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淮南之地,數十年來,被世族占領的不少,國府雖也有,統合目下的軍中糧草輜重,堪堪一半一半。
那景氏一族的副將如果隻是他自己,無論如何他也不敢說出那番話,背後定然有其餘之人。
那些人想要求戰!
是哪些人?
已然很明朗了。
也正是因為軍中糧草輜重那些人占據近半的力量,才敢如此在父親麵前出言,不然,自己直接提劍就將他殺了。
“此外,接下來淮水的雨季也要來了,淮南諸地,水路、陸路都要受不小的影響。”
“所以有欲要提前同秦軍大戰之意,也是一者。”
範增出列,單手輕捋頷下長須,搖搖頭。
“大父,秦軍調集諸地兵力,彙聚淮北,六十萬之力雖強,可接連而動,怕是王翦也未能夠將其徹底掌控。”
“亦是需要一定的時間,恢複軍中元氣,如此,我軍目下一戰,倒也不無不可。”
脆朗之音而出,少年人拱手一禮,眉目俊朗,雙眸有神,閃爍亮光,渾身上下彌散一絲剛毅之氣。
身披七海蛟龍甲,更添三分肅重莊重。
若言直接一戰,未必不可。
“你也覺得現在可以一戰?”
項燕不自覺的微微一笑。
“眼下果然強戰,勝算並不大。”
“既然那些人想要求戰,老夫還需要再行壽春一次了。”
接著前言,項燕又是一語,統軍打仗數十年,於諸般戰機有著最敏銳的直覺,當前,非最佳戰機。
“秦軍欲要滅楚!”
“其力不在大將軍處,而在壽春。”
“否則,王翦縱然兵行之道超越大秦武安君白起,也是無用。”
範增長長的歎息一口氣。
楚地廣袤,防線甚多,以北,有著淮水、江水兩大天險,東南有往昔吳越大澤為屏障。
西側有著連天蒼茫的八百裡雲夢大澤為屏障,其下也有洞庭、湘水、沅水水網密布,秦國大軍難入。
更彆說,以南還有百越嶺南之地,隻要楚軍上下一心,堅守避野,無論如何,秦軍都難以滅楚。
而秦軍滅楚的唯一可能性,便是在於楚國廟堂!
楚國廟堂生亂,秦軍有絕對把握滅楚。
可推恩令下,王族與老世族心中已然生隙。
“所以,壽春必須穩住!”
項燕頷首。
大王是肯定支持自己的,唯一分歧唯有令尹那些人了。
“大將軍目下攻秦,有幾層勝算?”
汝陰之地南下淮水,快馬加鞭,不到一日的時間,便可沿著平整寬闊的要道,行至國都壽春。
近日來,倒是有聞王族祭祀之地出現賊人,擾亂祭祀之地,令雲條山所在混亂不堪。
以至於王城守衛軍都調取五千兵馬給予快速整頓,於那些小事,項燕並不理會。
直入王城,於偏殿之內,見到了楚王負芻!
登臨王位數年,大王已然有了屬於王者的風範,著烈焰滾紋錦袍,束發而冠,中年模樣,氣度不俗。
聞項燕所稟之事,負芻從上首案後起身,踱步而下,濃眉挑動,這件事從令尹他們先前上傳的文書來看。
現在一戰,有不少的好處。
可大將軍並不如此,倒是有些棘手。
自己先前已然將抗秦之事,儘皆落在項燕身上,非萬不得已,不會插手項燕的兵事。
論兵,自己不如項燕多矣。
“四層!”
“若然王翦給予避戰,或許會是三層!”
迎著大王看過來的希冀目光,項燕給予心中確切之應。
“這些文書,都是寡人為你壓下來的。”
“上麵都是一些要儘早同秦軍一戰的種種道理,或是言語楚軍士氣高漲,繼續敗秦也是必然。”
“或是大楚自懷王以來,敵秦已久,楚國之民會全力而動。”
“或是言語秦軍遠來伐楚,糧草輜重的道路綿長,將秦軍糧道截斷,則秦軍不堪一擊。”
“或是言語趁著秦國六十萬大軍未有齊至,直接強攻!”
“”
“寡人並沒有給予回應,可眼下楚國已失去淮北之地,糧草輜重等物原本國府可承擔大半。”
“令尹已經下令從世族征發,大將軍,縱然你今日不來,怕是數日之後,寡人也要下王書一戰了。”
聞項燕之言,負芻未有多語。
觀項燕神色,應心中彆有打算,否則,真到了不可挽回之時,他不會如此的,楚國還沒有到達那個地步。
說著,指了指一旁條案上的一摞子文書,自己已經壓下來很多了,可每一日還是有大量文書前來。
其中所說的道理自己也漸漸覺得可行。
就是不知道大將軍如何看待。
尤其是大將軍欲要長期持久的同秦軍一戰,自己一直都是支持的,奈何淮北失守,糧草輜重為患。
“大王!”
“老臣一直都有取勝秦軍的信心和底氣。”
“王翦用兵,向來穩妥,欲要滅楚,不可能強攻,唯有等待良機,而老臣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項燕深深一禮。
大王對於自己的支持自己一直都知道。
大王在國都麵臨的壓力自己也能夠感覺到。
然而,欲要提前同秦軍一戰,還是太倉促了,非自己所願。
“大將軍有勝秦之法!”
“快快道來,果然有法,寡人無不支持!”
陡然間,負芻神情大悅,向著項燕行進數步,欣喜一言。
就知道大將軍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大王!”
“麵對秦國六十萬大軍,隻要楚軍不亂,秦軍不可能攻打進來,老臣以性命擔保!”
“而強攻出戰秦國,無疑給予秦軍機會,故而,堅守避野,可保不敗!”
“欲要取勝,非有大軍退入淮南,將淮水、淮北放棄,秦軍戰無可戰,白白浪費糧草輜重。”
“果然深陷楚國之地,燕趙之地、三晉之地、北胡之地必然生亂,王翦六十萬大軍則不可能在楚地停留甚久。”
“當其時,我軍養精蓄銳多時,直接反攻,可有八層的勝算。”
“我軍取勝,諸夏其餘諸地更為之動,那便是楚國又一個機會!”
項燕再次一禮,旋即那雖蒼老的神容上,迸出鏗鏘之言。
自己從不畏懼秦軍,隻要自己背後不亂,秦國不可能攻滅楚國,沒有一絲可能。
怕就怕趙國之事在楚國身上重演。
而欲要取勝,唯有自己之法,將秦軍六十萬之力拖在楚地,令其進退兩難,終究還是要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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