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夕陽紅旅行團(1 / 2)

親眼見識了什麼叫做友愛的叢林法則,溫時的表情堪稱精彩,他指了指窗簾:“麻煩都拉上。”

四麵斷成兩截的蟲子紛紛重新蠕動,過去拉窗簾,為了照顧對方視野,還體貼地把地燈打開。

能屈能伸毫無骨氣,溫時作戰略性總結:“你們一定也沒有影子吧。”

肉蟲們紛紛頷首。

溫時看著它們沉思了幾秒,這些大型肉蟲行為活動上很像人,外出帶行李,背包裡裝著的用具也都是人類慣用物品。

每個人的初心不同,蟲子們的初心是什麼一目了然,為了生存什麼都能做。他腦海裡跳出一個念頭,彎下腰直視半截蟲子。

眼看大殺器彎腰,蟲子直接用半截身跪地,後又作匍匐狀,卑微到塵土裡。

總之,始終保持低人一等的態度。

明明是一個清爽的少年,此刻的笑容卻變得陰森,溫時含笑問:“如果我們剛直接從這節車廂經過,除了鬼童,你們並不會殺人對嗎?”

肉蟲猶豫了一下,點頭。

溫時笑了:“告訴我,你們想怎麼做?”

空氣沉默。

“說話,”溫時手指在行李箱拉杆上輕輕敲擊,散發著無言的威脅,“我知道你們會說人話。”

剛還有胖蟲叫他矮冬瓜來著。

“讓,讓你們跪地爬過去。”

“喝廁所的水。”

“給我們洗腳。”

不敢一隻蟲全部道明,肉蟲們你一言我一語,說了很多折磨人的法子。

最後一隻說:“願意服從的,我們會吃掉他的胳膊或者腿,不願意的,我們會徹底吃掉他。”

本以為會被暴怒打扁,說完後這些蟲子團在一起瑟瑟發抖,不料並未等來暴風雨,溫時很平靜地拉著行李箱從它們身邊經過。

新人趕緊跟上,在後麵說:“如果為了活命選擇屈從,玩家是不是也會變成蟲子?”

溫時點頭:“很有可能。”

正如同錢來也最初質問導遊的話,隻剩下原始衝動的時候,人和禽獸有什麼不同?

遊戲給了十分鐘歸位,溫時拖著行李箱,用了分鐘。

玩家全部順利回到了原車廂。

“支線任務-歸位,已完成。”

係統的提示音沒有帶來多少喜悅,小花憂心忡忡道:“會長那邊該怎麼辦?同時麵對影子也就罷了,還要麵對……”

冷不丁和行李箱裡的眼睛隔空對上,小花收起了後麵的話,神情中的擔憂更甚。

溫時臉色有些古怪,忍住沒開口,倒是虞星洲的影子冷笑後直言不諱:“你到底在悲哀什麼?他的不幸,有你一份。”

小花捆綁影子時候的放光的眼神,所有玩家都注意到了,不自在地移開目光。

“……”小花沉默了。

因為用溫時做參照物,宋炎眼裡,所有高玩都是神人,他還沒有意識到行李箱裡人的恐怖,吹著彩虹屁:“您一看就沒什麼叛逆期,一直是個好人。”

有叛逆期的大多都回到了少年時。

箱子裡伸出來一隻細弱的手臂,宋炎嚇了一跳,那隻手衝溫時招了招,後者走過來,耳朵貼上

去對眾人道:“我奶奶說她體質特殊,遊戲沒辦法逆轉回年輕時,不過她的影子是年輕時的狀態。”

老太太是本體進來,她顯然不是什麼正常人類,遊戲不可能輕易把她像玩家一樣‘返老還童’。

宋炎小聲道:“能不能問一下你奶奶,她年輕時有多叛逆?”

溫時原話轉達,過了片刻,神情複雜說:“她會把你們都殺了,希望我隻能依賴她一個人。”

“……”

宋炎顫抖著舉一反:“那影子所在的車廂……”

溫時知道他在想什麼:“遊戲肯定事先做了某種限製。”

不可能讓影子以亂殺為收尾。

氣氛安靜了半晌後,宋炎靈魂提問:“為什麼你奶奶也會在遊戲裡?”

溫時麵不改色瞎扯:“遊一代。我養父和養父的親人們都在遊戲裡,有的故去了,有的還在,還在的能保持些許理智幫助我。”

早就有玩家懷疑遊戲裡淘汰的人會真的變成鬼,永遠留在裡麵,但一家人都被吸納做玩家,又十分離奇。

溫時的話他們無從考據,隻覺得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小花還記得老太太那一菜刀的威力,蹙眉道:“希望列車早點抵達目的地。”

越早,會長那邊就越安全。

……

被眾人掛念的虞星洲此刻正在另一輛疾馳的列車上,兀自盤算著。

老舊的綠皮火車,沒有爬蟲、沒有行李,窗簾從發車時便緊閉,空氣相當悶熱。

影子們的耐熱程度比玩家強得多,他們間不存在任何秩序,所有被壓抑的天性釋放出來,就如同這燥熱的蒸籠環境,需要一個發泄點。

影子小花起身去衛生間,一個不起眼的瘦小男人緊隨其後,望著前麵寬鬆短袖都遮不住的好身材,眼中的邪念越來越深。

瘦小男人假意去水池邊,卻在廁所門打開的瞬間,拽住影子小花的胳膊,一個箭步側身先進入其中,直接把門反鎖。

影子小花冷靜地望著他,“知道我是誰嗎?”

瘦小男人視線下流地打轉:“沒了技能,你一個女流……”

影子小花直接淩空一腳踹出,瘦小男人敢來,就是仗著他也練過幾年散打,而且下濫的手段比較多。他抵擋的同時,一拳揮出,指縫裡卡著鋒利的玻璃碎片,如此狹小的空間,動作稍微慢點,都有可能著道。但影子小花遠比他想象中要快很多,身體貼牆,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屈膝,踢到對方的關鍵部位。

劇痛襲來,瘦小男人一嗓子還沒叫出來,就被狠狠掐住了脖子。

“想活命嗎?”

瘦小男人脖子動不了,隻能拚命眨眼,表示想。

影子小花目中有戾氣:“沒道理我們這邊一點事都沒有。”

火車進站逐漸放緩速度,她先前看到了一些怪物在對麵站台候車,那邊水深火熱,這邊風平浪靜,怎麼想都不對勁。

“我懷疑有奸細,稍後你想辦法把嫌疑轉移到虞星洲的影子身上。”

瘦小男人不明白。

影子小花:“其一我了解他,他的技能很適合對付我們;其一……”

笑容逐漸變態:“我真的很想,用繩子一點點勒緊會長

大人的皮膚裡,看著他低下高傲的頭顱。”

“……”

瘦小男人像個鵪鶉似的,跟著她出了廁所。

影子小花迫不及待往回走,卻發現這裡少了兩個人。

知道是在找什麼,影子曆南似笑非笑,“說是過於安逸不對勁,他們要去巡查車廂安全。”

他同樣懷疑影子中有奸細,肯定就在厲害的玩家中,本來要從虞星洲開始試探,不料對方叫走了裴溫韋的影子。影子曆南這才改變了計劃,決定先試探其他人,等那兩人回來看情況再說。

另一邊,一連走出兩個車廂,虞星洲停下腳步。

少年上到中鋪,他痛恨目前的身高,保持著俯視的角度問:“找我出來做什麼?”

手裡的鋼管血跡斑斑,哪怕上麵的血液早已乾涸,依舊散發著若有若無的腥味。

虞星洲淡淡道:“想拜托你在這裡待上一會兒,方便我做些事情。”

“做事?”影子溫時輕輕摸著鋼管,末了眼底摻雜著一絲興味:“你想殺人。”

虞星洲頷首。

少年突然腿動了下,虞星洲後退兩步,避開被用腳尖挑起下巴的結局。

“抱歉,”影子溫時臉上毫無愧意,“我隻是覺得,你該抬頭看著我說話。”

影子身上,加倍放大了平行世界自己身上的特點,比如和惡魔一樣,喜歡主宰人。

虞星洲隻有一個念頭:計元知,你個瞎了眼的東西!

其實他最想解決的就是裴溫韋的影子,變數太大。然而根據計元知的說法和底下人收集來的情報,對方在副本裡似乎能以家人之名得到厲害幫手的相助,他必須得考慮最壞的情況,這個副本裴溫韋也叫了幫手,後者還有影子。

如果直接動手,容易招致影子的報複。虞星洲隻能選擇大膽的一步棋:自爆。

“我有獵殺兩個影子的任務,你來指定名額,如何?”

和溫時不同,影子的眼神同樣很清澈,他的那種純粹,來自於無法無天的放縱。影子看穿了虞星洲示弱的原因:忌憚。

忌憚自己的幫手。

“正如你的猜測,我有辦法搖人殺你。”

虞星洲微微一眯眼,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遊戲無絕路,影子能殺自己,一定也存在不殺的可能性。

望著囂張的少年,他知道必

須在最快時間內找到這絲可能性在哪裡。

雙方以一高一低的狀態對視,漸漸的,少年臉上有了笑容,這是耐心耗儘殺人前的征兆。

虞星洲稍微考慮了一下綁架影子,脅迫對方幫手就範的可能性,最終決定還是走安全通道:“我會幫你解決裴鴻信夫婦,讓他們付出絕對的代價。”

記憶複製,那恨意也會繼承。影子再厲害,也不可能出遊戲。

“你自信能殺了原身,假設裴溫韋死了,現實裡的仇人就會永遠逍遙下去。”暗沉的車廂中,虞星洲沉穩說道:“而我有一個替死道具,即便團戰輸了,我照樣能活。”

“……我甚至可以把那對夫妻帶進遊戲裡,你擁有裴溫韋的記憶,應該知道劫因社的事情。”

“不放心的話,我們可以用道具簽訂契約。”

少年微微俯身,笑容擴大:“恭喜你,找到了活命密碼。”

兩人說話時,幾根不起眼的長發垂下,悄悄朝虞星洲脖子的血管遊動而來。

背部傳來涼意,長期在遊戲中形成的第六感,讓虞星洲想都不想直接側身,同時施展技能【時間暫停】。

正如溫時的推測,遊戲並未完全封印他的技能,隻是降級到了最低檔。這是一個極其罕有且恐怖的技能,顧名思義,能讓時間停留一瞬。

這經停的一秒內,虞星洲退後幾步,在他原先站著的地方,多出一個人。

姑娘穿著一身白裙,盤發,發尾以紅花為裝飾,她先前不知藏在哪裡,頭發有些散亂。

少年明顯也很意外這場偷襲,用鋼管攔住還在遊動的發絲。

姑娘滿臉遺憾:“若是菜刀還在……”

剛剛就得手了。

“你隻能依靠我。”隨後她柔弱又委屈地說:“你怎麼可以接受彆人的幫助?”

少年:“???”

姑娘又上前一步,明明長著一張無比年輕的麵容,卻慈祥地拉起少年的手:“以後我們相依為命,他……”

少年及時開口:“除非你可以幫忙解決另一個世界的仇人。”

姑娘目中殘酷的殺意這才勉強抑製住。

虞星洲沉默地舉起手。

姑娘施舍般地頷首:“說。”

“我就殺兩個影子,早點殺完我早點走,”虞星洲看了眼影子溫時,自我貶低說,“也免得他和我這種不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姑娘狀似認真考慮了一下這句話:“有一個眼神淫邪的人,我不喜歡,你可以殺;還有一個戴手串的,我乖孫上車後他沒笑臉相迎就罷了,還諷刺了兩句,你也可以殺。”

乖孫?!

“對了,”姑娘聲音輕輕柔柔的,聽得人骨頭都能酥軟,“你也可以殺那個穿短袖的漂亮女孩,她正在計劃著,怎麼對你進行捆綁壓製。”

虞星洲:“……”

一個瞎了眼的計元知,一個想要犯上作亂的小花,再加上滿滿一車的影子,千言萬語,化作死氣沉沉麵具下的歎息。

虞星洲感歎人間不值得的時候,K6666列車上,小花不停打著噴嚏。

“阿嚏。”她鼻尖泛紅,“是不是有人在說我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