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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許念故作淡定地靠在桌邊。
沒事, 她不過是拿回自己的文件而已, 並沒什麼可覺得尷尬的!
餘光中,靠在門側的男人站了半晌後終於開始動作, 他沉默而緩慢地朝沙發踱去,不知為何, 看他這樣,許念心裡突然鬆了口氣。
彎腰拾起沙發裡卷在一起的厚厚文件夾,濯易合上, 偏頭看她。
“給我。”許念手指敲了敲桌麵, 發出輕微的“篤篤”兩聲。
他不應聲, 卻抬頭四顧起來。
目光在室內逡巡一圈, 他眼也不眨地望向角落的長櫃, 旋即拔腳朝之前行。
許念視線盯著他路線, 蹙眉,“你做什麼?”眼睜睜看他走到櫃前,瞬間領會到他的想法, 她冷聲警告, “濯易!你敢再多走一步試試?”
他置之不理, 似聞所未聞般的將文件放在櫃子頂端, 因為櫃子太高,他甚至還稍微踮了下腳跟,然後才順利的放置好。
一切動作結束後,他抿了抿唇,轉身望向她。
許念氣得不輕, 她陰沉著臉定定攫住他深邃英朗的五官,緘默不語。
須臾,許念轉移視線睨向櫃頂,她身高不夠,加之腿腳不便,這下,是沒有任何可能性憑一己之力取回文件了。
“是你逼我的。”濯易突然默默的低聲道。
還敢惡人先告狀?斜他一眼,許念臉色不善,歇了半晌,她餘氣未消地攥緊右拳,重新艱難的沿著原路回床榻。
濯易忙快步上前。
“站住。”許念瞪他一眼,“我自己走。”
她語氣憤怒,濯易猶豫不決的駐足,眸帶委屈地看著她。
分明是她不乖,他都沒生氣,怎麼她還有小情緒了?
許念走得極其辛苦。
可能是方才走路時碰到了傷處,腳踝隱隱作痛著,每走一步都要花費全身氣力。
額頭滲出細碎的汗漬,許念又辛苦又生氣。
好不容易下床,明明離目標僅剩一步之遙,卻生生被人掐滅希望,關鍵他還故意……
腳踝處的痛感愈發強烈,許念實在沒法再走下去。
她恨恨側眸,見他果真站在原地,一寸未挪,隻一雙眼睛黑溜溜的瞅著她。
努力緩下一口氣,許念忍住情緒,平平淡淡的睨著他道,“看不出來我很吃力?過來……”
過來搭把手。
她隻是想這樣說,可話未說完,他就箭步衝上前,像一個隨時準備著隻等主帥發號施令便能衝鋒陷陣的將士。
許念還在怔忪,人就被他抱了起來。
雙目相觸,他彎唇一笑,很是輕鬆的將她抱到床上。
坐在床上,許念彆過頭,想拿枕頭作靠墊。
他立即搶著給她準備好。
還有被褥……
她手剛觸上邊緣他就極快的給她蓋好被子。
想發脾氣也沒有可發之處。
看著他乖乖坐好在床榻,一副等待發號施令的樣子,許念望向牆上的掛鐘,不鹹不淡道,“已經十二點半了。”
“是啊!”濯易隨之看一眼牆麵,附和點頭,衝她一臉嚴肅道,“好晚了,那你快睡吧!”
許念:“……”一般情況之下,這句話是有送客的意思?但他可完全沒有一絲想走的樣子。
好笑的捋了捋額發,許念心裡有些複雜,抬眸見他也跟著她笑起來,她扯了扯嘴角,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我睡覺,你呢?”許念本就是比較直接的人,生意場上會視情況去委婉,但她發現,跟濯易相處或是說話,應該怎麼直接怎麼來。
“我看著你睡覺。”
許念挑眉,不可思議的輕笑一聲,這種話為什麼他說的一臉理所當然。
“我請了三天假。”濯易認真的重申道。
“所以?”許念無語,“我不需要你在這裡,有諸多不便,而且不自在。”
“為什麼不自在?”
“換做你你會覺得自在?”許念失去耐心的反問他。
“當然。”濯易點頭,“我想每天都是第一個看著你初醒的人,也想每天都能看著你入睡,可是我有工作,在劇組一呆就是數月,好不容易才請的三天假。”
他說的可憐。
許念想起門外那輛車,也覺得放他一人夜駕不安全,歎了聲氣,她揉著太陽穴道,“你去睡隔壁客房,我有事情會叫你們。”
“嗯。”不得已的妥協,濯易緩慢點頭,又忙道,“我手機電量耗儘關機,我馬上去充電,你有事一定要打我電話,一定,哪怕再小的事情我也會第一時間過來。”
敷衍地頷首,許念喚來萍姨給他收拾房間。
等人被領走,她鬆了口氣。但人很清醒,依然沒有困意,總想做點什麼……
怨念地盯著高高的長櫃頂端,許念猛地用被子蓋住頭,眼不見為淨。
隔壁房間,濯易禮貌的朝忙碌著的萍姨道謝。
“你是濯易對吧?”萍姨鋪上新床單,給枕芯上套兒,笑著側眸看他,“方便的話,可不可以幫我簽名?我兒子帶我去影院看過你電影,他應該是你影迷。”
“好。”他連忙點頭,“好的。”
“濯先生……”將枕頭放在床頭,萍姨小心的嘗試著打探他與他們家小姐的關係,“你……你和我們小姐似乎很熟悉的樣子,我還沒見過小姐會留外人在家裡過夜呢!濯先生可是開天辟地頭一個。”
“是麼?”眼睛裡染上璀璨的笑意,濯易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脖頸,喜悅溢於言表,“您不用這麼客氣,叫我名字就可以。”
“好。”見不好再問什麼,萍姨琢磨著想,既然晚上留下過夜,那明兒還有一天呢,不急不急。於是便告辭,叮囑他早些休息。
“您也早點休息,不好意思這麼晚還麻煩您幫忙。”
“沒關係。”擺了擺手,萍姨含著笑意下樓,打心眼兒裡對他印象不錯,多實在一小夥子,客氣禮貌,眼神透著真摯,老張那些混話,隻怕純屬偏見,演員怎麼了?不一樣是勤勤懇懇的工作?雖說門楣差了些,但……萍姨擰眉搖頭,說起來,對於小姐來說,門楣其實也是一道很重要的屏障!唉,無可奈何的在心中輕歎一聲,她不再多想的下樓。
關上房門。
濯易看著潔白的牆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