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冰上的他(1 / 2)

戚善原本打算隨便看看就繼續寫論文的,沒想到這一看就看了一個晚上。天快亮的時候, 她才勉強把秦印這些年的比賽和訪談看完。

看著隻寫了一個標題的文檔, 戚善歎了口氣, 心中十分無奈, 到底還是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合上電腦準備睡覺。

當然睡前也沒忘了定一個鬨鐘:秦印這一天也有比賽。戚善覺得哪怕是為了償還一下多年前欠下的人情債, 自己也該去看一看。

隻是理想很美好, 現實卻很豐滿。戚善設想得很好, 等到一覺醒來卻發現窗外天色已經昏暗。

很明顯,她這一覺已經把比賽都睡過去了。

鬨鐘中途曾經響起, 很快就被她按掉,接著又再次陷入昏睡。

戚善揉了揉太陽穴,拿起手機一看,等看到昨天剛加的聯係人發來的一連串的語音通話記錄,頓時感覺頭更暈了。

對方最近的消息來自五小時前。

秦印:學姐,請來看今天的比賽。

秦印:因為這場比賽,我想滑給你看。

戚善愣愣地看著那一個句“我想滑給你看”,心情更加複雜。

她不是傻子, 秦印也沒有掩飾, 她當然看得出來他的心思。隻是她和他接觸不多,算上昨天的見麵,這些年來兩人也不過見了四次麵。

戚善一向是個慢熱的人, 又因為父母的關係對於男女間的感情不怎麼信任。這麼多年來她沒給過任何一個追求者機會, 現在自然也不打算和秦印更進一步。

“愛情什麼的, 最不靠譜了。”

戚善重新躺下,用被子把自己緊緊包裹。

她想到了她的父母。

在她小的時候這兩位還恩恩愛愛,結果到後來還不是鬨得離了婚。自那之後,她的母親頭也沒回地離開了家,她的父親也很快娶了新的妻子,有了新的家庭。

戚善十六歲的時候,她生母沈清往她卡上彙了一大筆錢,然後給她打電話說:“想要什麼東西自己去買。”她冷笑,“什麼東西都有了,你將來也不至於會隨便被什麼男孩騙走。”

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她最後給女兒留下一句忠告就掛了電話。

“善善,不要信男人的甜言蜜語。你一旦當真了,你就輸得徹徹底底了。”

戚善覺得她母親的話說的沒錯。

那時候一家三口在遊樂園拍的照片還放在床頭,十五歲的戚善還沒從父母離異的事情中走出,她的父親就又領了另外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他看她的眸光那麼溫柔,和幾年前看她母親的目光一模一樣。

戚善說不清自己那時候的心情。

她的父母曾經被人稱作是神仙眷侶,可如今她的父親卻摟著另外一個女人的腰,和這個女人形影不離。

愛情?

這實在太可笑了。

那張一家三口的照片最終還是被戚善壓在了抽屜最底層。

被子蓋過了頭頂。

戚善躲在被窩裡,空間閉塞得她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睜著眼睛,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緊,不過就是沒有去看一場比賽而已。

秦印有那麼多的觀眾,又怎麼會差她這一個?

雖然這麼想,可是不期然腦海中又浮現出了昨天看到的那張大頭貼。

那照片小小的,隻要一不注意就會丟失的樣子。又因為五年過去,難免有些泛黃,仿佛被人摩挲過多次,邊角也並不齊整。

戚善五年前拿照片氣完她爸後就隨手扔了,她根本就沒料到被自己棄之如敝履的照片會被另外一個人這麼小心翼翼地收藏。

五年後,兩人能在多萊相遇,秦印不是預言家,他不可能會料到這一天。他能那麼及時地把大頭貼拿出來,隻能說明這照片被他隨身攜帶。

戚善想到他這些年來因為比賽奔波在世界各地,如果一直把這照片隨身攜帶,能到今天還沒有弄丟,那實在是很了不得。

她閉上眼睛,又想起了他發來的消息:這場比賽,我想滑給你看。

——滑給你看。

“煩死了。”

戚善猛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她皺緊眉頭,一臉煩悶,在床上糾結了幾秒,到底還是起床換了衣服:“算了……就當是為了那張照片。”

林依依正穿著睡衣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昨天比賽的回放,她一邊啃著薯片,一邊看著電視裡正在冰場上急速滑行的秦印,被帥得雙手捧臉。

“弟弟真的太颯了……我後悔沒有去看比賽了。”

她滿心遺憾,已然忘記了昨天和男神約會時的含羞帶怯,看著電視裡的秦印,完全移不開眼。

林依依被秦印帥得又啃了好幾片薯片,正啃得開心,這時候突然見睡了一天的戚善穿著羽絨服、戴著圍巾,打開了臥室的門走了出來。

看她這樣全副武裝的模樣,林依依瞅了瞅窗外黑了的天色,有些驚訝地問:“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外麵下著雪,戚善拿了傘就要出門。

她神色冷淡:“去拒絕你的夢中情人。”

看著匆匆出門的戚善,林依依坐在沙發上有些摸不著頭腦:“我的夢中情人?我哪一個夢中情人?”

她喜歡過的人實在太多了,這時候實在猜不到戚善口中的夢中情人是哪一個。

是理學院的查理?還是文學院的約翰?誰又和戚善告白了?

想不出來,林依依乾脆放棄,她輕哼一聲,又繼續啃薯片,把目光放到電視中奪冠後摘了頭盔的秦印身上,露出傻笑。

“我現在的夢中情人可是秦印弟弟……你戚善有本事就去拒絕他呀?”

林依依想不到的是,戚善真的有這個本事。

體育中心距離戚善的宿舍還是有點距離的。

戚善刷卡上了公交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然後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發呆。等到上了車,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今晚的行為有多傻。

這個時間點比賽早已經結束,秦印很有可能早已經比賽結束回了酒店,戚善現在趕去體育中心,估計隻能看到黑黢黢空蕩蕩的冰場和空無一人的坐席。

這實在太傻了。

戚善拿出手機想要問秦印現在在哪裡,等到看到微信聊天頁麵上他的留言,又突然失去了問話的**。

她把手機放回口袋中,有些自暴自棄地想:反正都已經出來了,遇不到再回去就是了,不過就是多花些時間而已。

跑一趟,不管他在不在,她心底也能好受一些。

在到之前,其實戚善已經做好了見不到秦印的準備。

比賽早已經結束,她又那麼長時間沒有給他一個回複,正常人誰會在體育中心等到天黑?這裡又是異國他鄉,他人生地不熟的,很有可能早就回去了。

可是戚善沒想到,秦印真的不是正常人。

她小跑著趕到的時候,一眼就見到了體育中心門口正站著一個人。

天還下著雪,多萊所處緯度高,冬日就比其他地方要冷得更要早一點。戚善在不遠處站定,愣愣看著正站在體育中心門口的青年,覺得冷風灌進喉嚨裡,灌進耳朵裡,冷得有些刺痛,偏偏燒得全身血液開始發熱。

體育中心已經閉館,館內的燈光都已經熄滅。

秦印站在體育中心的門口,還是穿著那一身黑色的羽絨服,雙手插進了羽絨服的口袋中。他戴著帽子,路燈的光照在他身上,一半臉隱於黑夜中,戚善隻能看到他俊秀的側臉。

青年抿著唇,下頜線緊繃,低垂眉眼,長長的睫毛在臉上落下陰影,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身子繃得很直。

雪花零零散散地從空中飄落,落在他的羽絨服上,又很快融化。他沒有打傘,戚善不知道他等了多久,才能讓雪花把把那麼厚重的羽絨服全都打濕。

戚善說不出這一刻自己心裡想的是什麼。

秦印聽到了有人腳步落在雪上的聲音。

仿佛有所察覺,他偏過頭,就見到了急匆匆趕來的戚善。

那一瞬間,秦印的眼中突然有了亮光。

他想笑,才發現臉早已經凍僵,現在扯起嘴角,甚至覺得臉上還有些輕微的不適。

戚善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那麼生氣。

她連忙走上前,把手中的雨傘高高撐起。

這些年來,她在外對人一直冷淡又疏離,已經許多年沒這麼怒形於色,今日卻因為秦印破了功。

戚善問:“秦印你是不是有病?我要是沒來,你是不是會一直在這裡等下去?旁邊那麼多餐廳咖啡館,你為什麼一定要在外麵等?”

她心中有些悶:“你是運動員你知不知道?因為我生病,你值得嗎?”

戚善比秦印要矮上許多,秦印低著頭,就見戚善一邊氣得罵他,一邊努力踮起腳尖艱難地撐著雨傘,不讓雪花落在他身上。

五年前的那種悸動再次到來。

秦印伸手接過雨傘,他目光定定地看著戚善:“這邊顯眼——在其他地方的話,我怕你找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