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燁醒來的時候, 整個人還有些恍惚，睜開眼就看到一大片白皙緊實的胸膛，微微隆起的弧度, 看上去美好又不失力量感。
他下意識伸手拍了拍, 什麼玩意？
然後那隻手，被另一隻大手摁住, 拉了下去, 重新搭在小腹上, 同時頭頂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再睡會, 你太累了。”
紀燁猛地睜大了眼，瞬間清醒了。
抬頭一看，入目就是大佬無比優越的下顎線。
視線順著往下, 戚聞研隻穿了一件寬鬆的浴袍, 腰間係帶的那種，一側的領口被他另一隻手扯開了一點空間，才會看到那麼詭異的一幕。
怎麼看怎麼像是他這隻鹹豬蹄正在占便宜。
紀燁哆嗦了一下，本來就不那麼清明的腦子頓時更混沌了，連忙收回手, 撐著胳膊就想坐起來，卻被腰間的一隻大手輕輕鬆鬆一按, 又躺倒回去。
“彆鬨, 頭疼……”戚聞研把人往懷裡扒拉了兩下, 紀燁的側臉瞬間貼上了他的胸口, 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但是也不敢再動彈。
哦吼，他忘了，大佬現在是個不定時火.藥桶來著。
隨時爆炸, 得哄著。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要不你先把我放開，然後我再給你梳理一下？”紀燁眨眨眼，抓著他的胳膊，努力往上撲騰。
但是兩個人的體型差實在是有點大，大佬胳膊一橫，幾乎就讓他無法動彈了。
“不用，你太累了，先休息。”戚聞研輕歎一聲，用下巴在他頭頂蹭了蹭，大手在他背後一下一下輕柔地拍著，“繼續睡吧，我守著你。”
紀燁呲了呲牙，總覺得眼下這姿勢，實在太過詭異了些。
雖然他身上的衣服穿得整齊，但是對麵那個家夥……
偏偏看起來好像他才是那個吃虧的，自己都根本不能多說些什麼。
而且還不能粗暴地把人推開，免得戳中某根脆弱的神經，直接暴走了。
這裡的生活雖然雞飛狗跳的，但是還是活著好，他不想以身試險去體驗所謂的S級實力究竟有多強。
“對了，這次到底發生了什麼？”紀燁眼珠子轉了一圈，開始聊起彆的轉移話題。
他實在是好奇，他找到大佬時他那種狀態，顯然已經離徹底暴走不遠了。
以他的實力，彆說幾千隻小怪物了，就是再多也殺得完，至於那個山洞，更是可以暴力破解。
畢竟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所有陰謀詭計都是笑話。
而經曆了徹底破壞和瘋魔之後，完全放飛自我的戚聞研，大概才是原著裡，他了解的那個滅世BOSS。
所以紀燁隱隱覺得，這次的事情，對大佬來說，是一個重要的人生轉折點。
戚聞研頓住了，手上把人抱得更緊，含糊道，“你知道我有任務，而這次，我們都被放棄了。”
紀燁屏住了呼吸。
放棄。
這兩個字說起來雲淡風輕，但是山洞口的碎石堆足以說明一切。
他們是篤定大佬出不來，或者……
根本不想讓他出來，把他留在那裡等死了。
可就算是這樣，大佬頂多感到憤怒，甚至都不至於，又為什麼會變得那麼頹廢？
除非，那是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人。
“是……誰？”紀燁問道，連他都忍不住緊張起來。
什麼樣的人，能讓大佬如此在意？
“我的老師，也是我非常……敬重的人。”戚聞研拍在他背後的手微微頓住，然後往下循著紀燁的手臂摸到了手掌，伸進指縫裡，慢慢變成十指相扣的狀態。
哪怕現在提起來，對他來說依舊沒辦法那麼雲淡風輕。
戚聞研第一次提到，他們從小的訓練，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樣。
為了讓他們變得更強大，對痛覺更加麻木，所以采取的是一種非常殘忍的訓練方式。
平時無論大大小小的傷，哪怕是骨折，受傷之後都不會給他們使用修複艙，而是給他們用特質的藥水浸泡傷處，痛感是平時的十倍強。
但是效果也很顯著，能讓他們的骨骼變得更加堅韌，不易骨折，成為地地道道的人型兵器。
日複一日就沉浸在刺骨的疼痛中，好不容易傷好了，很快又會有新的傷，而在養傷期間，訓練也是不能停的。
要麼硬抗過這所有的疼，變成一個對痛覺完全麻木的兵器，要麼努力變強，強到不會再受傷。
要麼死。
每時每刻都會有熬不過去的孩子，活活痛死。
紀燁不自覺抓緊了戚聞研的手臂，光是聽聽，他都覺得快要窒息了。
那樣的苦楚，恐怕是現代稍微破皮流血就會放聲大哭，然後被溫柔哄誘的孩子無法想象的。
可就算這樣，孩子們之間的傾軋也依舊很嚴重。
誰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誰都想成為最終活下來的那個，所以互相之間使絆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而大佬曾經在斷了四根肋骨和一條手臂的情況下，被同屋的小孩打翻了藥浴，又誣陷他逃了訓練，想要他受到懲罰。
殺人放火都是規則允許的，但逃避訓練，那可是最不可原諒的，情節嚴重的，會被訓練員“親切關照”，被暴打一頓之後關上十幾天的小黑屋，每天僅靠一點點營養劑吊著。
在舊傷未愈的情況下，必死無疑。
而楊元，卻明確表示了對他的信任，並給他送來了新的藥浴。
僅僅是這一點的善意，可能於他而言，不過是小的不能再小的隨手舉動，卻讓大佬把他放在了心裡，當成了信仰。
紀燁覺得胸口一緊，呼吸都感到了幾分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