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夕陽紅旅行團(2 / 2)

電梯似乎是故障了,一直不走,反而晃動個不停,溫時嘗試把每一層的按鈕都按了一遍,可惜這種在現實裡遇到突發情況的處理辦法,在遊戲裡壓根派不上用場。

溫時皺眉:“遊戲這是故意想把我和宋炎分開,搞死他嗎?”

顯示樓層的數字不停閃爍著和走廊一樣發紫的光芒,係統的提示音響了起來——

“你注意到了真靈,你違背了遊戲的隱藏規則之一。”

聽這個開頭溫時就知道原因了,嗬嗬一笑:“原來是要搞死我。”

他並未被提示音裡的信息嚇到。

真靈親手構建的副本裡,自然不會希望有人發現他的存在,正因如此才更容易遭到規則的針對。

提示音進一步播報:

“作為真靈的注視者,你將擁有一次免費的升級機會。”

“是否升級為高級主線任務?竊取一瓶獨一無二的神級進化液。”

“提示,完成高級主線任務後,你將得到完全變身體。”

上一次升級任務還是在激活技能場的時候,幾乎是一場必死局,如今自己一百零一的生命值被封閉,等同於失去了保命底牌。

剛要果斷拒絕不良誘惑的溫時卻遲疑了,現階段魅惑技能隻能幫他擁有貓耳和貓尾,完全變身體豈不是說在限定時間內,自己能徹底化為一隻貓?

如果真是這樣,飛簷走壁和藏匿的能力都將大幅度上升。

“……”

辣雞遊戲,他可恥地心動了。

“請在10秒內作出選擇,10s、9s……”

遊戲開始了它的倒數計時。

轎廂映照出溫時沒什麼表情的臉孔,兜裡小章魚卻能從他微微僵硬的指尖感受到蔓延的緊張。小章魚突然開始好奇,當初溫時在大廠是不是也是一樣,再緊張也表現出一張漠然的麵孔。

這種反差讓它緊了緊觸手,後悔沒有在大廠多安些監控,讓自己錯過了事後欣賞對方肢體語言的機會。

倒數計時還剩最後一秒鐘的時候,溫時吐出了一個“是”字。

過去的幾秒鐘,他隻想了兩個問題,除了生命值,第二個下意識的反應是想看看老太太在不在。

召喚技能多少讓他產生了一些依賴性。

溫時不排斥使用底牌,更不會因此苛責自己,前提是底牌足夠多,他不能一直依靠平行世界的自己,就比如這種密封空間的狀態下,誰也靠不了。屬性麵板裡的個人技能,永遠是越多越好。

何況不管他是否選擇升級,係統既然已經明確說明注意到真靈是違規,自己就算做普通任務遭遇的難題肯定也不會小。

電梯終於開始正常下行。

“主線任務已升級。”

“請在手術開始前,找到地下監控室的圖紙,它將幫助你得到稀有的神級進化液。”

溫時:“知道監控室在哪裡嗎?”

他還記得小章魚提過修改監控的事情。

“三樓。”

溫時聞言沉默了一下,看來醫院有兩個監控室,地下監控室隻能稍後獨立探索。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四周空無一人。

負一層隻開了應急燈,為了增強夜視能力,溫時開啟了變身體的狀態。

天花板,牆壁,地麵全部用著統一米白色的磚塊,溫時聞到了一股不太好的味道。還沒等他作出反應,就見小章魚扒拉在垃圾桶上,埋頭從裡麵翻出一根棉簽,隨後在地板縫隙蹭了蹭,隻是那麼輕輕一劃,棉簽頭沾滿了血泥。

溫時見狀更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戒備。

牆角堆滿了集裝箱,手電筒開啟的瞬間,溫時才發現天花板和牆壁上還有很多暗紅色的血跡,因為現在時間不夠,沒有辦法一一探索。

放棄去開可能存在危險的集裝箱,溫時一路朝前走,試圖在最快時間內尋找到監控室的存在。

走出十米不到,他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天真。

整個負一層建得像是座複雜的迷宮,四通八達,每一條走道上不均勻地分布著幾個小房間,門麵貼著不同的編號。

這樣的環境中關押的不可能是病人,大概率是實驗體。

溫時隨機貼近張望了一下。

門上方用鐵條一條一條隔開,方便了他的窺視。

內裡隻有幾個殘留著肉塊的鐵盆,還有一張充當床用的手術台。地麵生鏽的鐵鏈在手機照耀下,閃爍著冰冷的色澤。

溫時喉頭一動:“知道剛剛我在想什麼嗎?”

擬態章魚的小腦袋動了動,用低沉的嗓音說:“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放出實驗體,讓他們來吸引夜班保安的注意力。”

溫時深吸一口氣,拉了一下鐵門,不費吹灰之力地就打開了。

他嘴角扯出很勉強的笑容:“但恐怕實驗體已經跑了。”

剛說完,前方牆角猛地竄過一道黑影,溫時沒有上前一探究竟,考慮後退換條道走。

然而太遲了。

刺鼻的血腥味無限接近,隻見一個沒有皮的血人倒貼著天花板,像是壁虎一樣,以近乎恐怖的速度朝他爬來。

溫時依靠貓的敏捷性,在血人出來的瞬間找準空隙向前衝刺,陰森的走廊裡頓時響起了拚命奔跑的腳步聲。

本來就因為感冒發乾的喉嚨一時間更加乾澀,論持久力,人永遠無法與怪物相比。這樣的追逐戰溫時不是沒有遇到過,他通常會采用比較取巧的方式,比如說割裂自己的手掌,將血滴落在衣服上,再把衣服拋出去用來吸引怪物的注意力,從而爭取逃脫時間。

但對於連鐵盆裡肉塊都沒有吃完的怪物,血液引誘就更是小兒科了。

“艸。”

溫時邊跑邊罵,現在麻煩的是他手上沒有任何線索。眼看和血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溫時調整了一下呼吸,扯著嗓子吼了一聲。

他不知道這怪物能不能聽得懂人話,但後者速度快於自己,先談條件肯定不行,隻有製造了危機感之後還能搏一搏。

“這麼大的動靜,夜班保安很快就會來了。”溫時警告說。

吃生肉的動物理智少的可憐,在聽到夜班保安幾個字時,血人稍微停了一下,很快又四肢並用的朝溫時追來。

“小心!”章魚突然變大,一條觸手卷住了朝溫時脖子伸來,近乎兩米長的分叉舌頭。

章魚的力量比不得野蠻的血屍,原本在和天花板上血屍的糾纏中,應該是以一條觸手崩裂作為代價。

然而沒什麼理智的血屍,並沒有一味的使用蠻力,反而跳下天花板收起舌頭,要把章魚全部拽過來。

溫時及時停步,拿出【青木劍】,朝過分長的舌頭狠狠刺去。血屍吃痛,溫時也好不到哪裡去。

從傷口濺出的血液具有強腐蝕性,他的小臂瞬間出現坑坑窪窪的血洞。

這種疼痛要比平時受到的傷害痛刺激很多,溫時的冷汗幾乎一瞬間浸濕了外衣。

沒有其他辦法,他又狠狠將劍再次刺向衝過來的血屍。

這玩意兒爆出來的血簡直有毒,章魚的體型又膨脹了一倍,幫他擋住了大部分的血液,幾條觸手幾乎被熔斷。

怪物也受到了重創。

“快跑。”溫時右邊手臂幾乎要沒有知覺,忍痛說道。

太大的體型不利於逃亡,傷痕累累的章魚縮小重新貼在溫時身上。

咚。

咚。

前方響起沉重又奇怪的腳步聲,怪物無緣無故不會發出這麼大的動靜,溫時猜測是被自己引來的夜班保安。

他後退了幾步,沒多久,另外一邊也傳來類似的腳步聲。

咚。

夜班保安好像不止一個。

前後夾擊,溫時咬了咬牙,準備先退回關押怪物的小房間。

“真是活見鬼了。”溫時竭力抑製喘氣,吞了兩支藥劑。

無論是怪物的出現,還是整個追殺的過程,仿佛預判了他會做的事情,並堵死了出路。

溫時拿出小章魚,後者可憐兮兮地縮了縮快要斷掉的幾條觸手,還在反向安慰他:“會再生的。”

溫時想到白天章魚扒拉門框的鮮活樣子,生出幾分心酸。

房間裡設備簡陋,根本沒有其他躲藏的地方,溫時坐在地板上,神情陰沉:“錢來也的推測不是全錯。”

錢來也一直認為真靈是以鏡子的形式出現,現在想想,他們每天的一舉一動全部處在像鏡子一樣的天空下,溫時甚至懷疑化身的瞳孔或者說每一位鎮民的眼睛,都是真靈獲取消息的渠道。

對方知道自己的能力,也清楚該製定什麼樣的方針來對付他。

胳膊上的劇痛一時半會兒還緩解不了,溫時看了下時間,隻差八分鐘零點。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監控室,躲避追蹤再成功回到手術間,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

四樓。

正在帶導遊小姐去做後期修複的胖護士,雙瞳間突然失去了焦距,在她周圍的時間停止了流動,胖護士目光渙散,不記得自己原本上樓來是要乾什麼。

有一樣反應的還有導遊小姐,她的眼神變得十分空洞,再次恢複光彩的時候,內部充斥著說不出的詭異。

——真靈意識正在化身軀殼上進行短暫的複蘇。

正如先前曆南和虞星洲給過溫時的提醒,發現化身時,要時刻警醒著真靈的複蘇。

兩名新人目前的意誌力不適合真靈降臨,隻有導遊小姐的軀殼還能為之一用。

遊戲規則的製衡下,哪怕是自己的化身,真靈也沒有辦法複蘇太長時間。他並未利用這段時間去為難溫時,地下的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不需要再畫蛇添足。

隨便找了麵能反光的鏡子,‘導遊小姐’冷冽的氣息要比鏡麵反射出的光澤冰冷太多。

真靈借助鏡麵空間輕易地實現穿梭,轉眼便離開醫院,來到了火車站。

夕陽鎮偶爾夜間也會有列車抵達,有的龜人懶得挪窩,晚上就睡在地下通道。

龜人是所有獸人裡麵最獨特的品種,它的壽命之所以漫長,是因為其他的半獸人隻要狀態穩定,基本不會再退化。但龜人不同,隨著年齡增長它會不斷退化,最後變成真正的烏龜。

處在退化期間的龜人,預知能力往往是最精準的。

正在陷入深度睡眠的龜人突然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它從龜殼裡探出頭,麵前不知何時站著一位銀發女人。

“你……”

這是龜人一輩子感覺最奇妙的時候,對方明明擁有女人的身材和外貌,但是它總有一種無法真正分辨性彆和年齡的詭異感。

再看這女人的麵相倒黴透頂,但龜人莫名地想要臣服朝拜。

真靈隨手一揮,旁邊憑空多出一個水幕,水幕裡正在播放溫時狼狽躲在小房間的畫麵,“你覺得他還幸運嗎?”

這聲音似極遠,又仿佛極近,引起了龜人靈魂的顫栗。

真靈來這一趟不過是心血來潮。

龜人是他統轄範圍內稍微有那麼點意思的生物,加上真靈意識降臨的時候,已經從化身的記憶裡看到了導遊小姐和龜人的恩怨糾葛。

他這才出來隨便找了點樂子。

龜人下意識看了水幕一眼,少年右邊袖子全是血,臉色慘白如紙,狼狽得慘不堪言。然而龜人豆子般大的眼睛無視了溫時的淒慘,誠實點頭。

這個頭幾乎剛點下去,龜人四肢翻倒。

怪隻怪它職業病犯了,回答問題的時候偷瞄真靈欲要看相,結果當場暈死過去。

真靈隨和地給龜人的爪子塞了先前的谘詢費,走去外麵停步望著無邊蒼穹,眯了眯眼:“意思是,他能挺得過去嗎?”

負一層所有的環節都是照著對方的思維反向設計,若是能在這種情況下活下來,著實不可思議。

真靈的雙目變得越來越空曠沉寂,世間的一草一木此刻都在他的注視當中。遠處的醫院,身後的站台,更遠處的廢棄軌道,還有……剛剛清醒過來,跑去草坪擰開地埋噴頭搓爪子的龜人。

“……”

龜人正用力搓著真靈給它塞錢的那隻爪子,搓到皮膚都從墨綠泛酡紅,仿佛擔心晦氣沾手,它口中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黴運走開!”

然後對著先前水幕的方向虔誠拜了拜:“火盆保佑。”

真靈沉默了。

他突然覺得,假如有一天‘火盆’想要掀翻這個世界,龜人一定是最早投敵的群眾,沒有之一。:,,.,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