:“顧立春,這兩天,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按理說,孟安京父子倆認下你對他們是有好處的,可是他們卻堅決否認,他們越否認,我越覺得事情很可疑。他們自顧不暇,憑什麼要保護一個陌生人?所以,我敢肯定,他們就是你的親生父親和哥哥。顧立春,你真的忍心看著自己的親人不管不顧嗎?還是說,你真的是那種為了自己的前途可以犧牲父親和哥哥的小人?”

顧立春心裡也隨之動蕩一下,不過,他的麵色仍然鎮定如常:“王乾事,像你這樣的人是不會知道底線二字的,有的人就是不願意為了自己的利益去犧牲無辜的人,或許孟家父子就是這樣的人。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是他們知道這事經不起調查,怕弄虛作假被人發現,罪加一等。”

顧立春不給王有成開口的機會,一臉認真地反問道:“對了,王乾事,你跟孫成聊過沒有?你們的父母當年有沒有留過什麼線索?你們見麵時有沒有一種血緣上的羈絆感和親切感?我很想知道這些細節,你能不能談談你的感受?”

他這種作派,宛如一個記者在做采訪。

王有成的拳頭緊緊地攥著,臉色氣成了豬肝色。

他一忍再忍,黑著臉繼續審問:“你的身世問題先放到一邊,等我調查清楚再說。下麵,你要交待一下你養父跟人通奸的問題,請注意,這個問題已經成事實,我勸你不要否認、抵賴,沒用。”

顧立春道:“這事我不否認,我已經向朱書記交待過了。朱書記說,這是我父親的問題,跟我關係不大,我頂多算是監督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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