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帝後入座，禮樂暫停，百官正要行禮。
這驀然清脆的一聲分外明顯，惹的所有人都注目望去。
青銅酒杯碎成殘片，酒水也灑了一地。
而雲霽陽卻好似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竟徒手捏碎了結實的青銅酒樽。
他目光直直射向皇帝身旁穿著錦衣華服的皇後娘娘，那眼神似是要將人吞噬了一般凶狠。
直到陛下身旁的高公公猛聲咳嗽了幾聲，眾人這才回神。
百官免禮後，回到座位時，各個仍然心跳不止。
總覺得今夜不大太平。
薑成冷著目光，看向下方首座處坦然坐著的雲霽陽，捏緊了手中酒杯。
父皇當年為了對這位功高震主的將才示好，便免了他禦前行禮。
如今看著他這般做派，越發刺眼。
薑成衝著雲霽陽抬起酒樽：
“朕見雲將軍盯著皇後，可是在對朕的後宮不滿？”
“皇後？”
雲霽陽這話帶著嘲諷，絲毫不顧皇帝此時的暗中警告。他眼神依舊緊緊盯著妲己，如狼似虎。
似是要將首座的那貌美柔弱女子生吞活剝了一般：
“一位有名無實的皇後。娘娘，你說我對你該是滿還是不滿？”
話音落下，大殿之上寂靜的連針落都可聞。
百官呼吸聲都幾乎凝滯。
雲霽陽說有名無實，是在嘲諷妲己昨夜和他一夜**。
可在彆人耳中，自然當做是說帝後新婚夜皇帝離去一事。
如此大膽狂妄，就連坐在雲霽陽後方的李丞相，此時差點都掉了筷子。
這雲霽陽原先雖然狠戾，但卻還算低調，怎麼今日竟直接挑釁天家？
許是喝醉了，腦子不太清醒？
222更是嚇得的連辣條都拿不穩了。
它瑟瑟發抖地抱著辣條，生怕雲霽陽直接掀了這宿主的狐狸尾巴：
一夜情之後，發現那個百般撩撥的女人是帝王妻子，自己還被小三了。
彆說是個反派，正常男人哪個能忍？
然妲己卻絲毫不慌，她執起杯中酒，又讓侍女下去給雲霽陽換了酒杯，這才抬眸衝著他一笑，矜持端莊的好似昨夜不是她一般：
“本宮傾城絕色，世間恐再難尋。鎮北王當然對本宮
滿意的很。”
說完這話，妲己便因自己的美貌而自得地搖搖酒杯，對著他喝儘了杯中之酒。
雲霽陽直直盯著妲己，半晌後竟輕聲笑了，一把杯中之酒飲儘之後，道：
“娘娘之言，所言極是。”
薑成見此，隻當是雲霽陽故意下他麵子才對妲己發難，便也沒再多說。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之後的晚宴，禮樂舞蹈，一派升平。
然而氣氛卻依然有些莫名的詭異。
今日的宴會，眾官員心中總是有些發怵。
然那些女眷們剛剛聽著妲己誇讚自己容貌時毫不謙虛，便有些眼酸。
可是酸著酸著，現下便也覺得沒什麼意思。
京中第一美，名不虛傳。
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妲己無論是容顏還是身材氣度，都完美的沒有絲毫瑕疵。
貨比貨得扔，她們還想多活幾年，也隻能學會放平心態。
不然很可能喝醋喝到撐死。
女眷們心裡不是滋味了一陣，便慢慢又想開了。
與之相反，雲霽陽是半分也不想再回想這女人的光輝事跡。
可美人此刻就坐在離他不遠處處的高位上，她溫聲軟語跟著旁邊的侍從們說著話，一派端莊大方。
眼角的淚痣也被她擦掉，彎彎的黛眉彎起如新月，眼眸動人又明亮。
仿佛昨夜那隻嫵媚勾人的狐狸精，披上了一隻白兔的皮。
看著此刻的妲己，雲霽陽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那搖晃的水霧聲，越想越如同鑽到了死胡同裡。
舞跳到一半，雲霽陽喝了口悶酒，越發覺得胸中悶重。
他重重把酒杯放下，直直站起身便想走。
因為才剛開始了一會兒，此刻還沒人退場，他這麼一站格外顯眼。
就連妲己也往他這邊望了望。
疑惑的目光似是了然的嘲諷。
雲霽陽剛要抬起腿就瞥見這眼神，便又頓住了。
他理了理衣擺，又再次坐下。
想要重重哼一聲，又想起了剛剛年輕氣盛的時睿也是這般衝動做派。
倒是顯得十分幼稚。
於是便又把聲音和著酒一起悶了回去。
明明被占便宜的是她，可此刻自己卻越想越不是滋味。
雲霽陽喝著悶酒，過了一陣不經意地往妲己那兒去看，卻發現那雪兔般乖巧的
狐狸女人，目光早已不在他身上。
酒壺便空的越發快了。
妲己卻沒看到那麼仔細。
她又不是什麼正經狐狸，這宴會之上，英俊男子多的是，自然也不會拘束本性。
她眼神向下瞥了一圈，便興致欠缺地收回了眸子。
雖說底下也有些個風流倜儻的文臣，可是骨子裡都慫的很。
皇帝在場，竟然連直視她這絕世美色的勇氣都沒有，隻敢私底下一個個低著頭偷瞟。
真是沒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