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1 / 2)

人生中的因緣際會,正因無法預料,這才倍加令人感到驚奇。

此時的伊月麵對身邊這個高而消瘦,隻有一雙眼中仍然閃爍著不變的神采的男人,想到其過去的活躍與未知的未來,不免也有些感懷起來。

待到淺色頭發少年——對方看起來似乎還是不太放心——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直到四周再一次安靜下來,這才開口,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您似乎又瘦了不少,歐爾麥特先生。”

伊月注視NO.1英雄的目光令對方像是個被責備了的孩子似的,帶著心虛撓了撓臉。

“有、有嗎,是鬼島少女太久沒見過我的緣故吧?”八木俊典,世人所熟知的和平的象征‘歐爾麥特’訕笑著說,“上一次見,應該還是去年在協會吧?”

他此刻的形象與英雄活動時的高大強壯幾乎判若兩人,渾身骨瘦嶙峋,麵頰深深地凹陷下去,連一頭金發也無力地垂落下來。

就算白日裡在人潮洶湧的大街上隨意走動,也絕不會有人會將這個竹竿般高瘦的病秧子,同街頭巨大熒屏中反複播放的NO.1英雄聯係在一起。

和平的象征實際上身體已經將要窮途末路,世人卻還對此一無所知。

伊月在種種巧合下,成為了這項機密事項的知情人之一,從那個時候開始,不論是少女自身產生的強烈渴望,還是來自外部政府與相關機構的要求,都指向了同一個結果。

——鬼島伊月必須要入學雄英。

歐爾麥特的一舉一動對於社會的影響無疑都是巨大的,第一英雄逐漸衰弱的消息絕不被允許外泄,建立在一個強大象征之上的安穩社會既穩固又脆弱,在這件事上,伊月頭一次無比深入地看清了這一點。

說是對其未來的期許也好,說是必要的監視措施也罷,站在成年人的角度來看,知道了許多又身懷力量的女孩已經彆無選擇。

她能夠理解大人們的緊張,也能夠接受入學雄英成為現實。

而當伊月做好了一切準備,那時尚且虛弱的第一英雄卻笑著對她說:

“不要緊,不要因此而有什麼負擔。”

“我們這些人現在的努力和奮鬥,就是為了讓所有像你們這樣的孩子,能夠在一個和平安穩的環境裡,自由選擇未來想要走的路。”

“鬼島少女,你要記住,作為英雄的歐爾麥特所努力要保護的,當然也包括你的未來。”

於是藏得再深的不甘也被這番話挖出粉碎,再微小的陰霾也被這愛護溫暖融化。

所以伊月那時能夠露出笑容,堅定的同對方說:

“不用擔心,歐爾麥特先生。這正是我自己選擇的未來。”

不是因為任何人強迫,也不是向所謂現實低頭。

是她自己選擇的未來。

這已經是發生在四年前的舊事了。

此時與這種虛弱狀態下的歐爾麥特重逢,看著對方的的確確比過去更加消瘦,甚至看起來異常脆弱的身軀,聽到對方說著話時仍克製不住輕聲咳嗽,伊月心頭越發複雜,一種無從發泄的感傷令她幾乎無所適從。

“……您當初就應該退役的。”

她在片刻的沉默後輕聲說,“聽夜眼先生的話,一點點減少活動量,然後順勢淡出,宣布退役。和平的象征,這擔子已經過於沉重了。”

這樣做,或許會造成一時的動蕩,但這個社會真的就這樣脆弱嗎?

如果我們的社會真的脆弱如斯,隻是失去一個人而已,社會秩序就立刻要走向崩潰的話,那麼索性就一度讓其被摧毀,然後在廢墟上建立新的更加穩固的秩序,伊月覺得也未嘗不可。

這樣的想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未免也太大逆不道,就連伊月自己也知道過於極端,因此從不訴諸於口。

被勸說退役的職業英雄隻是寬容地一笑,並不與女孩辯駁。

他清楚這個紅發少女不是會輕易被說服的人,而他自己顯然也不是,兩個固執的人拿言語當作利器互相碰撞並不會帶來什麼好的結果,在這一點上,曾經他和夜眼的爭執已經是最好的反例。

事實上,歐爾麥特與鬼島伊月曾共同經曆過兩次事件,一次在圈子內部廣為人知,發生在四年之前。

那時他已在與ALL FOR ONE的最終之戰中受了重傷,儘管多次手術治療,卻還是留下了巨大的隱患,在對敵時驟然衰弱,不得不借助還是個小姑娘的鬼島伊月的幫助,這才打敗敵人。

而不那麼為人所知的另一次事件,則要再往前推,回到ALL FOR ONE尚未被打敗的黑暗時代的末尾,鬼島伊月作為險些被AFO奪走個性的受害者,被當時正追堵AFO的歐爾麥特所救助。

與小姑娘的緣分著實奇妙,八木俊典在幾個月前遇到綠穀出久之前,還曾認真的考慮過將ONE FOR ALL讓渡給對方。

甚至他當時僅有的擔憂,不是彆的,正是隱約透露出的理念與自己並不相符的鬼島伊月,恐怕並不肯接受這一份力量這一點……

人生中的因緣際會,實在是無法預料。

深知對方頑固的八木俊典回避了這個話題,故作輕鬆地笑了起來。

“不過,能在這裡遇到鬼島少女真是稀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