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蘅姑娘初來京師,那可是不到三月就已名動京城。”
有人酒令智昏,嗤笑聲:“一個妓|子,還名動京城,怎麼也褪不了那身風塵氣!”
他話音剛落,眾人紛紛瞧見轎子裡探出一隻手來。
那隻手潔白無瑕,修長纖細,指節分明,在繾綣的夕陽映照下,鍍了一層令人心折的蜜色,原本微泛著冷意的如寒玉般的手,也暖了起來。
酒眼惺忪的幾個朝臣紛紛張了張眼,屏住呼吸。
轎中人被請下來,抬手掀簾,微傾身低頭再盈盈站起,整個動作端莊又矜持,柔軟的發端垂著的流蘇隨著他的動作搖搖曳曳,綽約而風姿盎然,比之高門大戶的千金不遑多讓。
眾人等不及去瞧她麵目,卻失望地發現她臉上遮著瑩白的麵紗。
不過她露在外的雙眉修長如畫,黑如點漆的雙眸卻又矛盾的閃爍如星,讓人可以想見,麵紗下是何等傾國傾城的容顏。
當真是清麗絕俗,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氣,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又似蘭花,出自幽穀,品性高潔。
眾人對上美人上挑狹長的眼,發現美人她……微微眯起了眼,似乎透著點不滿和睥睨,顯得有幾分危險。
眾人還以為看錯了,揉揉眼再看,美人她卻溫順又清皎,沉靜且識禮。
美人遭了侍女貼身盤查,確認無異樣後,被人熱絡地引進門,他從眾朝臣身邊經過,有人仰頭看他,呆了下,自言自語:“她竟比我高一個頭有餘!”
“可惜了,”邊上也終於有人反應過來,搖搖頭,開始品頭論足,“美則美矣,卻身材高大,哪有半分女子嬌小玲瓏的好,腰倒也算纖細,卻仍是胯寬了些,不過這樣的好生養,肩也寬,秀拔有餘,窈窕不足。”
他喝多了有意顯擺,卻突然被美人有意無意地輕睨了一眼。
美人鳳目漆黑如墨,那人被他盯著竟下意識地縮了下肩膀,反應過來,為自己竟被個妓|女震懾而感到惱羞成怒,卻又顧忌著這是在雲相府上,不好發作,隻能憋著。
蕭讓一路暢通無阻地被人引到雲歇書房前,微微挑了挑眉,鳳目裡藏著幾分得逞的少年意氣和暗中較勁。
吹簫何必找旁人?
他就可以。
書童朝裡喊了聲:“雲相,清蘅姑娘到了。”
過了幾秒,雲歇帶著點倦意的懶懶聲音傳來:“叫她進來。”
書童道:“清蘅姑娘,請。”
蕭讓抬步踏進去,輕輕把門帶上。
雲歇書房內極簡潔雅致,床榻桌椅鹹有,書籍叢列,一側的黃銅香爐裡正焚著令人靜心的香,雲歇則隔著繪著山河盛景的水墨畫屏風,極隨意地叫他坐下。
蕭讓聽他微軟而透著點啞的聲音,猜他應該之前等的快要睡著了,估計是被自己的到來打斷了入睡。
蕭讓倒是有些詫異,雲歇不是找清蘅來吹簫的麼,隔著個屏風作甚?
雲歇開口道:“聽聞你簫藝精湛,京中無人能出你左右,比之宮中樂師又何如?”
宮中樂師?蕭讓一怔。
還未等他細想,雲歇歎了口氣,又道:“宮裡濫竽充數者不在少數,你名聲在外,絕非有假,我倒是糊塗了。你當真如謝小爺所說,能叫我舒坦?”
雲歇煩躁難定心,真想聽清蘅一曲,清清心尋個舒坦。
蕭讓聽著前麵越發困惑,卻在聞得後麵那句“叫我舒坦”時,疑竇全忘了,猛地沉下了臉。
果然如此,雲歇真的寧願招|妓解決發情問題也不願再給他機會了。
心頭哀怨伴隨著濃濃的酸意上湧,蕭讓霎時起了一較高下之心。
那個吹簫一流的妓|子,有他令雲歇稱心如意麼?
雲歇就算不喜他人,對他的床榻功夫就沒有半點兒留戀?
當真絕情。
隔著屏風,蕭讓狹長的鳳目微微上挑,眯起了眼,變了聲道:“雲相一試便知。”
雲歇聽他聲清如泉,微微有些滿意,倚在貴妃榻上,深按了按隱痛的太陽穴:“既如此,便開始罷。”
他闔眼準備欣賞,柔軟的長發簌簌垂下,頗有絲淩亂閒適的美。
蕭讓卻像個固執的下堂妻,非要為自己討個明白,非要看清情郎有多薄幸,他低低問道:“相國當真……無半點猶豫?此番一吹,便是……覆水難收。”
蕭讓心提了起來,雲歇哪怕這個時候有一絲一毫的遲疑,他都會裝聾作啞地欺騙自己,自己不是輕易便可取代的,自己對雲歇來說是不一般的,可雲歇的聲音裡透著濃濃的不耐:“不就吹個簫麼,哪那麼多廢話?謝小爺說你知書達理,我看倒是拖泥帶水,一點都不聰明。”
雲歇覺得這清蘅說話古裡古怪沒邏輯,一副腦子不太好的樣子,做事又不利落,暗道她虛有其名。
但人已到了,雲歇又不好再趕她走。
蕭讓沉著臉,一顆懸著的心浸入冰窖,涼了個徹底。
雲歇他當真對自己無半分留戀。
但他又是一旦認定了就決不放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蕭讓很快恢複信心,清俊的眉目間戾氣一閃而過。
他要殺了清蘅。
但那是之後的事,現在他得把握住機會,好好替雲歇吹個蕭,努力挽救修複他們之間的關係,重構他在雲歇心目中的正麵形象。
“清蘅這就來。”蕭讓說。
雲歇懶懶“嗯”了聲,又闔上睡意迷蒙的桃花眼,又補充道:“我若是睡著了,你自行出去找管家領賞便是。”
往屏風靠近的蕭讓身形一頓,神情又是一怔。
睡著??
做那種事還能睡著??
“怎的又開始磨蹭?”雲歇見她半天沒動靜,越發對她失望,暗道流連花間的謝不遇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蕭讓沒想到他這般猴急,先前那點兒疑竇頓時又忘了,放緩步子進了屏風後,眼前場景入目,他霎時屏住呼吸。
雲歇似乎嫌熱,解了羊脂潤澤的腰帶掛在貴妃榻扶手一側,清豔的月白色衣袍鬆鬆垮垮地披在身上,一路平坦,到了腹部位置卻微微凸了些,他正歪頭朝裡,左眼眼尾的一點紅痕露了出來,綺麗又姝豔,讓人想為所欲為。
蕭讓想著,這樣的美人該是禁欲且高不可攀的,可雲歇偏偏是召他來吹簫的。
難怪衣裳都解了大半,姿態如此隨意。
蕭讓眸光漸深。
瞌睡蟲上來,雲歇腦袋昏昏沉沉的,連帶著反應也遲鈍起來,他桃花眼微眯起一條縫,眼見戴著麵紗出塵絕俗的美人立在近處,第一瞬竟覺得沒什麼,直到美人倏然傾下身,撫著他的背,寒玉般的手搭上了他裡衣裡收束的帶子。,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