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歇記得早幾年有次,他以教蕭讓喝酒為由,把他灌醉了,往床上一拖,然後肆無忌憚地出宮玩樂去了。
“會,”蕭讓怕他不信,又道,“相父能說出我故意要輸給你的理由麼?”
“不能。”雲歇如實搖搖頭,瞬間放下心。
蕭讓不可能挑他自己不擅長的,他們的目標都是贏。
況且他剛穿回來的那晚,蕭讓明明喝了不少,卻丁點沒見醉,他也是誤以為蕭讓醉了,才任他為所欲為,以至於……
雲歇猛地晃了晃腦袋,關於那晚他一點都不想回憶!
雲歇瞥了眼他腹部,不情不願地關心下:“那你傷可好了——”
蕭讓打斷,輕描淡寫:“無礙。”
雲歇知道箭傷該忌酒,他也覺得蕭讓不至於拿自己身體開玩笑。
雲歇好奇:“怎麼弄的?”
蕭讓側過臉:“……彆問,煩。”
“……”雲歇萬萬沒想到他之前剛說的話就被蕭讓這麼原封不動地還給了自己。
雲歇猛地想起什麼,一把抓住他手,厲聲質問道:“你是不是又自殘了?!”
要不然蕭讓武功天下無匹,即使於亂軍之中,也不至於傷得如此重。他這避而不談的態度,更是惹雲歇懷疑。
雲歇接手小不點蕭讓時,蕭讓的母親剛好葬身火海,躲在水缸裡的蕭讓被他抱出去,渾身濕漉漉,卻不哭不鬨。
雲歇記得那天,太監宮女慌得都在嚎哭。
蕭讓卻至始至終一聲不吭。
磨合期,雲歇總是想方設法逗蕭讓說話,蕭讓卻總是用一雙太過冷靜透徹的眼望他,朝他禮貌鞠躬,轉身離開。
雲歇也從沒帶過孩子,以為他是突逢變故,受了驚嚇,過一段時間就好了,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想蕭讓的事徹夜難寐,肚子又餓,跑去小廚房覓食,卻看見蕭讓坐在階上,拿著鋒利的泛著冷光的刀,對向了他自己稚嫩白皙的肌膚。
神情還是那樣,不悲不喜,冷靜透徹到令人心寒,完全不像個六歲的孩子。
就差一點點。
雲歇嚇得魂飛魄散,衝上去握住了刀。
溫熱的血流到蕭讓冰冷的手上,蕭讓沉默不語。
雲歇也不覺得痛,大概是能切身體會到這個孩子心裡有多痛,他跟著心痛,身上就不痛了。
良久,雲歇卻發現這個緘默冷硬的孩子第一次哭了。
眼淚從時而一滴到“吧嗒吧嗒”地掉。
蕭讓撲過去死死抱住了他。
雲歇還記得小蕭讓悶悶說:“相父,我心好痛,我想著,劃這麼一刀,身上痛了,心可能就不痛了。”
“我好討厭我自己。”
“沒人要我。”
雲歇隻得不停地重複一句:“我要你。”
……
蕭讓怔了下,沒想到他竟會誤會成這樣,深望一眼雲歇右手上淺淺的疤痕,笑得水靜風停:“相父還關心我?”
雲歇這才意識到自己反應有多激烈,訕訕地撂開蕭讓的手:“畢竟你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
蕭讓笑道:“這般說來,我竟成了相父的童養夫。”
雲歇愣了下,氣急敗壞:“是你強迫我!”
蕭讓挪揄道:“小時候抱在腿上,長大了坐在他腿上那種。”
“你住嘴!”雲歇麵皮緋紅一片,拿起桌上茶盞就要砸他,蕭讓不躲不避,一副你儘管砸的悠然閒適樣。
雲歇霎時被氣得夭壽,重重地將茶盞擱在桌麵:“我不跟你講道理!”
說完轉身就走。
蕭讓淡哂,待他離去,才垂眸低低道:“是我想當相父的童養夫。”
“養十二年,還一輩子那種。”
*
直到出了密道,雲歇才反應過來自己不是在做夢。
今晨蕭讓倏然出現,趁他睡得迷迷糊糊之際,把他從床上抱下來,然後對著牆上幾個特定位置敲了幾下,偌大的床板竟然直接彈起,露出裡龍床底下的密道。
雲歇還記得自己當時睡得迷迷糊糊,傻裡傻氣地問:“底下是酒窖麼?”
蕭讓笑出聲:“帶你出宮。”
雲歇萬萬沒想到,他拚了命要逃出宮,離宮的通道卻在他天天睡的床底下。
他機關算儘被抓回,蕭讓卻隻輕飄飄一句話,便拎著他出了宮。
真的是拎。
蕭讓先從密道出去,單手輕輕一拎,雲歇便上來了。
雲歇道:“你沒事在自己床底下挖密道做什麼?”
蕭讓當然不會告訴雲歇這是為了暗運他的屍體。
蕭讓掀了一側桌上蓋在夜明珠上的幕布,瑩白中帶著淺綠的光登時照亮周圍。
這是一處私宅,風格奢靡中處處透著雅致,正是蕭讓邀三教九流集思廣益的那座宅子。
此時天方破曉,時辰還早。
蕭讓從袖中摸出個小盒。
“乖一點。”蕭讓撚著雲歇倔強的下巴,動作輕柔地替他貼著人|皮麵具。
弄好了後,蕭讓扔給他麵銅鏡。
雲歇望了眼鏡子裡俊俏明秀的自己,扔了鏡子,怒道:“好娘。”
蕭讓:“……”如果這叫娘,雲歇真容大概能算個女人。
雲相不知己美這點世人皆知。
蕭讓不太明白的是,雲歇為何會這麼渴望男子氣概?
渴望男性化的麵容、渴望肌肉、渴望高大。
是昳麗而驚豔絕倫的長相令他感到不安?
可雲歇出身名門,乃奸臣之後,自小錦衣玉食,何至於此?
他之後弑兄殺父又是為何?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