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昨天毆打自己的是個女人，聲音很嬌很嗲。
“請儘情發揮創造力吧！挑戰最不可能的摸魚！”
張歲河無奈：“看來他不太待見我。”
從時間和空間，勢必把一個人往死裡搞。
“清理的原則有三條，清楚內部淤血，”海生先削掉黃油膏狀物，這個過程中他很小心地讓其中的囊泡不被刺破，隨後用小刀劃開大血管，取出血塊，稍用力擠壓了幾下，黑紅的血水滋滋往外冒，“第二條，不能故意損毀原材料，每年總有蠢貨故意把它們摔在地上或是亂扔一通；第三條也是最重要的，不準偷吃心臟！”
計元知配合地輕笑了一聲。
“努力乾就行了。”海生不耐煩地擺擺手，不想再多說下去。恰好這時老員工已經熟練地把箱子裡的東西搬出來，一股海鮮市場才有的腥味瞬間蔓延了整個車間。他竟然享受地抬起頭，用力吸了一口。
溫時不但對視了，眼睛幾乎像是掃描儀一樣掃了一遍在場諸人，這不都是四樓的住戶？全熟人啊！
隻見他戴上滅菌手套，打開蓋子。
其實廠裡內部員工心知肚明，真實原因是為了廉價勞動力。
“說什麼？”兩人異口同聲。
海生的臉色徹底不好看了，“瞎說什麼？”
“其次，適當的摸魚是成熟員工的必備技能之一。請在當日工作結束前，努力偷懶至少十五分鐘，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成功喝水計一分，成功上廁所並活著回來計七分，連續玩手機十分鐘計八分……總之你做得任何一件事，係統都將進行智能計分。”
“他以前也是一車間的，因為那場燒傷意外，廠長才把他調去二車間，工作相對輕鬆一點。直到一年前三車間的康長鳴意外身亡，沒多久調過來的王渭也病故，他們手上剩餘的工作誰也不願意接手，廠長最後又把簡清嶸調去了三車間。”
溫時順勢問下去：“那簡清嶸呢？”
外麵炎炎夏日，廠裡的溫度卻很低，海生把工裝最上麵一粒扣子也嚴實地係好，他的喉嚨有些腫大，被勒得不舒服，不時就要轉動一下脖子。奈何瘙癢的感覺太過劇烈，海生用力把指甲伸進領口抓撓，好一會兒後才發出滿足的一聲喟歎。
“提示，不能驅逐對團隊貢獻度最大的成員。”
“恭喜你通過麵試，並在宿舍樓活過一夜，正式開啟了試用期的第一天，今天也是你向優秀新員工邁進的第一天！”
這些心臟凍得不是很結實，他五指捏下去的地方，能看到明顯地凹陷。海生不斷咽著口水，眼中冒出饑餓的綠光，強行忍住進食的衝動，他介紹道：“你們應該聽過一句話，吃什麼補什麼。美靈液最早以前叫淨心液，幫助大家強行純淨心靈，你們現在看到的這些，是療養院飼養的一種叫做淨心獸的心臟。”
在場也沒有其他女性，他心裡頓時窩著一股邪火，所以到底是誰，毆打了自己？！
箱子裡是幾十個冷凍保溫箱，一次性被推車送去了清潔區。
不遠處老員工互相對視一眼，406的住戶衝著室友擠眉弄眼：看到了嗎？
“每人每天至少要清洗掉一百顆異種心臟，損毀一個扣五十元，新工每天工資六十，日結，試用期的兩天不算工資，夜班除外，主動加夜班會有加班費。”海生看了下表，正好是八點二十，命令眾人開始工作。
溫時歎了口氣，年少不知軟飯好，你們糊塗啊！
罪魁禍首正一臉無辜站在人群中，無聊打量著牆麵上【美麗你我，愛滿人間】的標語。不想讓海生繼續糾結打人的問題，溫時轉移話題詢問：“八點上班，為什麼現在還沒什麼人？”
溫時同樣歎氣。
冷笑聲中透露著濃濃的威脅。
溫時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我還以為是車間裡關了頭怪獸，嚇得大家都不敢來了。”
個彆宿舍單人單間，當然也有兩到三人一間的，根據名單表，不算老人鬼，四層一共近五十名住戶。他們全都是一車間的員工，如今來這裡的大約有近二十人，部分沒到崗的工人是去輪流做采摘工作，另一部分負責拉送原材料。
海生捂著嘴：“不夠嗲不夠甜，不是你們。”
柳蘊和柳緣對視一眼，她們昨天進入貨倉的時候，海生已經被打了，狀態混渾渾噩噩。
海生又開始抓撓身上：“據說這麼做可以讓孩子成年前都免遭汙染，省下一大筆開支，但副作用很大，腦子笨，做不了細活，各個瘦得像麻杆一樣。廠長好心，收留他們做原料加工，給一份活路。”
“作為一名優秀的員工，首先，你必須按時完成當日工作量。”
她恨不得啐上一口，黑心資本家都該死！
“都過來！”海生扯著嗓子喊實習工們。
海生麵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偷懶唄，都喜歡踩點上班。”
一車間都是三等工人，但官大一級壓死人，麵對這些老員工，作為實習工的玩家還是很緊張的。
喝完還不忘拿來做反麵教材告誡新員工：“你們可彆想這群呆瓜一樣，想要出人頭地就賣命地乾活，爭取早日調到第二車間和第三車間。”
“對了，”海生回頭惡狠狠地警告溫時：“廠裡禁止員工間互相談戀愛，不要仗著長了一張小白臉，就胡亂勾搭。”
這兩個人簡清嶸日記中都有提到過，溫時一時不知道該稱呼那本日記為死亡日記，還是簡清嶸升職記。
張歲河看海生有問必答，忍不住也插話問了一句：“怎麼才能快速晉升？”
海生給他們一人拿了一套無塵服，催促眾人戴上帽子、口罩等，之後他才打開第二扇門。正式進入原材料處理區前，還要輪流再去風淋間全身殺菌，一套流程走下來差不多用了五六分鐘。
他的指甲裡全是發黑的肉絲，還在散發著隱隱的臭味。
溫時並不覺得，海生肯回應是因為自己在簡清嶸的日記裡發現了線索，否則工廠裡這麼多意外，為什麼對方偏偏提起了康長鳴和王渭。
十分的時候，貨車在車間門口卸貨，幾個穿防護服的工人抬進來幾個大箱子。卸完貨，他們一刻都沒有多停留，匆匆離開。
“……”
海生對溫時實際沒有多少好感，不知道為什麼，海生總覺得這個人似曾相識，特彆是說話時的神態語氣，讓他覺得很不爽。
柳蘊倒是看得很開：“想也知道遊戲的套路，先壓榨玩家勞動力，再壓榨生存空間，最後壓榨生存時長。”
“……”
“注意，得分不累計，最終隻取最高分，如你同時成功喝水如廁玩手機，最終得分為八分。”
……蟲子。
“預祝各位打工愉快。”
他轉而看向自己的隊友，“最後確認一遍，真的不吃我這碗青春飯？”
門後是更衣室，更衣室後又是一扇門。
眾人隻當個玩笑話，一致搖頭。
溫時故作感慨：“這些家長是怎麼想的？”
周小椿沒注意到這細微的互動，覺得這些老員工出奇的友好，一般情況下放在這種類型的副本，npc肯定是要在新人麵前擺擺架子的。
一是為了多拿工資，海生現在迫切需要錢來買美靈液，已經等不及這些實習工還債，二來是他想要找到昨天毆打自己的人。海生腫著的眼睛半眯，努力看清每一張新員工的麵孔，尤其是那兩名女性。
冷凍保溫箱內，竟然擺放著的是一個個拳頭大小的心臟，斜側麵淤積著類似黃油的膏狀物，旁邊結著囊泡，有白色的絮狀物在其中遊動。
老員工這時才陸陸續續走進來，排隊等著用風淋間。他們中年紀大的皮膚也很光滑，暮氣沉沉的眼睛和灰白的膚色總給人一種不健康的感覺。
海生好像毫無所察，打開窄道儘頭的門：“前期需要做準備工作，你們的門禁卡還沒申請下來，每天我會檢查到崗情況，要是被我發現遲到的人……”
周小椿低著頭：“以我多年打工人的經驗，千萬不要直接對視，避免被注意到叫去幫忙乾東乾西。”
海生注意到周小椿後退一步的動作，嗬斥道：“站近點。”
清洗區的燈光開得很足，海生受不得強光刺激，給他們每人分了十個冷凍箱後，背著手去休息區。
張歲河五官扭曲了一下，從放空狀態中回過神，喃喃道：“無心上班，隻想摸魚。”
溫時附和道：“他們是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不管怎樣，海生因為這句話慌了下神，一時也沒心情探究是誰在痛毆自己。
“發育不良唄。”海生滿不在乎說道：“家裡條件不好，給剛出生的嬰兒使用初版美靈液，才會這樣。”
八點上班，真正工作要等到八點二十。
這是眾人的第一反應。
這麼大的工作量，前兩天還不給工資。
然而就在這時，遊戲一反常態飽含熱情的聲音在每個人耳畔響起——
上天欠他一個白班宿管的活，他想要留守宿舍樓，很想很想。
擔心他們記不牢似的，海生又重複了一遍。
海生清洗一個心臟大約用了五分鐘，因為是示範，動作稍慢一些，熟練起來後大約能達到四分鐘一個的處理速度。一直不休息的話，七個小時能完成所有工作量
溫時衝著計元知挑了下眉，聲音極輕：“金主爸爸，你怎麼看？”
係統提示音佐證了這一點——
“注意，一旦被抓包，得分清零，需重新挑戰。”
王渭是個死人，你管見到他叫獎勵？！
溫時他們站去一個龐大的正方形水槽旁，這個清洗水槽幾乎占據了大半個車間的位置，海生給他們示範如何清洗。
一聽到簡清嶸，海生眼珠子就開始亂轉，明顯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眾人沉默中，提示音繼續進行亢奮的播報——
周小椿：“我覺得他們人不錯。”
居然敢罵宿管小白臉，他們用充滿深意的眼神望著海生：……你jj要沒了。
溫·夜班宿管靦腆一笑，那是我在為你們負重前行。
周小椿：“能去勞動局告他嗎？”
“當日結束後，總得分低的團隊集體心靈純淨度下降十點，並需投票驅逐隊內一名成員。”
室友點頭，表示看到了。
“恭喜你成功了解到王渭的過去，獎勵你見到他一次。”
“你們，開口說句話。”
老人鬼說過，簡清嶸就是初代美靈液的受害者。但他雖然看著有些悶，卻和發育不良扯不上關係。
計元知：“他在扯淡。”
海生招呼老員工：“趕緊把東西抬過來！都夾著個腿站在那裡做什麼？”
老員工也看到了溫時，大清早地倒吸一口涼氣。昨天晚上隻顧著害怕了，這會兒發現那個‘掃平’四層的人居然是新員工，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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