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歧道(2 / 2)

在那血池中不時有斷臂殘肢沉浮,有的像是一節手臂,有的像是一節小腿。血池中水泡沸騰,血氣翻湧,隨著那一個個水泡的破裂,這血腥氣味很快壓過那香味。

戚善的背後猛地出了冷汗。

她的腦海中隻有一句話:快逃!快遠遠逃離這裡!

有女孩被這景象嚇到乾嘔,嚎啕大哭:“我不要修仙了,我要回家!”

其他女孩被她感染,不由都哭泣出聲,想要逃離這裡。女孩們的哭聲又尖利又刺耳,惹得琦玉皺起了眉。

她此刻麵上已經全無之前兩月的和煦笑容,隻麵無表情:“請各位小姐往裡去。”

戚善拔腿就要跑。

隻是她還沒跑出多遠就被一旁的護衛抓了回來。琦玉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倒出幾顆黑色的藥丸,強硬地塞到了女孩們的嘴中。

然後她們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戚善渾身冰冷。

琦玉把她禁錮在懷裡,又強逼著她張開嘴巴,把那黑色藥丸塞入她的喉中。她愉悅地欣賞著戚善滿麵痛苦的模樣,笑聲輕柔。

“您不是很有本事嗎?還引得少爺要把你帶在身邊。”

她和戚善對視,眼中的惡意不加掩飾:“隻可惜,少爺還以為您去煉丹了。”

“煉丹?”

琦玉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她笑吟吟看戚善:“是呀,您的確是要‘煉丹’去了——您是要被煉成丹了。”

戚善如墜寒窟。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琦玉,想要說什麼,可是拚了命地喊,喉嚨裡也傳不出什麼聲音來。她撫上脖子上的玉佩,麵上露出絕望。

琦玉按著戚善的頭,逼她去看屋內的景象。

隻見剛才第一個哭著說要回家的女孩已經被護衛拎著拋進了那血池。那女孩神色苦痛地要爬起來,很快又像是被什麼拖住,再次墜入血池中。

她滿臉苦痛,那稚嫩可愛的臉龐此刻青筋畢露,滿是猙獰。戚善看出她在尖叫,她在說疼,隻可惜喉嚨發出的隻有低沉難聽的嘶啞聲。

琦玉在戚善耳邊歎息:“可惜了,如此美妙景象,少爺竟無緣得見。”

她說:“您這樣痛苦,少爺見了一定會心疼吧?”

施辰——施辰——施辰——

戚善聽她說起心疼,便想起了那一日施辰替她戴上玉佩的模樣。她紅了眼眶,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然猛地掙脫了琦玉的禁錮,然後頭也不回地朝外麵奔跑。

那黑色藥丸不僅可以毒啞人,也能讓人渾身力氣儘失。琦玉和護衛們沒想到戚善竟然還能有力氣,一時沒反應過來,戚善就已經跑出了視線。

琦玉想到血池內快要開啟的法陣,她急急忙忙起身,大喝:“快把她給我追回來!”

戚善發了瘋一樣往外跑。

風刮得臉生疼,戚善一時想起了許多。她想起了自己臨行前母親抱著她哭,讓她“好好活下去”。下一刻畫麵跳轉,又是那日船上,施辰對她承諾會護她一輩子。

戚善一邊奔跑一邊拿出那玉佩,她喉嚨發不出聲來,拚勁全力也隻能發出幾個音節。

“施……”

“施……辰……”

這音節斷斷續續,戚善說完,發現這玉佩沒有任何變化。

她眼中的光芒在逐漸湮滅。

戚善記得來時的路,跑出去也就順著這路。

身後有人在追,她不敢停歇,哪怕渾身力氣漸漸在消失,她也喘著氣往外跑。她跑得極快——這或許是她人生中跑得最快的一回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那花園的出口仿佛近在眼前。

外麵有人經過,戚善聽到了少年郎清越的聲音。

她一時想不起這聲音哪裡聽過,卻又覺得這聲音莫名的熟悉。這一出神,腳下一個沒注意,竟然直接摔倒在了那通道出口處。

伴隨著一陣清脆的聲音,戚善低頭,看到了被打碎的玉佩。

有人在她麵前站定。

戚善摔得膝蓋手掌都破了皮,火辣辣的痛。隻是這痛也不能喚起她的神智來。她漸漸感受到了渾身不斷散去的力氣,就連頭腦都開始有些昏沉。

她一手撫著那玉佩,再次嘶啞地開口:“施……施辰……”

意識在不斷遠去,戚善的手攥緊了那破碎的玉佩,鮮血在那玉佩上彌漫,她用疼痛喚起了自己的神智。

她對著那玉佩,最後隻能說出一個字:“疼……”

施辰,我疼。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蹲下了身子,想要看她的情況。

戚善攥緊了那人藍色的衣擺,她嘴唇開合,想要說什麼,最終仍是吐不出一個字來。

琦玉的聲音很快在耳畔響起。

“這不是林道友,是來尋少爺的嗎?”琦玉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她笑嗬嗬:“少爺現在應該在院子裡,您自去尋他即可。”

接著是少年的聲音,他問:“這位是?”

“是家裡的丹童,她偷吃了許多丹藥,這才會導致靈氣紊亂。”

感受到腰間琦玉冰冷的雙手,戚善咬牙,攥緊了手中藍色的衣擺。隻可惜,她的力氣不大,很快那手就被琦玉拉回。

她笑:“不打擾您了,我這就帶著丹童回去。”

那少年猶豫了一會兒,又說:“她看上去很不好。”

琦玉說:“您放心,我們不會斥責她的。畢竟這是施家尋了許久的孩子,她身上也算肩負著施家的未來,我們會好好照顧的。”

她直接把這事歸結到施家的家事上來,那少年也不能多說,隻能讓琦玉把戚善抱在了懷裡。

從頭到尾,他都沒看清這孩子的臉。

到最後也隻是一句懇求:“請您好好照顧她。”

戚善再也沒有力氣了。

她鬆了手,任由那帶血的玉佩滑落在地上,發出輕鳴。

林樞親眼看著琦玉帶著那個奇怪的女孩離開。

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卻又說不出這不安來自於何方。

若是在虛弘宗,他尚且還能尋根究底,可這是施家,林樞便不能追究過多。

他帶著這不明不白的憂慮來到了施辰的院子裡,剛踏進院子裡就聽到了施辰不停的咳嗽聲——他從沒見施辰咳嗽得這麼厲害。

林樞頓時全副心神全都放在了施辰的身上。他快走幾步來到屋裡,仆人們都齊聲向他問好,他隻隨意應答一聲,就來到了施辰身邊。

施辰小時候曾經被送去虛弘宗求醫,林樞與他也算是從小相識。

他對施辰的病症十分熟悉,因此熟練地替他梳理體內的靈氣,不一會兒施辰就止了咳嗽,坐在榻上。

林樞鬆了口氣,問他:“今日的情緒緣何起伏這麼大?”

施辰一旦情緒起了大波動就要犯病咳嗽。

施辰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現在明明是春日,他待在屋內,突然覺得有點冷。

他愣愣出神,低喃:“碎了……那玉佩,怎麼碎了……”

他的阿善,好像在說疼。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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