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崢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那種靈魂出竅的感覺十分清晰, 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漸漸從身體剝離。
但是在飄出體外的時候, 遇見了一層看不見的藩籬,像玻璃罩子一樣, 將他死死的困在身體裡, 飄不出去。
黑暗中,他聽見念念跑過來,叫自己的名字, 凶巴巴的命令自己不許死。
陳崢甚至有些想笑,傻女人, 死不死的, 也不是他能控製得了的啊。
如果有可能,他當然不會想死。
他很早之前就想過他死時她會怎麼辦。
隻是沒想到, 她的反應會這麼強烈。
他本以為,自己就算死了,在念念那裡也不過是和小貓一樣的待遇,一抔黃土, 一把種子。
揮揮手就能和往昔的歲月告彆。
就像撣去衣領上泛黃的時光。
隨著念念的霸道的命令在耳邊回蕩, 他的心裡仿佛有絢爛的花競相開放,又迅速枯萎成泥土。
原來, 他比小貓還是要重要一些的, 原來, 他死了, 她也會有一點傷心的……
直到聽到她說, 如果自己死了,她會很疼很疼的。
刹那間,心中遍生荊棘。
帶著刺的枝條纏上四肢,爬入身體,絞緊心臟,密密麻麻的隱痛襲上來,明明沒有了呼吸和心跳,他卻疼得難以呼吸。
然後,他就聽到了微弱的脈搏。
砰——砰——砰——!
耳邊傳來嘈雜。
他似乎……又活了過來?
這個意識剛起,意識又立刻陷入一片無知無覺的黑暗。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他睜開眼,守在床邊是局裡的同誌,叫小周。
見自己醒來,小周連忙按了床頭鈴,叫醫生過來,就在旁邊巴拉巴拉說個不停,說什麼孩子沒事兒,犯人已經抓到了,他這次可真是福大命大……
陳崢張了張嘴,可戴著氧氣罩,說不出話來。
但是他的意思十分明顯,小周連裝看不懂都不行。
他尷尬道:“您問嫂子啊,那個……張隊在問她話呢。”
問話?
陳崢眼裡流露出疑惑。
小周怯怯的看他一眼。
“是這樣的,嫂子聽說你是被的白克打傷的,偷偷換了護士服混進病房,看守的同誌沒看出來,等裡麵傳來尖叫才衝進去,當時白克叫得特彆慘,說嫂子是妖精,要吃了他……”
想到自己剛才聽到的慘叫,小周就控製不住打了個哆嗦。
得多恐懼才能發出那樣可怕的叫聲啊。
陳崢眼珠動了動。
小周連忙道:“我們也知道這很荒唐,但是醫生檢查之後說白克應該是受了什麼刺激,當時隻有嫂子一個人在,所以……”
陳崢眼睛瞪大,小周嚇得趕緊按住他。
“陳局陳局,您彆擔心,張隊就是例行公事問問而已,肯定是那混蛋自己虧心事做多了,不關嫂子的事兒!”
陳崢竟然掙紮著開了口:“我……我要過……去。”
小周滿臉驚恐:“不行啊,陳局,您剛做完手術啊,傷口會裂開的!”
他快哭了。
早就知道陳局是護妻狂魔,沒想到會到這麼可怕的地步,簡直是連命都不要了啊。
陳崢咬牙:“那就讓張望過來,在這兒審。”
不親眼看著,他不放心。
哪怕明知道以念念的性子不可能被人欺負,他還是不放心。
於是審訊念念的地點就從醫院的行政處轉移到了陳崢的病房裡。
等到門被推開,幾個警察簇擁著念念走進來,看到她臉上一如既往的明媚笑容,陳崢那顆懸著的心才算落到實處。
念念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甜甜道:“你終於醒啦!”
陳崢眼裡流露出笑意。
張望過去把情況說一下,解釋:“陳局,我們不是懷疑嫂子,隻不過是例行公事。”
陳崢自己就是警察,自然明白,隻不過剛才急著想見她,一時被氣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