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1 / 2)

賀晚在SUN待到晚上十一點多, 終於等到夏祖離開三樓訓練室。

他鬆了一口氣,看了看還在訓練的三個人, 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他還是要回去一趟的, 合同還沒簽,在這連睡的房間都沒有。

推開門出去賀晚向左走, 卻聽見右邊有一陣悉索聲,他愣了愣, 轉過身看去。

SUN的基地中心是空的, 兩邊延展開, 賀晚此時往右邊走廊上看, 恰好看見餘究懷裡抱了些什麼東西從房間裡出來。

突然就來了些興趣, 賀晚邁步向那邊走去。

“餘究?”他喊。

餘究動作頓住一瞬,轉過身來綻出一個笑, “謝天他們放你走了?”

可能是被夏祖指使了, 剛剛在訓練室裡, 那幾個人一直纏著他, 連著匹配了兩局才放他走。

賀晚無奈地笑笑,“老夏是不是上了年紀了?”就患得患失的勁真是佛了。

然後看了眼他懷中抱的東西,“換被單?隊裡不應該有阿姨嗎?”

俱樂部裡工作人員很多,包括營養師和清潔工,一隊這些種子選手更是連被單都不需要自己換的, 而此時餘究懷裡鼓鼓囊囊的明顯就是剛從床上換下來的床上用品。

他探頭向他身後看去, 很乾淨的一間屋子, 床鋪得整整齊齊, 一看就是新換的。

餘究勾唇,視線落到他手中的鑰匙上,“疲勞駕駛不好。”

賀晚:“嗯?”

餘究:“所以今晚還是彆走了吧,被單我給你換了新的,這間房間以前本來也就是前輩您的。”

賀晚一怔,視線不自覺地在他身上打量了幾下。

餘究現在睡的這間房以前的確是他的,所以他剛剛才會在聽見聲音的時候走了過來。

隻是這人連讓人留宿都做的這麼理所當然嗎?

他還沒說話,餘究已經轉身將臟被單放在了地上,半笑著從口袋裡拿出來兩根棒棒糖,遞了一根給他。

賀晚挑眉,“這是什麼新型的交際方式?見人散糖,不應該是遞煙的嗎?”

說著他伸手接過那根棒棒糖,藍莓味的,賀晚笑了一下,剝開糖紙還真含了住。

餘究淺笑,“煙草傷身體,再說前輩您不是喜歡吃糖嗎?”

“……”

賀晚怔住一瞬樂了,他的確喜歡吃糖,他很喜歡甜食,總覺得吃甜心情就會變好。

餘究看著眼前青年一側臉頰鼓出來的包,下意識壞心眼地也將口中的糖挪到那一側,鏡像對立,正好是一人一邊。

從下午見到這個人開始就生出來的好心情簡直快藏不住,餘究彎了彎眼笑道:“你粉絲讓我照顧好你,所以還是彆走了吧,一來一回也挺麻煩的,睡不好狀態會變差。”

其實賀晚也不是一定要回去。

一開始說要回去是為了直播,可是老夏直接把他扔到了餘究桌子前;後來要回去也的確是為了睡覺,他認床,並不習慣在彆的地方留宿。

以前出國打比賽的時候,汪叢明總要為了他的睡眠問題前前後後找好多家酒店才能定下來。

可是這間房間不一樣……

賀晚眯了眯眼,往前走了幾步,走到餘究身邊的時候說:“我能進去看看嗎?”

餘究頷首,“當然。”

這間房以前就是他的,賀晚走進去才發現自他走後,這裡連陳設都沒怎麼變過。

很簡單乾淨的顏色,窗簾被水洗的有些發白卻也沒有換;床頭櫃上有一隻小豬感應燈,是以前某一次打比賽之前,粉絲從車窗塞進來求他一定要收下的。

他好笑地將它拿起,拍了一下就亮出暖黃色的光。

再抬頭發現那人還倚在門邊,嘴裡叼著一根白色的糖棍兒,桀驁和溫柔交織在一起,腳邊是一團揉的亂七八糟的布,看著就覺得可憐。

賀晚突然就惡從心起,心念一轉便坐到了床上。

他雙手撐住被子,翹了個二郎腿,頭微微上仰,眼睛卻是往下垂,近乎一副挑釁的模樣,勾著眼睛刻意用幾近挑逗的語氣問:

“那你呢,睡哪?”

基地裡燈光熏人,賀晚身下是他剛剛換上的米白色床單,身邊則有一道圓潤好看的暖黃光亮,那人頭向上仰起,脖頸線條流暢。

下午餘究就想咬上一口,此時更是差點忍不住。

偏偏這人還不安分,翹起的那隻腳隨著慣性上下擺動,一下一下地勾著他心。

餘究覺得喉嚨發緊,捏了捏垂在身側的手,眸光暗了一瞬。

半晌,他近乎無奈地歎了一聲,“小哥哥,你該慶幸我是個正人君子。”

賀晚一點也沒覺得危險,甚至還挑眉道:“是嗎?沒看出來。”

不過這倒是這人第一次當著他的麵喊出來小哥哥這個稱呼,賀晚勾了勾唇,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見門口一黑,餘究走了過來。

他走到他身前,俯視著賀晚,唇邊那側酒窩此時因為含了顆糖,並沒有什麼凹下去的痕跡。

賀晚上挑著眼睛看他,想要看這個人打算做什麼。

一上一下,一俯視一仰視,連身遭氣氛都曖昧了些,賀晚覺得有點熱。

良久,餘究伸手到床頭,拍了下那隻小豬。低下頭湊近賀晚耳邊,刻意不說話,等終於看到這人耳尖不受控製地充血之後才小聲道:

“早點睡,隊裡還有空房間,我過去就行。小哥哥你可彆勾我了,勾出火來可怎麼辦?你又不負責滅。”

說完也不管賀晚有沒有反應過來,餘究徑直拔了床邊插座上的手機充電器就往外走,出門的時候甚至還好心眼地幫他關上了門。

等到門前腳步聲消失,賀晚才從方才的怔愣中緩過神來,按住跳動得有些劇烈的心臟。

“……操!”

撩人不犯法是吧!?

賀晚一下咬碎嘴巴裡的糖,藍莓的香味充斥在口腔裡,他回味過來餘究剛剛說那話時的語氣。

-勾出火來可怎麼辦?

受著!

他勾出來的火也沒見他幫自己滅過。

賀晚輕呼出一口氣,隨手就將糖棍扔進垃圾桶裡,正準備下樓去車裡拿備用衣服的時候,才看見床尾疊的整整齊齊的一套睡衣和……內褲。

賀晚:“……”

現在決定換隊還來得及嗎?去花眠那都比在這好。

……

汪叢明效率很高,第二天賀晚從餘究房裡出來的時候,這人已經拿著打印好的合同堵在了門口,“簽吧。”

賀晚怔住,揉了揉還有些惺忪的眼睛,接過合同看了兩眼,“你這什麼速度?”

“怕你轉身就跑的速度。”汪叢明道,“前年那樣的事再給我來一次的話,我肯定會把你私人信息拿出去拍賣的。”

賀晚笑,“又不是不可以換。”手機號住址什麼的,換一個好了。

知道他什麼意思,汪叢明點頭,“嗯,你看一下合同第八頁。”

“怎麼……靠!你這合同非法的吧!”

哪有人違約金達到九位數的???

餘究從旁邊房間裡出來,掃了眼合同,樂了,“以後就算SUN倒了,小汪你去做個人口販子也餓不死。”

賀晚懶得跟他們扯淡,看見違約金數額之後才留心多看了兩眼合同。

“臨時合同,就簽你三個月,從柏林回來之後你要是願意留我們再簽。”汪叢明道。

賀晚眉頭跳了下,“亞洲賽還沒打呢,你們這自信哪兒來的?”

餘究在旁邊笑得歡,“你都回來了,打不進決賽多丟臉。”

賀晚原本憋的慌,聞言睨向他,“你這又是從哪來的自信?”

餘究笑著給他遞過一支筆,“我這不是自信,我是相信你。”

他對小哥哥,從來都是無條件的信任。

可能是剛起床腦子不太清醒,賀晚聞言一怔,還真的下意識接過筆在那份名為合同實為賣身契的文件上簽了名。

汪叢明拿了合同就跑,生怕他反悔一樣。

現在才上午九點,三樓那幾個人壓根就沒醒,走廊上隻有賀晚和餘究兩個。

汪叢明一走,餘究就笑著看向他,“昨晚睡的怎麼樣?”

賀晚蓋筆帽的手一頓,沒好氣地把筆扔給他。

昨晚睡的怎麼樣?這人真好意思問。

他給他準備的衣服他壓根沒敢動,也沒再下樓去車上拿,洗過澡之後想了想,反正床單是新換的,乾脆就裸睡了……

賀晚突然想到什麼,近乎凶狠地瞪了一眼餘究,“你房間以後給我了。”

小隊長自然是答應,淺笑著點頭,又跟著他進了房間,眼睛一掃瞟見那套完全沒動過的睡衣,立馬就懂了小哥哥什麼意思,心裡軟的都快化了出來。

這人怎麼這麼彆扭呢。

見他要走,餘究攔著門笑:“帶我一個唄。”

賀晚:“你知道我要去哪嗎你就跟著?”

“回去拿衣服?”餘究道,“帶我一個還能給你做苦力。”

賀晚掃了眼他手,“餘神的手原來是用來搬東西的嗎?”

那可是被人譽為電競之光、神賜之手的。

餘究無所謂地聳聳肩,眼中閃過一道狡黠的光,“我手能做的可多了,小哥哥要試試嗎?”

賀晚:“……”

他走近,盯著他的眼睛低聲斥道:“你要是再這樣有事沒事開車,我廢了你信不信?”

餘究眼睛還是彎著,“我冤枉,我白白喪失一個網戀的機會,我現在追我的心上人有問題嗎?而且我明明什麼都沒說,是前輩您自己腦補的,反倒怪到我身上算怎麼回事。”

賀晚一噎,把他手從門框上打下來,“閃開。”

心上人個屁!就一張嘴會叭叭叭!

賀晚故意不看他,捏著鑰匙往外走,直到走到三樓訓練室的時候才發現玻璃上麵映出的那張臉上,唇角有一道微彎的弧度。

·

賀晚住的地方離SUN不遠,到他家的時候都不到十點。

餘究從副駕駛位上下來,笑道:“上回來了都沒上去,可虧死我了。”

賀晚睨他一眼,“不是跟我裝嗎?”

還說什麼要回去看小哥哥直播,cp大旗拆了要買502粘起來,裝吧這人。

“我這還不是依著您?”餘究反問,“是你非要去做一個主播的,我總不能一進直播間就跟大家說這人其實是電競神話Lustre吧,再說了,您那技術,我說出去也沒人會信。”

賀晚猶豫了一下,進電梯的時候還是把一直以來的疑問拋了出來:“所以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連花眠都跟他匹配了一局,完全沒認出來是自己,餘究到底是怎麼認出來的。

餘究站在他身側靠前半步的位置,他們倆身高相差不大,但是小隊長還是長身體的時候,此時已經比他高了一兩厘米了。賀晚這個角度恰好看見他微微勾起的唇,和好看的眉。

餘究淺淡道:“因為是你啊,所以想要認出來一點也不難。”

因為是這個人,所以哪怕他不說話,隻要拿了把槍站在那,他都能在一百人中間找到他。

以前在青訓營的時候,老夏會把一隊的比賽視頻拷下來放到訓練室大屏幕上給他們看;而賀晚走了之後,那段最黑暗的時期裡,餘究對著這個人的視頻學了很久。

學到了所有人都說SUN又出了賀神第二小餘神的地步。

這個稱呼他並不討厭,隻是比起賀晚的影子,餘究還是更想做自己。

因為影子是見不得人的,他卻是可以和賀晚站在一片陽光下登上頒獎台的LightT。

所以當他的名頭打出去之後,便再也沒有人會用小餘神之類的頭銜稱呼他,也就賀晚才能一口一個“小隊長”地帶著略顯調侃的語氣喚他。

餘究笑了笑,有些詞加上“小”字顯得很輕蔑,可是賀晚那樣喊他,他卻隻會覺得親昵。

這很像是兩個人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

就好比賀晚直播的時候,匹配了個水友,喊他一聲“小哥哥”,全彈幕的觀眾都開始cue餘究一樣。

專屬稱呼麼?好像沒什麼不好。

餘究笑意更甚,在電梯門開的時候,轉過頭看向賀晚,強調道:“因為是你啊小哥哥,所以就算你賠了小汪那一億元違約金,隻要你還玩PUBG,我就能把你找回來,彆想著走。”

他笑得很好看,一點點威脅的影子都看不見,賀晚卻兀地心下一驚。

這人這麼痞的嗎?而且這種近乎蠻橫的控製欲是什麼鬼!?

可是天殺的,他居然真的被他撩到了。賀晚眼神躲閃一瞬,先人一步從電梯裡出來。

餘究見他出去了才放心邁出,結果還沒走兩步就看見前麵那個後腦勺猛地一下轉開,賀晚折回來,看著他的眼睛威脅:“我回來了為什麼還要走?你記清楚了,”

他道:“隻有彆人躲我的份,小隊長,最好彆讓我把你替下來。”

周圍很安靜,賀晚住的這間小區每單元一層隻有兩戶人家,小區環境很好,不會出現在樓道就能聽見樓下吵嚷的聲音。電梯在身後運轉,機械的滾動不快,卻很有規律,一下一下地像是齒輪在磨人心。

餘究怔了一下,藏在衣袖裡的手不自覺地捏了捏,半晌才恢複自然地笑開:“口氣這麼大的替補嗎?那我等著我喊你隊長的那一天。”

本來一開始,就是他喊他隊長的。

這段對話很奇怪,賀晚總覺得這是有什麼先兆。正待往下細想的時候,餘究已經走到了他門前,抬了抬下巴,“收拾東西吧,一會回去他們也該起來了。”

賀晚沒有多想,微微蹙著眉過去開了門。

餘究也沒把自己當外人,換了鞋就往裡走,賀晚懶得搭理他,直接上樓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

男孩子就算搬家都沒有多少要帶的東西,他回來也就是拿幾件換洗衣服和證件,收拾完之後一抬頭發現餘究正盯著牆上那幾幅畫。

“那天直播我就看到了,你畫的嗎?”餘究側過頭,淺笑著問他。

賀晚心一悸,重新低下頭又翻了翻箱子,悶聲應了一聲。

“畫的很好,從小學的?”

之前在直播鏡頭裡隻能看到幾幅,現在真的進了他的房間才發現幾乎一整麵牆上都掛滿了畫。

餘究不懂畫,但是憑直覺都能感覺這些畫畫的很好;而在鏡頭沒有照到的地方,那些畫作,光是一眼看過去就讓人移不開視線。

和左邊這些明顯不是一個人畫的。

最大的那一副,畫的是一間花園,花園中間是一座淺白的涼亭,亭子裡坐了一個女人,很溫柔地笑著,畫眼卻落在了那女人視線所看的地方。

是一個小男孩,七八歲的樣子,穿著小西服,渾身都是要溢出來的活力;暖色的陽光灑在他身上,和滿園子的花草相映,很像是一隻小天使。

光是看畫就能看得出來作畫的人用了心思,濃墨重彩地渲染這樣一個人間天使,簡直像是想讓所有人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一個小寶貝一樣。

餘究看著看著就笑了出來,那是他家小哥哥。

真的是小哥哥了,好可愛的一小隻,在畫上才兩隻手掌大小。

他笑著扭頭:“這是誰畫的?好可愛。”

賀晚一怔,抬起頭視線先落在了他身上,頓了一頓才看向那副畫,勾起唇角扯出一個笑,“我媽。”

他話音剛落餘究就噤了聲。

他不知道賀晚他家發生了什麼,但賀林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這一件事,在圈裡已經不是一個秘密了。

餘究離開那幾幅畫,走到他身前蹲下,笑著看向賀晚,“畫的很好看,阿姨也很溫柔,我能有機會見一見阿姨嗎?”

賀晚微怔,輕蹙起眉看向他,“你見我媽乾什麼?”

餘究:“看一看是怎麼樣一個溫柔善良的人才能生出你這樣可愛的人間天使。”

“……”

賀晚捏了下手心,抬起頭看向他,輕挑著眼睛,“或許……你知道我比你大兩歲嗎?”

“知道啊,”餘究點頭,“可這不妨礙小哥哥你很可愛。”

明明強到讓所有人仰視,但卻可愛的讓人想把他揣進懷裡。

可是這話不能明說,說出來小哥哥估計真的會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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