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一百一十九章你叫孟卓群(2 / 2)

這一窩豬養了快一年了,一個個肥得走不動道兒。豬圈打掃得很乾淨,沒有異味,因為總喂它們吃發酵飼料,滿豬場都彌漫著一股酒味。

孟念群還在實驗用酒曲酒槽發酵蘆葦和乾草。

顧立春看了這滿屋子的瓶瓶罐罐,裡麵放著各種酒槽和酒曲,地上堆放著一堆堆蘆葦葉、乾草、苜蓿、麥秸稈、稻草等。

他低頭嗅了嗅發酵好的飼料,有的發酸,有的有果香味,有的有甜香味。

孟念群指著這些東西說道:“目前實驗的青菜、青草、苜蓿效果最好,不過,這幾樣東西就算不發酵豬也愛吃。關鍵是用乾草、蘆葦葉和麥草、稻草之類的發酵實驗,這些東西到處都有,還好保存。”

顧立春道:“我忘了在哪本書看到過,好像是用麥麩、稻糠製造出的酒曲發酵效果不錯,要不你試試。”

孟念群拿起筆記本記下來,“行,我試試。”

顧立春溜達到門口,看看外麵無人,便回過頭望著孟念群問道:“大伯父現在還在北河省的監獄,你媽和大堂哥在青海的勞改農場,那麼二堂哥呢?還在救濟院嗎?你三嬸是在京城還是在哪兒?”

顧立春明白孟安京的良苦用心,是想讓他遠離這些鬥爭,可是有句話叫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些鬥爭一旦開始,單方麵想停戰不可能。他不喜歡陷入被動,他了解的情況越多,就越有可能掌握主動權。既然從孟安京那裡無法打開缺口,那就換個方向從孟念群這裡著手。

孟念群雖然也有心計和定力,但由於年齡和閱曆的關係,比他父親好對付得多。

顧立春這一連串的問題把孟念群問懵了,他愣了一會兒,定定心神,才壓低聲音回答道:“對不起,顧科長,這些問題我不能回答。”

顧立春盯著孟念群的眼睛,反問道:“難道我沒有權利知道這些?”

孟念群急忙搖頭:“不不,你有權利——可是沒有必要。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爸的一片苦心。”

顧立春換了一副語氣,說道:“念群,我不能說你爸的做法是錯的,他們老一輩總是主張忍耐為主。沒錯,大多數時候,這是一種生存智慧。可是你想想,你們目前這種處境是不得不忍。可是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是自由的,現在他們還不知道我的身份,敵在明,我在暗,我可以做很多事情。”

孟念群低著頭,喃喃說道:“不行,太危險了。”

顧立春循循善誘:“在這個年代,我們活著都會有危險。但不能因為有危險就什麼也不做,我不喜歡束手待斃。”

孟念群還是沉默不語。

顧立春又說道:“如果你把一切都告訴我,或者說隻告訴我一部分也行,我就能做很多事情,比如跟你一起資助家裡人,至少可以讓他們過得好一些。”

孟念群抬起頭來,強顏笑道:“立春,你知道父親怎麼說的嗎?他說你沒有享受過家族的一天榮光和福份,卻要承擔難以承擔的重擔,這對你不公平。我們家的其他人承擔這份厄運是應該的,但你不一樣。你在外麵受了那麼多年的苦,我們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你還活著。你已經受了十幾年的苦,不應該再承擔另一份苦。你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夠了。你對我們的幫助夠多了。我跟父親比以前好過很多,我在炊事班工作,能省下一份口糧還能接濟父親。你還幫我爭取到了工資,我的工資可以用來資助家裡其他人。這些就夠了。”

顧立春聽完孟念群的這番話,若有所思。他以前也曾考慮過關於原主親生父母的問題,如果有一天原身的親生父母找過來會怎樣?他當時的打算是,如果對方當年是因為身體原因拋棄他,那他就當對方是陌生人,連眼神都不給一個;如果不是拋棄,可是家人極品、貪婪,讓人一言難儘,他還是不予理會。他沒料到會是孟家這種情況,從孟念群和孟安京的為人來看,孟家的家風都挺不錯,起初為了他的安全,堅決否認他的身世;雙方接觸後,對方也沒有向他尋求幫助,連暗示都沒有。這類人,哪怕跟他沒有血緣關係,在他的能力範圍內,也會伸手拉他們一把。

於情於理,為了他們也為了自己,顧立春得想辦法撬開孟念群的嘴,打開他的心扉。

既然曉之以理不行,那就動之以情。

顧立春醞釀一會兒,佯作激動地說道:“是,站在你們的立場上,你們這麼做是沒錯,是為了我著想。可是,你們想過我的感受嗎?你體會過那種親人在麵前卻不能相認的痛苦和矛盾嗎?你體會過那種明明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還在,但又什麼不能問的難受嗎?你覺得在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後,還能像從前一樣嗎?”

顧立春這連珠炮似的發問,把孟念群問得節節敗退。

孟念群不知所措地看著顧立春:“對不起,我沒有體會過。”是的,他好像沒有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想過這個問題。

顧立春見自己的方法湊了效,平複了一下語氣,繼續跟孟念群講道理:“你爸曾對我說,要我保留火種,可是他沒有想過,我這顆火種是在野地裡,四麵都有風,甚至不知道風從哪一個方向吹來。我們長得這麼像,已經暴露於人前,我的暴露是遲早的事,不要心存幻想,我得提前做好安排,準備戰鬥。”

孟念群呆呆地望著顧立春:“難道我們死不承認也沒用?”

顧立春淡然一笑:“有用,怎麼沒用?你們至少為我爭取了時間。那你就告訴我家裡的情況,再為我爭取一些時間。”

孟念群還在掙紮:“我答應過父親,什麼也不說。”

顧立春歎息一聲,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失望語氣說道:“孟念群,你今年多大了?你是一個有獨立人格的成年男人了,你不能什麼事都聽你爸的,你應該有自己的判斷。”

孟念群遲疑良久,最後還是沒能抗住顧立春的攻勢。

“行吧,我告訴你關於你家的情況。”他艱難地開了口。

顧立春繼續鼓勵他:“行,你告訴我關於我家的情況就行,其他的以後再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做事要循序漸進。

“……你的名字叫孟卓群,是三叔三嬸唯一的孩子,我三叔以前是東大的老師,三嬸以前也在學校工作。三叔……已經不在了,三嬸還在,她生你那年身體受損嚴重,後來你又丟了,她的身心受到重創,精神時好時壞,但也因此逃脫了被下放勞改的命運,可是她沒有正式工作,如今她隻能趁精神好時在街道做點零活,撿點廢品勉強度日,她身邊還帶著一個收養的女孩和姐姐的孩子,姐姐也在龍江勞改……我們兩家原來在省城,大伯一家在京城。”

說到這裡,孟念群猛然打住:“我隻能告訴你這麼多。”

顧立春一直沉默著,沉默到孟念群覺得不安,他才出聲說道:“行,我知道了。這事不要告訴你爸。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孟念群重重地點頭,事到如今,他也隻能如此了。

顧立春正要開口說些什麼,突然門外有人在喊:“顧哥,顧哥。”

顧立春連忙出去看個究竟,找他的人是孫厚玉,孫厚玉一看到顧立春就說:“我剛才聽人說你來豬場,找了一圈沒找到著人,你卻躲這裡了。”

顧立春問:“什麼事?”

孫厚玉一臉為難道:“顧哥,還真有點事。就是那個金發,有人說他用權力脅迫女知青跟他處對象。”

顧立春心中一咯噔,他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他立即進入工作狀態,轉頭對孟念群說道:“我去工作了,實驗的事改天再說。”

孟念群:“好的,顧科長,你忙你的。”

顧立春一邊往外走,一邊問孫厚玉:“那女知青叫什麼名字?你現在就去叫金發來我辦公室。”要是真有這種事,他可以考慮沒收對方的作案工具了。

孫厚玉道:“那個女知青叫郭紅梅,我現在就去叫金發過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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