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他懷著稍顯期待的心情偏頭去看的時候, 臉上的笑意卻再也維持不住。
跟他剛才看的結果沒有任何不同！
十分鐘了，他們竟然都沒有研究出新的來？
能不能爭點氣！
可無論他心裡再怎麼咆哮，工作人員還是準時上來收藥瓶了, 紀燁手裡捏著一瓶, 握得緊緊的不想給。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有種被舒亦清坑了的感覺。
“在說我什麼壞話？”紀燁嘴唇微微嘟起, 正在思考要不要假裝不小心把手裡的瓶子捏碎了, 或者失手打了, 就聽到舒亦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整個人驚了一瞬, 差點像兔子一樣跳起來。
手裡的瓶子眼見就要砸在地上了，卻被另外一隻微涼的手接了過去，穩穩地落在掌心。
“沒, 哪敢啊。”紀燁訕笑兩聲, 乖乖地把剩下的瓶子都放進了舒亦清手裡的托盤上，“怎麼能麻煩老師親自來收呢……”
“因為我怕有的人一不小心手抖，把藥劑都給我砸了，會導致比賽結果不公正。”舒亦清的嗓音清清冷冷的，眼神也淡淡的, 但紀燁就是莫名怕他。
以前都說女人的第六感是最靈的，現在換到這裡, Omega的敏感程度也是不可小覷的啊。
“怎麼會呢, 嗬嗬……我花了這麼長時間做的, 打了那多可惜呀……”紀燁扯出一個笑, 手指貼著褲縫，站得筆挺，看上去乖巧極了。
“沒有最好。”舒亦清沒再看他, 淡定地朝裴然走過去，心甘情願地做著跑腿的活。
等所有藥劑都收了上去，他們就被安排著到一旁的小房間裡坐著，依舊是有大屏直播的，所以裴喆也憋著一口氣，索性不看他們這裡。
檢測時間沒有花費太久，從總數量和純度上進行總分為一百分的綜合評定。
而低於六十分的竟然有十六人之多！
總共才不到40名參賽者，這下是真的要砍掉一大半了。
“林木，65分。”
“朱爽，72分。”
“……”
“裴喆，82分。”
“裴然，85分。”
一連串名字報下來，紀燁默默咽下一口老血，總覺得這次沒控製好，恐怕情勢會失控。
果然，最後是舒亦清明朗的聲音，“紀燁，99分。”
鏡頭非常給力地全部懟到他的臉上，紀燁陡然生出一種想要捂臉的衝動。
全場嘩然。
偏偏他們這個小房間離賽台很近，他的聽力又該死得好，外麵亂七八糟的聲音聽了全。
“美人！我草！快拍快拍，征帝什麼時候有這樣的美人了？五分鐘內我要知道他的全部資料！”
“是啊，要是早知道征帝有這樣的大美人，隻要往招生宣傳上一放，我肯定就放棄海軍大了！”
“切，說得好像你來人家就能要你一樣，海軍大不都是你們的第二誌願嗎？但凡征帝能錄取，現在還能在這？”
“那什麼……很理解你們的心情，真的，但是紀燁他……是個Alpha，你們還是小心點好，他不喜歡被人這樣議論。”
這人雖然這麼說，嗓音卻也沒輕到哪去，起碼在場的Alpha們都聽到了。
“Alpha？你說他是Alpha？”
沉默了一瞬之後，整個話題開始跑偏。
“哦，原來他就是今年那個參加了藥劑大賽的Alpha啊，嗬嗬，一個Alpha竟然學了藥劑，肯定是機甲係混不下去，丟人丟到Omega學院部去了，真的是……”
“可不是麼，再看看這張臉，說不定他撒謊了呢？Alpha哪裡會製作藥劑，怕不是性彆檢測出了問題吧？哈哈哈哈……”
惡意的哄笑聲響了起來，卻又不知怎麼了，突然戛然而止。
紀燁是看不到外麵的情況，而實際上，觀賽台上的所有人，都正被一股極其強大的威勢壓著，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更彆提再去多嘴說些什麼。
更詭異的是，他們連是誰壓製的自己都不知道，脖子就像被焊死了一樣，連稍稍偏轉方向去找那個人都做不到。
一個個都在暗暗思索征帝什麼時候多了這個強大的人物，警惕著萬一機甲大賽上遇到，他們該如何拚儘全力才能讓自己輸的不要太難看，甚至沒有心思去注意，紀燁他們已經從那個小房間走出來了。
初賽耗時一個小時，淘汰掉半數參賽者，對於精神力的損耗自然也不小，所以會專門給他們兩個小時休息，紀燁卻在去休息區的路上，被舒亦清截了過去。
他的麵前被放了一杯茶，紀燁看著舒亦清明顯想要秋後算賬的冷淡表情，端起杯子，小心翼翼地等待著他發難。
“說說吧，剛才比賽的時候，在想什麼？”他又不瞎，紀燁浪費了整整二十分鐘的事情簡直再明顯不過了。
“我在思考還有什麼合適的搭配。”紀燁喝了一口熱茶，蒸汽把他的眼睛染得濕漉漉的，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更無辜一些。
“以你的實力，你腦子裡恐怕已經有不下二十種選擇了。”舒亦清毫不猶豫地拆穿道，“為什麼不想贏？”
紀燁輕歎一口氣，有個太了解你的人也不好。
他倒也不是不想贏，而是不想搞得自己那麼突出那麼特立獨行，他還沒忘記108發布的那個讓所有人矚目的任務。
雖然到目前為止，都不是什麼會對他產生明顯傷害的，但對於這種未知，他是半點都不期待的。
“主要吧……”紀燁眼珠咕嚕嚕轉了一圈，紅著臉解釋道，“這畢竟是咱們主場，一點麵子都不給人家留，也不好是吧？要低調一點……”
“再說了，還有那麼多學長學姐，我一個新生，這樣不好……”
他偷偷瞟了舒亦清的臉色，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沒有對他的這番鬼扯產生任何多餘的情緒波動。
就這麼雙手抱胸靠在牆邊，直勾勾盯著他。
過了半響，才輕歎一口氣，走過來在紀燁的頭頂揉了一把，“我不會害你，現在可以低調點，安安穩穩地給我進決賽，然後必須使出全部實力，知道嗎？”
“所以，給我收起那些小心思。”
紀燁乖乖應了，然後被舒亦清盯著，就在他的休息室午睡了一會，反正肯定比給他們準備的休息室來得舒服。
舒亦清就一直守在方便，視線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紀燁的臉。
這麼好的孩子，為什麼是個Alpha呢？
不過也可能正是因為他Alpha的身份，才讓他比大多數Omega都來得強悍，以後說不定可以往這一方麵去培養學生。
而且要不是實驗總署那邊……
他也不用這麼逼他。
總歸是希望他可以好的。
等紀燁被叫醒的時候，舒亦清已經不在休息室了，他跟著工作人員重新回到了賽台上，裴然有些擔憂地頻頻往他這裡看，被他遞過去一個安撫的視線，才稍微放下心來。
正當大家因為初賽的改革而憂心不已的時候，複賽又恢複成了常規賽製，依舊是在限定時間內，根據配方製作珍稀藥劑，最終會根據純度和用時長短進行打分。
但跟往年不一樣的是，麵前所有的材料，隻有一份的量。
也就是說，他們隻有一次機會。
這種賽製，挑選的肯定都是既偏僻又有較高難度的那種藥劑，有不少甚至是從藏書庫裡的殘本上搜刮下來的，把難度平白拔高了一大截。
既然是沒有做過的，那麼精神力一個控製不好，報廢成一灘濁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所以往常都會準備三份材料，耗時四個小時。
而這次，一共兩個小時，隻有一次機會，還是製作從來沒有見過的高級藥劑。
生生把難度從困難拉到了地獄級。
這次的大賽怎麼回事？
對選手們也太不友好了些！
所有人都不同程度地皺起眉，其他人是愁的，紀燁也愁。
愁他這個運氣，怎麼就那麼“爆表”！
非常巧的是，收錄這款藥劑的孤本，他曾經在藏書館借過。
更巧的是，他那天閒著無聊，看著這款藥劑這麼複雜，專門試驗過。
偏偏還因為他那該死的記憶力，現在每一個步驟都清晰地刻在他腦海裡，想忘都忘不掉。
嘖……
想低調，它怎麼就那麼難呢！
紀燁在這裡自怨自艾，磨磨蹭蹭半天才開始動手，又是晚了彆人十分鐘。
可就算再怎麼不情願，他一旦開始，都會陷入高度的專注，周遭的一切都不在意。
等他把這款藥劑做完，前後也不過花了二十分鐘，現在很多人都還在剔除雜質的階段，因為生怕那個步驟出錯導致報廢，所以對每一步都格外小心，耗時也就相對長一些。
做完了藥劑，無聊又沒什麼事情可乾，紀燁索性開始閉目養神，打起了瞌睡來。
這模樣倒是跟其他那些陷入“感知”的選手一樣，鏡頭不刻意給到他雙手的話，根本不知道他在乾什麼。
裴喆花了大半個小時才剔除掉所有雜質，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餘光朝左右隨意瞥了兩眼，發現有不少人已經失敗，麵前是一灘惡心的濁液，還有很多人卡在了雜質剔除這一項上，剔除得多了害怕自己用力過猛導致藥材報廢，剔除少了又擔心純度不夠，所以猶猶豫豫的，速度怎麼可能快得起來。
裴喆自覺是目前場上表現最好的，他隻認為上一場紀燁的勝出不過是征帝的老師給他開後門漏題，讓他專門練過的，不然沒法解釋那名老師對他詭異的態度。
所以看著紀燁還閉著眼睛，一副認真刻苦的模樣，心裡鼓動了多時的惡意終於找到了發泄口。
他調動自己的精神力，慢慢朝紀燁那邊探了過去。
若是幾天前的他，恐怕精神力沒辦法外放那麼遠，但是自從服用了那款藥劑，能感覺到自己的實力有顯著的提升，不然這次也不會這麼快就完成了雜質剔除。
當他的精神力觸到紀燁的桌子，看清上麵的情況的時候，他渾身一震，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
整張桌子隻剩下一些零碎藥草的殘葉，和一瓶淺紫色的藥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