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喆的突然出聲讓說話的兩個同事嚇了一大跳, 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可思議, 現在A市每天都有餘震,當地人都被政.府往外遷,留在原地的隻有軍人和救助人員,就連很多媒體都不願長期駐紮, 麵前的這位同事居然上趕著往那邊去?
吉喆看出了兩位同事的困惑,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老公就在前線救援,我想去看他一眼。”
這麼一說,麵前的同事哪裡還有不同意的, 於是接下來的事也就好辦了,兩人分彆找了自己的主編。吉喆部門的主編本對她突然申請去外地有些不滿, 但吉喆再三表示自己每天的本職工作不會落下, 回來後自願加班兩天,主編才同意。
而薑堰知道這件事後, 主動地將吉喆的本職工作攬了過去, 惹得吉喆感動不已。
“隻希望你以後還能記得我就行。”薑堰低聲嘀咕了一聲。
吉喆沒聽清,問他, “你說什麼?”
薑堰自知失言,趕緊回答:“沒什麼。”
好在吉喆沉浸在快要見到靳博彥的欣喜中, 也沒太在意, 雖然滿打滿算才去三天, 她現在已經很知足了。
回到家, 吉喆擔心爸媽擔心,於是隻對他們說要出差幾天,並沒交代具體的出差地點。
兩夫妻也沒多想,幫著吉喆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早就把她送去了機場。
災區的各種通信設備都被地震摧毀了,靳博彥每次給她打電話都要走很長的路,吉喆去A市的事決定得匆忙,因此吉喆並沒有提前告訴靳博彥,好在重災區比較集中,吉喆準備先跟著同事把該乾的事做完了,一邊找找靳博彥,找到了她說什麼都要在他身邊賴著。
經過四小時的飛機,兩小時的大巴,繼續徒步走了一小時,吉喆他們才到達目的地。
此時,吉喆看著眼前倒塌的房屋、裂開的道路,以及躺在路邊帳篷裡□□的病人,心裡很難受,即使看的照片再多,都不及親眼見的景象來得慘烈。
國家電視台在災區有一個臨時的站點,說是站點,其實也就是個大點的帳篷,裡麵擺設很簡單,兩張簡易的折疊床,一大箱方便麵和桶裝水,再加上幾張凳子就是所有的家當了,這次吉喆跟著另一個男同事一起來的,兩人來後,跟先前的同事交接後,先前駐守的同事下午就走了。
說起來吉喆還是第一次出門跑新聞,經驗尚淺,於是同來的同事便安排她先去拍照。
吉喆也沒介意對方自己攤在床上休息反而讓自己出門,對於她來說,能出門找尋靳博彥才是她來的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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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博彥來災區五天了,相比五天前一身清爽的他,五天後的靳博彥怎麼看怎麼狼狽。
此時他穿著一件胸前布滿血跡的白大褂靠著一顆樹樁坐著,短短的頭發上鋪了一層灰,也不知道幾天沒洗過了,狠狠瘦了兩圈的臉上,深陷的眼睛很突兀,下巴上冒出來的短短胡須顯得整個人很累很頹廢。
他剛剛給一位被電線杆壓斷腿的病人做了截肢手術,五個小時的高強度手術讓他的身體嚴重透支。
肖超他們勸他去帳篷裡休息一下,被他拒絕了,這幾天即使每天隻能睡兩三個小時,他仍然嚴重失眠,不是不想睡,隻是身體早已習慣另一個人的陪伴才能入睡,那人不在身邊,他睡不著。
下午的太陽很熱,靳博彥舔舔有些裂開的嘴唇,想找點水喝,但試了幾次連站都站不起來,此時一瓶打開蓋子的礦泉水遞到他眼前,靳博彥放棄繼續掙紮,連轉頭的力氣都沒有,勉強接過水,顧不上說句謝謝就往嘴裡倒。
一瓶水很快見了底,靳博彥將頭靠在樹樁上小憩,十分鐘後,才覺得身體恢複了一點力氣,也是到現在,他才意識到那個給他遞水的人似乎沒有離開,他轉頭想跟對方說句謝謝,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張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一點美感都沒有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