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2 / 2)

陛下有個黑月光 延琦 12431 字 3個月前

隻是有些辛辣,叫她忍不住咧嘴,無法,隻好趕緊再去啃兔腿。

遠處是茫茫草場,身邊是跳躍的火焰,沒有絲竹助興,隻有吹麵微寒的獵獵晚風,如此幾口酒肉下肚,令她不由得豪氣頓生,又忍不住去問蕭鈞,“王爺打仗的時候,也是這樣吃飯的嗎?”

蕭鈞聞言,忍不住笑了一下,又歎道,“打仗可比現在苦多了,邊關氣候嚴苛,不到十月即飛雪,即使是糧草充足的情況下,有時候能吃上一口熱的都難,不是現在可比的。”

拂清點了點頭,心道也是,她從前殺的都是些江湖上的渣滓,有時人多,也得費一番力氣,可蕭鈞麵對的,是異族的千軍萬馬,那場麵,不是她的單打獨鬥可以比的。

卻又聽他感歎道,“再者,出征最要緊的便是打仗,戰場上都是真刀真槍,你死我活,對於許多戰士來說,能保住命就不錯了。鮮少能有如我們現在,自已飲酒的時候。”

這話確實不假,拂清聞言,也跟著輕歎了一聲。

而後,卻又忍不住問道,“說來我有一事不明,同為皇子,安王從文,在朝中頗多文官擁護,王爺怎麼會選擇從武呢?如你多說,戰場上都是真刀真槍,實在驚險,你外出打仗,又疏於拉攏朝中關係,這條路,似乎有些費力不討好啊。

他聞言,神色稍顯認真了起來,卻也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條路的確有些費力不討好,但我並沒有多餘的選擇。”

拂清哦了一聲,有些不明所以。

他淡淡笑了下,繼續斂正神色。

“皇後乃世家出身,這些世家曆經數代,又幾乎都有姻親關係,現如今朝中多數官員,也是世家子弟,也就是說,她很容易就能把持幾乎過半的朝政。”

“而我,自幼失母,背後根本沒有什麼勢力可以依靠,不走這條路,還有什麼選擇呢?”

他抬眼望著她。

拂清稍怔,這才明白他的苦衷。

隻是想了想,又一時有些好奇,試著問道,“我聽說王爺的生母是一名異族女子,隻是不知是哪個族的?”

如果是位鄰國公主,那他背後,也該有力量支持的吧。

哪知他卻看了看她,道,“不瞞你說,我也不知道。”

“什麼?”

拂清登時就皺起了眉,一臉不信的樣子。

——就算從小就沒了母親,可他又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怎麼會不曉得自己的娘是誰,母族是什麼?

蕭鈞看在眼裡,無奈解釋道,“宗正的玉碟上,記載了我的生母是柔然人,且還出身王室,二十幾年前,被派來和親,嫁於了父皇,後來,因生我時難產,血崩而亡……可不瞞你說,我曾赴柔然親自查證過,那時候,柔然國中根本沒有年紀適宜的公主,也更無人去和親過,所以,很顯然,玉碟上的記載,是造了假的。”

拂清聞言一驚,不可思議的問道,“怎麼會有這種事?宗正為何要為王爺的生母偽造身份?”

蕭鈞聞言苦笑了一下,而後看著她道,“有一種可能,她大約也是出身卑微之人,陛下不願將其公之於眾,所以,要為她偽造身份。”

出身卑微……

拂清一怔。

不過想了想,也的確有這種可能……

本朝富庶,吸引了眾多異族人士前來謀生,例如京中就不乏有鐘鳴鼎食之家,豢養異族樂舞伎,專為消遣之用。

——從他的容貌中也能看出,其生母必定是位美人,且極有可能,就是其一……

拂清使勁想了想,越發認定這個說法,否則,宣和帝為何要專門為他的生母偽造一個體麵身份呢?

思及此,她心間有些複雜,她身在紅塵之外還好,不在乎什麼出身,可對於一個皇子而言,生母身份卑微,意味著什麼,簡直不言而喻了。

拂清略帶同情的看了看他,卻見他舉著酒壺,一口口的飲酒,稍稍有些沉默。

她有些心酸,又有些後悔,覺得自己似乎問錯了問題,想了想,半開玩笑的歎道,“看來王爺也沒比我好到哪兒去啊!”

他挪眼來看她,歎了聲,“是啊。”笑容裡頭微微有些苦澀。

她卻想起來什麼,搖了搖頭道,“不對,你還是比我好的多,最起碼,你爹很疼你,從小把你養在身邊,還挺為你著想,也稱得上維護,可我呢……”

她語聲稍頓,也仰頭喝了口酒,咂著嘴道,“算了,那個人不提也罷。”

蕭鈞聽了,卻心間微微動了動,試著問道,“拂清,你對晏楚,有感情嗎?”

無論如何,那是她的生父,他現如今真的不太能確定,她除了恨,到底對晏楚有沒有父女之間的感情呢?

卻見她笑了一下,唇角發涼的道,“跟一個沒有什麼感情的人談感情,豈不太傻了!”

他眉間微微一凝,卻見她又仰頭喝了口酒,而後,慢悠悠的道,“你知道嗎,我在晏家長到四歲,才第一次見到他。那天,陸氏設計冤枉我阿娘要害她的女兒,叫了很多人來,鬨得動靜不小,這時候,他才出現了,我當時隻以為,他同那個毒婦一樣,是來欺負我阿娘的。我阿娘被打了嘴裡流血,撲到他腳邊求救,他卻一腳把我阿娘給踢開了……你知道,我當時有多恨他們嗎?我那時就覺得,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壞人,直到後來的很多年,我從沒有忘記他們每一個人的臉。”

這是她頭一次在他麵前剖白,這些話語入了耳,隻叫他心間一緊。

他想說些什麼,沒等開口,她卻又道,“後來,我娘帶我逃了出來,我看見外頭的小孩子都有爹,我才知道,原來,世上還有一種叫做爹的人。”

或許這話聽來實在有些荒謬,她諷刺的笑了一下,又道,“後來,衛離出現了,他收留了我們,漸漸地,跟阿娘生了情愫,的確,他對我們很好,還曾把我放在肩頭,帶我去看上元節的花燈,我那時候真的以為,他是我親爹,因為這世上隻有親爹才會對孩子這麼好,不是嗎?”

她目中有一瞬的暖意閃過,而後,卻歎了聲氣,道,“我原以為從此以後就能跟彆人一樣了,哪知後來,卻發生了那樣的事……”

或許今夜酒喝的有點多,不知為何,她的情緒有些控製不住,提及這些事,眼眶竟有些濕潤。

不成,再這樣下去,恐怕會哭出來了……

她暗自搖了搖頭,決定不再說了,隻仰頭悶了口酒。

他便也沒再多問,隻伸手給她從火上割了根羊肋排遞過去,道,“彆光喝酒,吃點肉才是。”

她倒也沒有拒絕,伸手接了過來,一邊吃肉,一邊仰頭看天邊的星星。

他在一旁不動聲色的看,眼見她快吃完,又及時遞上新的,兩個人就這麼不言不語的,眼看她竟一連啃了三根。

等到蕭鈞再度遞上來的時候,她終於擺手道,“不吃了,我飽了。”

他便說了聲好,沒再強求。

頓了頓,隻聽她又道,“我頭有些暈,想回房了。”

他一聽,應了聲好,“我送你回去吧。”

她卻微微笑了一下,搖頭道,“不必了,沒有幾步路,我自己走就是了。”

說罷便立起了身來,要一個人往回走。

然而才走了兩步,她腳下一滑,一個趔趄,眼看要摔倒。

蕭鈞一驚,趕緊上前去扶,卻哪知,她竟直接歪倒在了他肩頭裡。

他一怔,試著問道,“你怎麼了?腳可有傷到?”

可懷中的姑娘,並沒有回應。

他頓了頓,垂眼看去,隻見她闔著眼皮,仿佛睡著了。

……這,難道是喝醉了?

想想也是,她方才說話的時候一連喝了那麼多口,如果是頭一次喝酒,也該醉了,他有些無奈,卻輕輕勾了勾唇角,而後,將她攔腰一抱,往房中走去。

屋裡已有侍從提前準備好了火盆,因此一進來,直覺暖意撲麵。

他將她輕輕放到了床上,她也依然未醒,他便打算離開了。

然而想了想,又伸手幫她脫了鞋子,再輕輕幫她拉過被子蓋好,而後,竟順勢坐下,望著她的睡顏,發起了呆來。

房中稍顯昏暗的光線中,他的聲音忽然響起,道,“我知道你恨他們,這不是你的錯,他們的確該恨,我從前曾不懂你,是我的錯,希望你能原諒,好嗎?”

自然,榻上那已經喝醉了的姑娘並沒有回應。

他卻並不介意,又繼續道,“彆再為過去難過了,現如今有了我,我會儘一切力量幫你,但希望你能答應我,無論日後要如何報仇,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他沒再用問句,這句話,更像是一種溫柔的命令。

說完這些,他未在多言,又看了看她,而後俯身下去,輕輕在她額上一吻。

便起身,離開了房中。

……

與此同時,榻上的姑娘心間一顫,終於睜開了眼……

拳頭握了又握,拂清終於還是鬆了開來。

算了,也怪她自己剛才控製不住,真的流了眼淚,又怕他知道,才索性裝起醉來。

他未經同意就親了她,自是可恨,但若追上去,叫他知道自己是在裝醉,豈不更加丟臉?

……想來想去,今日這筆帳隻能日後再算了。

頭真的有點暈,她隻得翻了個身,睡了過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