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從一個極端到達另一個極端,隻在轉瞬間。

過量的情緒最終變為了極地萬米深海之下冰川,沒有溫度,不會流動,仿佛死去一般。

原本漂亮的、仿佛黑珍珠一般神采奕奕的眼神失去了光彩。

他的意識沉入了混沌之中。

……

星紀元1024年6月13日,周四,下午3點45分

星係‘艾奧尼’

第三星域

汙染星9號

【請各位選手注意,還有15分鐘即將開始直播。】

冰冷的機械音正在儘職儘責地進行提示廣播。

“咳、咳、咳……”

高高低低的咳嗽聲響起,一聲緊挨著一聲,在無聲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狼狽。

空曠的房間中,躺在地板上的瘦弱身體因為咳嗽而不住顫抖著。

漂亮的背脊透過白色的襯衣勾勒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像是山脊,像是彎月,像是……墜落深淵的弧光。

修長的手指緊緊抓著自己的襯衣,因為用力指尖泛著淺淺的青色。

這樣的咳嗽聲持續了將近一分鐘後才漸漸停歇。

祁靈喘息片刻後,從地板上坐起,挺直了身軀。

他環顧四周,觀察著陌生的一切。

狹小的室內空間目測不到10平方米,沒有桌椅,沒有床,沒有櫥櫃,什麼家具也沒有。

而他剛剛所躺著的地方鋪著一件做工考究的外套,暗金色的繡線將淺灰的布料點綴得不那麼普通,卻也僅限於此。

這間屋子四麵是牆,唯一一個通風口在天花板,這就導致了屋內的空氣十分渾濁。

比起可以居住的屋子,這間屋子更像是一間臨時安全屋。

“咳……”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的祁靈又咳了起來。

肺部火辣辣的疼痛感由於咳嗽帶起的起伏,變得一陣一陣的抽痛。

他的手死死抵住胸口,試圖緩解這樣的痛覺。

他黑色的眼眸因為不適感滲出了些許淚水,朦朧了視線,也將那張本就蒼白的臉襯得更加脆弱。

眉頭微蹙,輕輕咬了咬因為過分乾涸而起皮的唇。

疼……

好疼……

有種撕裂又重組的感覺……

好疼……

不對,小白它們呢?

這裡……又是哪裡?

身體與靈魂上的劇烈疼痛拉扯著祁靈的痛感神經,他無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無助地喘息著。又有什麼滿溢的情緒將他原本空空蕩蕩的心口填滿。

下一刻,巨大複雜的信息流湧入了他的腦海,使得痛感雪上加霜。

“唔……”

他視野內的畫麵變為了黑白雙色,像是信號失聯一般密布著雪花紋理。

他一手撐著地板,死死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不至於倒下。

掌中傳來的冰冷觸感幫助他的意識從混沌中清醒。

劇烈的喘息聲逐漸平穩了下來,祁靈冷靜地消化著信息流,連帶著他周圍的氛圍,也從泥濘般的窒息變為了平靜。

他撐在地上的手,食指輕輕敲打著地麵,發出‘嗒’‘嗒’的聲響。

昏黃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將那本就過分白皙的臉襯得更加蒼白與冷漠。

根據剛接收到的信息流,如果他沒有分析錯的話,他如果不是被人催眠了,就是時空穿越了。

而祁靈的直覺告訴他,後者的可能性高達九成。

整理完信息流中的內容,祁靈明白了他現在使用的這具身體也叫祁靈,是第三星域祁家的二兒子。

‘祁靈’自出生起自帶的無法治愈的基因病,讓其身體虛弱得仿佛紙片一樣,風一吹就倒,稍微著涼了就發燒,動不動就咳血。

這就使得家人們對祁靈十分寵溺嗬護,甚至到了溺愛的程度。

‘祁靈’完全秉持著‘錯的不是我,一定是彆人’的中心思想,以自我為中心,囂張跋扈,仗著自己身體不好提各種無理的要求。

他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不順心了就發脾氣。

‘祁靈’曾因為‘他怎麼能和我穿相似款式的衣服’這樣的理由,要求彆人當眾脫衣服。

還因為彆人盯著他多看了兩秒,就派人把對方打進了醫院在治療艙裡躺了三天,差點斷了手。

也這就因為這樣,知道‘祁靈’這個人的幾乎都討厭他。

若不是‘祁靈’有護著他的家人們,就他這廢物模樣,說不定早就被彆人套麻袋悄無聲息地解決了。

前幾日正好是其18歲生日。

生日宴會上‘祁靈’想要喝雞尾酒,結果被其哥哥祁子昂攔下。

兩人當著百位賓客的麵發生了爭吵,最終‘祁靈’一個失手把酒潑到了祁子昂身上後,獨自一人離家出走來到酒吧,在其狐朋狗友的慫恿下,賭氣似的報名了危險等級A的《生存之戰》節目。

‘祁靈’第二天酒醒後發現自己報名了《生存之戰》,一陣後怕。

他是個連跑兩步都會咳血的病秧子,彆說是去危機四伏的汙染星了,哪怕是在適宜生活的星球,稍有不慎便立馬住院躺個十天半個月的。

這萬一他被選中去參加《生存之戰》,豈不是找死?

如此想著,‘祁靈’馬上回家,想拜托家人把他的報名單撤下。

結果,原主聽到了父母說‘雖然祁靈不是我們親生的,但他……’的談話。

‘祁靈’如雷劈一般情緒不穩,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的心臟如刀割一般刺痛,全身發涼打著寒顫。

而這時他《生存之戰》的報名通過了,於是他逃一般地離開的家前往了節目組準備的,位於汙染星上的安全屋。

情緒起伏過大的‘祁靈’呼吸困難,汙染星安全屋的空氣又過分渾濁,這就使得身體本就極差的‘祁靈’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就成了現在的祁靈。

精神力被封印的禦獸師祁靈,在病弱廢物‘祁靈’身上意識蘇醒。

換了芯子後的祁靈,冷靜地消化著記憶。

他撐在地上的手,食指輕輕敲打著地麵,發出‘嗒’‘嗒’的聲響。

他在原世界是死了嗎?

他又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還有他的毛茸茸們,他的星獸們……真的都已經……

一連串無解的問題令身體非常虛的祁靈,視線一陣眩暈。

他的視野變得模糊不清,全身也傳來了虛弱的無力感。

這具身體實在太差了,隻是稍微廢了點心神,就已經提出了抗議。

祁靈一邊穩了穩自己的心神並且清空了思維,一邊下意識地使用精神力打開了自己的禦獸空間,準備從空間中拿些藥物緩解此刻的不適——這是祁靈經常做的事。

一個複雜的綠色陣法出現在祁靈的身下,並於片刻間繪製完成。

綠色的熒光仿佛廢土之上掙紮而出的生機,將昏沉渾濁的空間,照得明亮又清亮。

這個陣法,是1星禦獸師的身份象征。

下一刻,一管淺藍色的藥劑憑空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試管中藍色的液體清澈透明,晶瑩剔透。

與江硯的戰鬥中,祁靈的精神力被封印,他的精神力跌落趨近於零,祁靈本不應該能使用的禦獸空間。

但此刻,他竟然能打開禦獸空間,甚至從中拿出了曾經存放其中的藥劑。

黑暗之中,祁靈怔了怔。

原本沉色的、仿佛蒙著一層霧氣黑色的眼眸亮了亮,連那一臉蒼白的病容都減弱的幾分。

“還不算太壞。”

倏然,他笑了笑,是綻放於懸崖的頑強花朵,美麗、脆弱,而又強勁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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