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大誠子他們的蔬菜又到了上市的季節,就為運輸蔬菜,縣裡費了好大的力氣。看來南南說的‘要想富先修路’可真不假,為了蔬菜和飼料廠今後長遠的發展,大誠子也盼著縣裡能及早把路修好了才行。不過目前來看這隻是一種奢望,修路可是一項燒錢的活計。
時間轉瞬即逝,到了83年元旦前夕,天灰蒙蒙的,院子裡樹枝在北風狂吹下,隨風搖擺。方默南家麵前停著一輛德國產的奔馳汽車三個年輕人坐在車裡,他們三人兩天兩夜的人休息,車不休息,終於到了。
“就是這裡了”梁子對著他們說道,心裡卻在打鼓,冒冒然的把他們兩個帶來,不知南南會不會殺了他。他也很無辜,他是被程世貴他們威逼著挾持而來的。
程世貴在世界杯上和意大利獲利匪淺後,就趁著西方聖誕和新年假期,好奇著想見一見真人。
程世貴從意大利飛回來,和韓誌謙見到南下的取貨的梁子,又說起想去拜訪方默南。結果和前幾次一樣,每當他們提起這個話題,就被梁子岔過,一次、兩次、又讓程世貴想起第一次在梁子麵前提起‘南姐‘兩個字時梁子的不自在的表情。讓他們起了疑心,一定要去見見‘南姐’,於是他們兩人商量過後,威逼利誘,使勁招數讓梁子帶他們來到了雲縣城。
梁子坐車上心裡不安地又說道:“你們要有心理準備,我現在就去帶人。”
梁子抱著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心情走進了方默南家。
轎車裡的兩人看見梁子視死如歸的樣子,好奇心提到了最高處,到底從門裡出來的會是何種怪物,讓他如此樣子。
梁子走進院子,正好看見方默南從東屋房裡出來,這兩天她總是心神不寧的,看見他回來,打起精神高興地打招呼:“梁子這麼快就回來了,火車提速了嗎?”每次南下回來,梁子他們總是急匆匆地辦完事就會,不肯停留幾天,玩兒玩兒轉轉。
“南南,有件棘手的事,你要心裡有個準備。”梁子嚴肅地望著她,正色道。
“什麼事?弄得我也緊張兮兮的。”方默南好笑地打趣他道。
梁子深吸了幾口氣,“程世貴他們就在外麵,他們非要跟著來我也辦法。所以……”他閉上眼睛,一口氣說完。
半天梁子沒聽到任何動靜,睜開眼睛,等待著。
“嗬嗬……比我想象的要早些。”方默南笑著說道,原來心神不寧在這裡,當決定參與賭球和意大利罷工的事,就料到的他們肯定回來找她,畢竟她玩兒大發了,是人都有好奇心。“我回去那些東西。”方默南蹬蹬跑進屋裡,又匆匆的回來,手裡多了一些資料。
“走吧!我們去看看。”方默南率先走了出去,梁子和莫大娘打個招呼,也追了出去。
程世貴他們坐在車裡,聽到門內的動靜,他們從車裡下來。隻看見台階上站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笑盈盈地看著他們。
梁子跟隨著站在方默南身後,“梁子,‘南姐’呢?”韓誌謙問道。
“呃……就在你眼前啊!”梁子指指身前的小女孩兒說道。
“眼前!南姐原來是個侏儒!難怪不願見我們。”韓誌謙失望的說道,這和他心目中相差的十萬八千裡。
方默南還沒開口回應,程世貴眯了眯眼,銳利的眼神刺向她,對著韓誌謙說道:“眼神不好使,就彆胡說八道。她還是個孩子。”
“開什麼國際玩笑兒,她是個小孩子。”韓誌謙誇張地又問道:“‘南姐’您今年貴庚啊?”
“四歲三個月。”方默南稚嫩的嗓音,一本正經的回道。她從容優雅地走到車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對著他們道:“我們要在這兒說話嗎?上車。”
程世貴他們三人也坐上車,“開車”方默南發話,車向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北方冬天很冷,又沒到下班放學時間,街上行人稀少,他們一路開來居然沒遇見人。
方默南坐在後車座上看著車行了二十分鐘,已經出了縣城,開在國道上,“好了,就停在這兒吧!”車子靠邊停下,車子兩邊是空曠田野,四周灰蒙蒙的,前後的路,一眼望不到頭。
程世貴和韓誌謙把車停下,兩人扭過身子,緊緊地盯著車上的小女孩兒,穿著土了吧唧衣服,遮掩不住沉穩大氣的氣質。紅潤的肉嘟嘟的嬰兒臉,一雙深邃的大眼睛,深不見底,讓人溺斃在裡麵,這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眼神。看似雲淡風輕的沉穩性格,更主要的是,她精準的眼光和運籌帷幄的計謀,她就是方默南嗎?兩人對望一眼,眼中有明顯的這怎麼可能。
車裡空氣好似凝結了一樣,氣氛窒息的讓坐在方默南旁邊的梁子不安的挪了挪身子,靠近車門。
“看你們震驚的樣子,梁子沒有透露任何信息給你們。”方默南出聲打破了沉默,挑一個安全的話題。事情已經發生,就該想辦法解決,難不成跟這大眼瞪小眼。
“梁子死忠與你,說什麼都不肯,所以我們隻好自己來了。”韓誌謙不滿的看著梁子道,如果他事先知會,也不會這麼狼狽,心裡沒有任何準備。
方默南翻個白眼說道:“是啊!想過各種情況,比如,貌醜無顏;缺胳膊少腿……”她還沒說完,就被程世貴打斷道:“沒這麼咒自己的吧!”
“就聽著調調,也知道你是‘南姐’了。”韓誌謙在和她的通信中多少知道她的習慣。
“看到真實的我很失望吧!”方默南笑著說道。
“沒有,隻是千想萬想,也不該這樣子。”程世貴老實說道。韓誌謙也點點頭說道:“梁子,我現在有點兒佩服你了,對個小丫頭話言聽計從。”
“嗬嗬…….事實證明她都是對的。”梁子撓撓頭憨笑道,他們兩邊攤牌,這時怎麼說話都不合時宜,還是作壁上觀的好。
方默南指指自己的小身體,“除去這幅身板。”她又指指大腦:“這裡不比你們差。”
“嗯!”他們二人心裡明白,方默南說的是事實,她已經用實際證明了。
“梁子,你說的太客氣了,阿貴不應該形容俊美,應該就是一妖孽啊!真是令我等女子自慚形穢啊!”方默南看著眼的阿貴道,二十上下的年齡,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令人難以忘懷的第一印象,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讓她前世見慣各色美男也為之驚歎!
方默南看他們已經接受了事實,這才有心情看他們的樣子和開玩笑了。把梁子拖下水隻是因為女人小氣,帶著他們兩個來了。
‘噗嗤’韓誌謙忍不住笑了,“嗬嗬…….我不是故意的。女子,你應該是個小孩兒吧!”
方默南聳聳肩,不可置否。她又望向韓誌謙有一張俊朗清秀的臉孔,兩道劍眉斜插入鬢,一雙鳳目顧盼生姿,鼻梁高挺,嘴唇微笑,善意的看著她。
“‘南姐’“韓誌謙重重的叫道,“初次見麵,還滿意你所看到的嗎?”
“嗯哼!二位怎有閒情逸致來這山野之地,這個時間段你們應該很忙的。”方默南看著兩人微蹙著眉毛,“意大利那邊有什麼事發生嗎?”
“沒有,隻是好奇運籌帷幄千裡之外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子。”程世貴又恢複了以往的冷靜,優雅的抱著雙臂,看著她。
“是啊!我們本來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韓誌謙頓了一下說道。“見到真人的你對我們來說更像是驚嚇。”
“精準的預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程世貴最終還是問出了口。
“足球呢!那是猜的。”方默南隻能這麼說,“而意大利的情況,是根據你送來的財經雜誌分析出來的。”
程世貴他們果然被方默南的第二句話吸引了過去,“光看雜誌就能分析出來。”他眉頭微挑。
“這有什麼了不起的,人家小鬼子,不就從鐵人王進喜的一張照片,分析出石油在哪裡發現的,產量多少嗎?”方默南把自己帶來的雜誌遞給了程世貴他們,財經雜誌裡麵方默南做了很多的注解,甚至比雜誌的文字都多。他們二人看完後,不佩服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