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派去取銀錢的仆婦,將隻夠買兩口薄棺的銀錢,悄悄地揣到了自己的懷裡。
兩個擔架被抬上了板車,婆子快速地給母女二人身上蓋兩張草席。
遠遠站著圍觀的人都唏噓不已,蘇姨娘和二姑娘病死了,連個棺材都沒有,真是太慘了……
而周家的當家人周尚書,連個麵都沒露!
“大小姐還沒有找到,周家接二連三出事,如今還死了兩人,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自打周老夫人去法華寺上香回來,府裡一直都不安生,周老夫人一向不敬鬼神,是不是遭報應了?”
幾個仆婦掩住口鼻,小聲議論。
平日裡服侍母女二人的丫鬟,都拿著麵巾遮住了臉,哭哭啼啼地跟著板車後麵。
“老夫人交代了,不許哭!”仆婦從院子裡出來,叉著腰站在後門嗬斥道。
她們抬起袖子擦淚的時候,還隱約能看到手臂上被撓破的傷口。
抬擔架的婆子站在周家的後門遲遲未走,期盼地看向手裡拿著她們身契的仆婦。
那個仆婦目光裡全是嫉妒,府裡半年都沒發月錢了,她也想走,可是她是老夫人身邊最得力的人,老夫人肯定不會放她離開。
“老夫人說了,挖個深坑埋了!就不需要浪費銀子買棺木了!”仆婦說道,到了自己手裡的銀錢,她怎麼舍得再掏出來。
這種情況下,老夫人不可能再去探究,這母女二人是如何下的葬,得了疫病,隻要是個正常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說完,她將手裡的一遝身契甩在地上。
幾個婆子和丫鬟千恩萬謝,趕緊撿起了地上的身契。
板車這時才緩緩移動,兩個婆子拉著板車,另外兩個在後麵推。
仆婦遠遠地跟著板車,天氣炎......
熱,讓她走出了一身的汗。
路過街上一家茶攤的時候,她再也不耐煩了,坐在了板凳上,叫了一壺茶,自顧喝了起來。
她準備喝完茶,休息一會,再回到府裡向老夫人複命。
大中午的,路上也沒什麼行人,草席蓋得嚴嚴實實,隻有一兩個人向板車投來探究的目光。
路人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草席下麵是什麼。
板車拐了幾個彎,婆子和丫鬟見那個仆婦沒有跟上來,連忙將板車拖到了無人的巷子裡。
“姨娘!”周心悅推開身上的被單、草席,坐了起來。
躺在那裡的蘇姨娘,臉上全是淚水。
周心悅知道蘇姨娘這是在傷心,不知道是因為父親,還是周老夫人的冷漠無情,或許二者都有……
周心悅哪裡不難過,自己和姨娘“病”成這個樣子,周老夫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將她們母女二人丟棄,而不是救治。
“姨娘,您看,您都猜對了!”周心悅拿出帕子替蘇姨娘擦淚,卻把臉上用胭脂畫的瘡,給擦乾淨了。
母女二人臉上隻剩下一些小紅疙瘩。
蘇姨娘泣不成聲,抱著女兒哭了一通。
周敬對蘇姨娘的好,是實實在在的,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輕易割舍?
周心悅想到父親周敬,剛剛似乎吐了血,受了不小的打擊,心裡也擔憂。
蘇姨娘似乎猜到了周心悅的心思,說道:“老夫人疼兒子,定會找大夫醫治的!阿悅你彆擔心!”
“姨娘,您都是為了我!”周心悅抱著蘇姨娘,心裡十分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