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大廠(1 / 2)

押送人員一直認為自己肩負著巨大的責任,讓療養院擺脫弗蘭克醫院的控製。在聽到上頭派人過來時,他想好了一係列應對的措施,強龍不壓地頭蛇,最好是能讓這位亞倫醫生在視察中‘意外亡故’。

結果萬萬沒有想到,看著人畜無害的醫生居然比他們還狂野。

吐真劑的藥效沒有麵試時候的長,但藥性很猛,對神經的影響要更大一些。

溫時清醒後頭疼得厲害,記不起剛才發生的事,隻覺得自己好像說了類似不會泄密的話。

他屈指敲了敲太陽穴稍作緩解,皺眉問:“我可以進去了嗎?”

如果違反保密規則,自己現在應該已經死了。雙方還能麵對麵說話,說明他成功通過了保密考驗。

押送人員關閉錄音筆,勉強點了下頭。

“檔案不可以帶走。”說完他直接快步離開,這一次沒讓溫時看完再去找自己。

目送押送人員的背影消失,溫時側目問:“我剛都說了什麼?”

對方的反應怎麼這麼奇怪。

門衛鬼:“你聊了一下夢想,說想當弗什麼的院長。”

“!!”

溫時腦袋上頂著個感歎號,尾巴也豎成了一個感歎號。

他的第一反應是暴露了,要不要殺人滅口,再一想光滅口也不管用,還要設法毀了錄像資料。溫時並未驕傲到在S級的副本裡,給自己增加任務難度。最終化為嘴邊的一聲歎息:“算了。”

隨他去吧,還是顧好眼下再說。

溫時小心地走進屋子,這間房間很正常,照明也沒問題。架子上的檔案少說也有上百份,他隨手抽出一份,上麵有字,卻辨認不出來,好像大腦的識彆能力出了問題。

“奇怪。”

門衛鬼:“字若隱若現,是挺奇怪的。”

“不是這件事。”溫時進一步拆開,厚厚一疊資料在他看來有如無字天書:“領我過來的人說要保密,又強調不能外帶,唯獨沒有說不能損毀。”

是單純的遺漏,還是……

係統冰冷的提示音響起,打斷了溫時思考。

【支線任務:檔案,每個檔案都是一段人生。

任務完成後,你將有機會提升療養院探索度至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七十五。】

頃刻間溫時的手像是被強力膠黏在了紙張上,使儘力氣也挪動不了分毫。乾淨的白紙從中間坍塌凹陷,從手指到胳膊,不受控製地在被紙張吞沒。

溫時從前看過一部恐怖電影,主人公被活活拉進了電視機屏幕裡,現在的情況差不多,隻不過他是被拽進檔案的記錄紙張中。

嗡嗡。

手機偏偏在這個時候震動。

門衛鬼連忙幫他接通,此時溫時半個身子已經被拉入紙張。

“人……性……”電話那頭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

檔案室的溫度驟降,通訊中斷。

溫時咬著牙,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消失,這種感覺和質檢區回溯時光差不多,隻不過要更加漫長,更加折磨人。

門衛鬼能感覺到對方在被另外一個空間吞噬,不敢輕易拉扯,擔心他的身體變成碎片。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溫時徹底被檔案吞沒,從外麵看整個檔案室空無一人,唯有一片駭人的死寂。

……

滴答,滴答。

耳邊似乎傳來水滴的聲音,不知過去多久,溫時從極端困頓的狀態中蘇醒,他費力地掀起眼皮,首先看到的是純白色的天花板。

有過一次質檢區的經曆,對突然出現在陌生的場景地圖,溫時並不至於太過慌張。

克服了最初強烈的頭暈,溫時感覺到手腕一片冰涼,他扭過頭,發現正在輸液。

定定望著針管幾秒,他的視線順著輸液管一路下移,最終膠著在蒼白的手指上……手指依舊修長白皙,連關節都長得恰到好處,隻不過這個修長是要對比同齡人,這隻手,明顯是個未成年孩子才會長的。

遲來的驚疑中,溫時猛地坐起身。

他摸了摸頭,貓耳朵不見了,尾巴也沒了。

進一步檢查時,溫時甚至看不到屬性麵板,倒是脖子上的鈴鐺還在。

房間裡沒有鏡子,但根本不用確認,掀開被子看一下手腳就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自己變小了。

“唔。”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溫時警覺起來,他循聲望去,才發現隔壁床還躺著一個小孩。

溫時拔掉針管,幾乎是在這一瞬間,心臟劇烈開始起伏。他努力調整著呼吸,捂住胸口朝另外一張床走去。

床上躺著的小孩蜷縮著身體,渾身發燙,眼眶周圍流著黃水。小孩骨瘦如柴,如果不是剛剛出聲,躺在床上都很難被發現。

“醒醒。”溫時在床頭看了一圈,沒找到呼叫鈴。

正當他考慮要不要出去叫人時,雙目倏地一縮,小孩的耳後有一個數字:81。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幾名穿防護服的工作人員走進來,插上溫度計後,掰開小孩的眼皮打光檢查瞳仁。

“81號不行了,儘快拉走銷毀。”

說完直接拽起溫時衣領,摸著額頭詢問他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溫時搖頭。

“82號一切正常。”職工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激動。

82號。

溫時聽到這個數字,心臟都是一緊。

是巧合?還是和刪除八十二號檔案的任務有關?

職工重新給溫時輸液,小孩被拉走後,病房裡僅剩下溫時一人。他望著手背遲疑幾秒,沒有再次拔掉針管。

“每個檔案都是一段人生。”溫時琢磨任務裡的話,逐漸搞清楚了目前的處境,自己現在正在經曆檔案記載的一段人生。

係統提示音猝不及防再次響起,看不到屬性麵板的時候,機械音能帶來一絲安慰,至少顯得一切不是幻覺。

“讀檔要求:1.努力存活2.逃離療養院的掌控。”

和錄像帶任務一樣,這裡遊戲也給出了兩個要求。

“最後那通電話是計元知打給我的,隻說了人性,他不會無緣無故打這通電話……”

計元知意外發現有關自己任務線索的可能性不大,溫時想到了周小椿,對方聰明的話就該知道隊友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人性】二字,很有可能是周小椿占卜得來的結果。

“考驗人性?”溫時無聲無息地勾起了嘴角。

這是他最擅長的選題。

病房裡沒有窗戶,沒有時鐘,體會不到白天黑夜,當失去了對時間的認知,人就會變得格外暴躁。

溫時定下第一個目標:搞清楚自己正在經曆誰的人生。

輸液瓶隻剩下三分之一時,病房門開了。

溫時循聲望去,門口空蕩蕩的,除了漆黑一片的走廊,什麼也看不見。他皺了下眉,剛想收回目光,半途猛地和床尾臉色慘白的小孩對上。

溫時差點脫口而出一句臥槽。

小孩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皮膚慘白眼角糜爛,正是剛剛被帶走的81號。

溫時現在這幅身體很脆弱,呼吸時胸口都看不出什麼起伏,更彆提他打不開背包,無法使用道具。這種狀況下,和一隻鬼對上必死無疑。

【天男散花】的戰績失效,小孩沒有任何喊媽的衝動,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溫時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裝作沒有看見。

他對82號的了解新增了一條:能看見不乾淨的東西。

小孩在床尾站了很久,怪物所在的地方溫度都很低,即便蓋著被子溫時的腳也捂不熱。

“被銷毀的感覺很難受。”小孩幽幽飄來一句話:“逃出去,活下去。”

語畢,小孩消失不見,好像完全沒有害人的心思。

溫時不知有沒有把這句話聽進去,閉眼側身睡覺。

吊瓶終於打完,職工準時進來給他拔針頭,同時又領來了一個小孩,耳後刻著83。83號大約十歲左右,笑容純真燦爛,進門主動和溫時問好。

被拔針的行為吵醒,溫時敷衍地點了下頭。

一夜無話。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職工端著餐盤走來。

“吃。”他用命令的語氣說話。

餐盤中隻有一塊肉,好像是剛切下來,居然還會蠕動。

溫時自從變小後,饑餓感也消失了,這會兒看著盤中的肉隻感覺到無比的惡心。

趁著職工去彆的病房送飯時,83號小聲說:“你要是不想吃,我幫你。”

他咬著牙,圓鼓鼓的臉蛋痛苦地皺起,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來。

溫時沉默了一下:“不用了。”

熟練地用餐刀把肉切成小塊,溫時閉著眼吞咽下去。

搞不清狀況前,最好不要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早餐後,有職工來教他們讀書識字,這不是為了提高受教育水平,按職工的話來說,適當的開發大腦也對阻止被感染有好處。

這大概是一天中最輕鬆的時刻,念完書,溫時被直接拉去實驗室。

他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躺在冰涼的台麵,束縛住雙手,然後看著一群人在自己身上抽血或者注射各種類型的藥物。

研究人員說著溫時聽不懂的專業詞語,認真記錄下數研數據。隨後溫時被抱去一個透明的玻璃缸,幾根管子插進身體。

一道略微年老的聲音說:“彆打麻藥,我們需要提高他的疼痛耐受力。”

溫時疼得連罵臟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浸泡在藥水中,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感覺身體被掏空’。

插管的地方太疼,溫時隻能半闔著眼,不停靠思考其他問題轉移注意力。

遊戲是講究關聯性的。計元知和雙胞胎姐妹能做獻血任務,是因為他們去過質檢區,獻血前要做切片檢查,和質檢區的取樣做切片有異曲同工之處。

同樣的,錄像帶和檔案任務不會憑空下發,一定也是源於他觸發了什麼。

良久,溫時用僅存的力氣費勁地吐出了三個字:“簡清嶸……”

簡清嶸的日記本和錄像帶有相似處,都在記錄大廠職工死因。

那檔案任務會和什麼相關聯?

押送人員?從職業身份和進檔案室前的對話看,押送人員不是沒有可能,溫時習慣性想要摩擦著指腹思考問題,結果稍微一用力牽動傷口,忍不住吃痛地‘嘶’了一聲。

他的大腦神經跟著抽搐了一下,等疼痛稍微緩解一些,溫時把簡清嶸也放進了備選項。

簡清嶸經常來療養院獻血,能利用病毒搞死廠長,而且他私藏的汙染源箱體,也是來自療養院。

真要說起來,簡清嶸和療養院間存在著更為密切的關聯。

“帶他回去吧。”年老的聲音發話,預示今天的實驗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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