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點半, 裴鈺一身疲憊地回到家。他打開門,發現屋內的客廳裡一片燈火通明,猜測是兒子一個人在家害怕, 所以才開著燈。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裴鈺看到熟悉的號碼後接起:“喂, 嗯,我現在到家,沒有, 兒子睡了,嗯, 好了,什麼都彆說了,你早點睡覺吧。”
是祝慈打來的電話, 照常詢問兒子在家怎麼樣, 乖不乖, 有沒有出去跟外麵的小朋友一起玩耍?
裴鈺一一回答了,掛完電話。他看著已經黑了屏的手機,陷入了思考,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跟祝慈的關係演變成了熟悉的陌生人?腦海裡瞬間浮現出這近半年來她各種緋聞,還有最近鬨得風波十分大的劇本門, 網友們紛紛化身成為名偵探,把她的老底都挖了出來, 順便也曝光了他跟裴寒的信息。
每次一想起這件事情, 裴鈺的心情就像跌落穀底那樣, 沉重又悲哀。好幾次, 他都想趕過去劇組或者酒店去質問, 可一想到兒子。
他就勾了勾嘴角, 忍了下來。
裴鈺躡手躡腳地去了兒子的臥室,輕輕地推了推門,發現牆壁上的一盞小夜燈開著,散發著微黃的光芒,頓時心酸了酸。
兒子乖得讓人心疼,傍晚的時候他回過一次家,想著大晚上的兒子一個人在家畢竟不安全,就想帶著他去公司。
可兒子說他不喜歡去他的公司,寧願選擇留在家裡玩魔方看星星,承諾絕對不會給陌生人開門,還承諾到點就會乖乖地睡覺,裴鈺這才放心地再次回到了公司。
最近手頭上的那個海外項目得抓緊速度完成了,這種重要時刻他必須出場在公司裡,給予公司上下人一劑穩定劑。
隻要他拿下這個海外項目,收購了那個瀕臨的破產公司,就能徹底地站穩整個集團,手握實權。這對裴鈺來說十分關鍵,他籌謀了三年之久,終於等到了手握實權的一天。
走上前,裴鈺給裴寒蓋了蓋被子,看著兒子睡著的容顏,心顫了顫,這小臉蛋似乎比以前瘦了一點點吧,難道最近沒有好好吃飯?
他明明讓自己的助理每天來家裡做飯給兒子吃,難道是飯菜不合口味?這也不對啊,當初是因為林助理的簡曆裡寫著父親是廚師,自己愛做菜,做得菜十分好吃才錄取他的,該不會林助理說謊話,其實做的菜一點兒也不好吃,所以兒子這段時間瘦了。
最近這段時間內,總歸是他對不起兒子,沒有好好照顧他。裴鈺油然升起了一股內疚,整顆心都充滿著對兒子的心疼。
當初兒子開口說話讓他跟祝慈不要離婚的時候,他又激動又興奮,終於等到兒子開口叫他們了,這真的比談成任何一個上億的合同都要來得高興。
夜深人靜,躺在床上的裴鈺從兒子叫他爸爸那一刻開始,在深刻地反思自己。如果當初他肯放棄繼承人這個位置,選擇之前集團旗下的一家子公司,現在應該會有更多的時間陪伴兒子。
從小陪著他學說話,陪著他走路,陪著上幼兒園,肯定不會發生育兒嫂的事件。裴寒的話,現在應該長成了一個陽光,開朗,樂觀的小男孩,而不是像現在這麼沉默寡言,不愛交際,不喜歡跟同齡小朋友玩耍。
照顧家庭,照顧孩子不隻是祝慈一個人的責任跟義務,他作為父親作為丈夫也要儘自己的一份責任跟義務,而不是把養育孩子的責任跟義務全部交到祝慈手上。
祝慈起碼還退圈照顧了兒子兩年生活,可他呢,卻一心一意地埋首在事業裡不可自拔,覺得為了兒子的未來,一定要賺好多好多錢才行,這樣可以讓兒子一輩子衣食無憂,做個無憂無慮的富二代。
可每次看到兒子鬱鬱寡歡的眼神,裴鈺捫心自問是不是真的做錯了,賺錢其實也沒那麼重要吧?
如果不是他太過於自私,太大男人主義了,也許祝慈就不會感到壓力大,想要去拍戲,甚至遇到那個男人?
從小到大他媽媽告訴他男人一定要在外奮鬥賺錢,而女人就在家相夫教子。
自古,都是男主主外,女主主內,這是幾千年來不變的道理。但時代在變化,社會在進步,從什麼時候開始男人也足漸地參與到了家庭教育中,儘一份作為父親跟丈夫的責任跟義務。要體貼老婆,照顧孩子。
這些話他常常聽身邊的女助理在茶水間閒聊的時候提起,當時的裴鈺隻覺得醒悟地太晚,如果身邊有要好的女性朋友常常谘詢的話,也許家裡的悲劇就不會發生,兒子也會在更健康的家庭環境下長大。
半年前祝慈再次提出來要去拍戲的時候,裴鈺這次一點都沒有生氣,上次祝慈提出來要去拍戲的時候他發著火堅持要把兒子扔給祝慈帶。
這次他完全同意祝慈去外麵拍戲,自己則減小了工作量每天準時5點下班去接兒子。有時候實在太忙了,也會爭取6點半之前回家。
如果遇到雙休日兒子在家,他也會從公司趕過來給兒子做一頓午餐,晚餐通常父子倆一起外出就餐。
起初,他煎個荷包蛋都會糊掉,可兒子還是不嫌棄吃掉。他也不是沒想過請個廚師回家,可是裴寒說了一句,他喜歡爸爸做的飯,有爸爸的味道,就此歇了請廚師回家的念頭。
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平時他也不怎麼有時間陪伴兒子,趁著中午回家給兒子□□·心午餐,可以和兒子一起做菜一起聊天,一起吃飯的時候,可以問問兒子最近的學業情況。
這半年來,裴鈺努力想要彌補之前錯過的那些日子。
他不知道該怎麼體現自已對兒子的愛,以前覺得隻要賺足夠的錢才能保證兒子以後富裕的生活。現在,就努力地把一道道菜做得精致又好吃,希望兒子在吃飯的時候感受到他濃濃的父愛。
有時候裴鈺在檢討自己,錯過了陪伴兒子的最佳陪伴期。
自閉症好了以後,裴寒也不像其他小朋友那樣開朗活潑,完全沉醉在自我世界了,不喜歡跟小朋友交際。
這點裴鈺作為一名普通父親實在擔憂地很,生怕兒子長大以後會不愛交際,社恐。
他想等忙過這段時間後,就把權放給心腹,讓他坐執行總裁的位置,自己就會多一些時間,以後天天陪在兒子身邊帶著他出去玩,去跟周圍的小朋友們一起交流,擴展屬於他自己的交際圈。
再次給兒子整理了一下被子,裴鈺悄悄地走出房間。把門關上的這一刻,裴寒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從床上爬下來,打開門,睡眼朦朧,迷迷糊糊之中看到了一道矯健,挺拔的身影,就撒開小腿跑出去。
“爸。”
裴鈺回過頭看到兒子光著小腿從房間裡跑了出來,立刻跑過去把兒子抱在懷裡。
“你這孩子下床也不穿條褲子,當心著涼啊。”
他回房給裴寒的身上裹了一個小毯子,塞進床裡,以為兒子一天見不到他很想念他,就下了保證:“明天爸爸一定早點回家,不會加班了。”
明天就帶著兒子去吃大餐,吃完後,就去遊樂園玩一下。
裴寒照常問起祝慈:“爸爸,媽媽呢?她最近都沒怎麼回家?”
以前就算去外地拍戲,也會隔兩天隔三天的回家一趟,可這次都快兩三個月了,媽媽一次都沒有回家,隻有打電話過來詢問他每次有沒有好好上課,好好吃飯?
裴鈺摸了摸兒子的頭:“她最近很忙很忙,等忙過這段日子,就會來看你的。”
裴寒低著頭悶悶不樂地“哦”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他裹著小毯子下了床,把藏在書桌底下一個十分大的儲蓄罐拿了出來。他十分吃力地推著儲蓄罐,裴鈺看到後趕緊幫兒子一起推出來。
好家夥,好重,不知道裡麵藏著什麼東西。
裴寒打開,露出了滿滿的紅票子,看得裴鈺眼睛都瞪大了起來。他竟然不知道兒子的私房錢這麼多了,那麼厚厚的一大疊,應該攢了好多年了吧?
“爸爸,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裴寒眨著眼睛,忍痛割愛,這些錢都是平時爸爸媽媽不在家給的,或者是去培訓班幼兒園給的零花錢,他都沒有花,打算以後存著買一架望遠鏡。
裴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