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第一百九十二章結局(上)(2 / 2)

二奶奶便張羅著開飯。

“飯在鍋裡熱著,就等你了。”

大家各自坐好,開始吃晚飯。顧立春喝了兩碗雞湯麵片下去,渾身暖洋洋的,異常舒服。

吃完飯,田三紅便催促他回屋休息,明天還得考一天呢。

顧立春睡前把知識點溫習一遍,定好鬨鐘,安心睡去。

第二天,天還沒亮,顧立春就爬起來,今天穿得更厚,大衣都不穿了,借了趙誌軍的軍大衣穿,戴上陸大爺的狗皮帽子,暖和就行,要啥形象。

他匆匆吃過早飯,便去大門口集合,趙誌軍騎自行車送他去的。

到了集合點,先到的人一邊搓著手跺著腳取暖一邊念念有詞地背書。

等到大家到齊,拖拉機也轟鳴著開過來了,今天開車的人中還有吳胖。

吳胖大聲說道:“顧哥,你好好考,你考過了,請我吃飯;考不過,我請你吃飯。”

大家夥罵道:“胖子你也不傻呀,你明知道顧哥肯定考上才說這種話,你咋不說他考上了你請客。”

吳胖翻了個白眼說:“顧哥考上了肯定得請大家吃飯慶祝,考不上,我請他吃飯安慰他,你們一看就不懂請客吃飯的學問。”

“哎喲歪,就你能。”

“趕緊坐好了,扶穩了,我要開車了。”

大家嘻嘻哈哈地說笑著,找好位置坐好。

拖拉機一路突突到縣城,大家下車各自奔向自己的考點。

上午的政治考題,對顧立春來說不難;下午的史地也容易,基本上都在射程範圍內,如果沒有彆的意外情況,東大應該穩了。

考完最後一科出來,方景看到顧立春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他記得賀新華跟顧立春很熟,就湊上去跟賀新華套近乎,賀新華也是個自來熟,兩人隨口就聊上了。

寒暄幾句後,方景斜楞著顧立春,悄聲向賀新華打聽:“我同桌,就是那位顧同學,他這人挺有意思的,一個隻會美術和音樂的初中畢業生,每回都把卷子寫得滿滿的,還說閱卷老師沒準會看在他辛苦的份上,給個幾分。唉,你說他看著挺好看,沒想到是個繡花枕頭。”

賀新華瞪大眼睛望著方景,過了一會兒才忍不住說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方景反問道:“他是誰?不會是文工團的吧?”

賀新華微微一笑道:“他是我們分場的場長,不止擅長美術和音樂,所有科目都擅長,我們大家不會的題都找他解答。”

說到這裡,賀新華搖搖頭,感歎一句:“唉,眼睛小就是不聚光啊。”

方景站在原地發呆。

他不甘心,到處找彆的人打聽顧立春的情況,一問才知道,什麼隻擅長美術和音樂,人家顧立春是真的全部科目都擅長,其中文章寫得特彆好,上過省報和京報。唉,他要是數學時偷偷瞄上幾眼,考史地時再瞄上幾眼該多好,不至於留下那麼多空白了。方景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

1977年的高考就這麼結束了,有人歡喜有人愁。有的滿懷期待,盼著通知書快點下來,有的已經暗暗下定心心,準備今年不成,明年再戰。

一個月後,教育局開始通知考生去體檢,對於體檢,顧立春還有點擔心過不了,最後發現沒事。

到了1月中旬以後,錄取通知書開始陸續發放。

顧立春在二月初收到了東大的錄取通知書,陳潔也收到了京城師範大學的通知書,郭紅梅考上了雲陽師院,金發也考上了市裡的一所師專,孫厚玉不幸落榜。

全場一千二百多名考生中,共考上了二百多名,光五場就占一百五十個名額。這下不光是紅河農場,是整個縣城都轟動了。還有記者打算年後下來采訪。

整個春節期間,顧立春家每天都有人登門,有的來表示感謝順彆告個彆,也有人慕名而來向顧立春請教。

顧立春把自己的參考資料和筆記留給那些沒考上的同學,這筆記一傳出去就遭到爭搶,大家爭相傳抄。

顧立春也收到了其他人的消息,孟念群考上了北航,陳禹是理工大學。

孟安城也打電話過來,顧立春說道:“今年過年又沒能回去,咱們開學見。”

孟安城說:“我托人查了你的分數,應該是全省前十之內,你的誌願報低了。”

顧立春道:“我覺得正好,一點也不遺憾。”

顧立春年後就要去讀大學,自然得把手上的工作交接好,按照規定,他可以帶薪上學,就是在讀書期間,工資照發。他現在的行政級彆是14級,工資140塊,在這個年代算是高薪,而大學的助學金每月也就十幾塊錢。這也算是意外之喜。

顧立春很感謝這個政策,對於隻拿工資不乾活這種事,也有些過意不去。

他把場裡的工作交給白大姐,並提前製定了今後三年的發展計劃。還說自己每年寒暑假都會儘量趕回來。

得知顧立春要離開,五場的乾部都十分不舍,他們各自送來了賀禮。

顧立春臨走前分彆去拜訪了談場長和黃書記,談書記送了他一支鋼筆,並說了一些鼓勵的話,黃書記也差不多如此。

這兩人都拜訪了,對於曾經的老領導鄧場自然不能不去拜訪。

顧立春去他辦公室,人不在;去家裡,院門鎖著,最後在大田裡找到了鄧場。

兩人沐浴著早春的陽光,並肩走在田梗上,顧立春說道:“鄧場,過幾天,我就要去學校報到了,今天特意向你辭行。”

鄧場望著前方,嘴裡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說:“我早就感覺你不會在農場停留太久,你注定要展翅高飛,這一天果然到來了。”

顧立春的心頭突然湧上一股莫名的感傷和寂寥,他平複了一下心緒,仍用以前那種慣用的口吻說道:“鄧場真是慧眼如炬,我自己都沒感覺到。”

鄧場輕笑一聲,沒有接話。

兩人繼續往前走,顧立春望著這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青青麥田,想著這幾年來的種種,不由得心潮起伏,他正色道:“這幾年我過得挺開心挺充實的,感謝五場給我提供了一個可以儘情發揮的舞台。”

鄧場認真地說道:“農場隻是給你一個舞台,你留給他們的更多。”

顧立春笑道:“鄧場,謝謝你對我的肯定。”

話說到這裡,顧立春可以告辭了,可是他總覺得還有一些話沒有說,那句話在心裡醞釀著,徘徊著。不說,覺得憋得難受;說了又擔心不合時宜。

鄧場也察覺到了,主動說道:“你有話就說吧。這樣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風格。”

顧立春終於下定決心道:“鄧場,你是一個好領導,將來也會是一個負責任的好丈夫好父親,如果遇到合適的就成個家吧。你可彆真聽了我那句‘無愛一身輕,光棍是精英’,那隻是一句玩笑話。”

鄧場沉默良久,才乾巴巴地說道:“到了合適的時機,我會考慮的。”

顧立春終於提出告辭,鄧場說道:“你回去吧,我再去巡查一下彆的地號。”

兩人背向而行,一個往南,一個向北。顧立春沒有立即回家,他一直朝南走,無思無想,隻是專注地走路,經過麥田到達林場,再到沼澤地,最後到達苜蓿地,他躺在苜蓿地裡,望著藍天和白雲長久地發呆。

這是一場無聲的告彆,對紅河農場和他的五年時光。從今以後,他將踏上新的征程,他的人生也將會開啟新的篇章。,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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