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內心無能狂吼,麵上仍維持著波瀾不驚的平靜微笑,“晚上好太宰先生,今晚嘗試新菜譜,是毛血旺哦。看起來有點點辣,我買的份量很多,要邀請織田作先生和孩子們來吃嗎?”
轉移話題,快讓我轉移話題!織田作先生,辣菜在召喚你,你聽到毛血旺的聲音了嗎!
“辣菜嗎?我不喜歡。”太宰治直白地說,他站在我麵前,高瘦的身形將我籠罩在他的陰影中,鳶色的眸子中一片冷然,“我比較好奇千夜今天的打扮——你今天不是穿著這一身出門的吧?”
衣服上都是血哪裡能穿,幸好附近的超市有賣均碼的衣服,否則我一身“番茄醬”走在路上會被目暮警官拷走的。
“太宰先生不覺得很眼熟嗎?”我決定先發製人,為自己加上先手必勝buff,“是cospy啦,很像吧?為了扮演太宰先生我超認真的做了準備,社團的大家都說很出色呢,還拍了好多照片。”
我拿出手機,打開相冊給毫無笑意的太宰治看。
並不存在的“扮演你的監護人”活動,全部照片來自修圖滿分的比水流,通過剪輯、拚接等各種ps**製作的偽證,普通黑客根本不可能找出破綻。
做戲做全套,我知道太宰治不會信,但該有的準備一個也不能少。
哪怕是千分之一的可能性讓我萌混過關呢?人總是要有夢想的!
“欸——這麼說的話,確實很像呢。”太宰治看都沒看我刻意展示出的照片,他修長的指尖輕輕挑了挑我臉上的紗布,眸光清冷,“連臉上都裹好了紗布,很出色哦。”
除了眸色和遮住半隻眼的繃帶沒有,其餘細節真的一模一樣,我自己都被這驚人的巧合呆住了,一定是天意。
“好濃的血腥味。”太宰治又向我走了半步,單手托住我的臉頰,低頭嗅了嗅。
隨著他的動作,細碎柔軟的發絲劃過我的下顎,卡在我脖頸上的指節有意無意地動了動,太宰治冰冷的指尖懸停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不再動作。
我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
脖頸,人體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太宰治指尖下的那處穴位是他曾親自教導過我的致死點。我毫不懷疑,以太宰治的技術,在我反應過來之前,所有的主動權都會被奪取,任他宰割。
我曾看過在太宰治手下無力掙紮的背叛者,呼吸被剝奪,人格被撕碎,憑他的心情決定給對方一個痛快,又或是將痛苦無限延長。
我的心跳控製是太宰治手把手教出來的技巧,呼吸隻亂了一瞬就恢複正常,一點點撥回正確的頻率。
撫在我脖頸上的那隻手……我垂下眸,拇指指甲尖一下一下地蹭著食指的指腹,心中舉棋不定。
倘若要我選出自己最重要最在意的一項事物,甚至不需要多思考半秒鐘,答案除去我的性命之外再沒有其它。比起我的命,道德、倫理、真理……統統都要靠邊站。
我可以對太宰治一切任性的行為縱容到底,但威脅我性命的不行,哪怕是頭發絲那麼一點的威脅也不行。
先下手為強,槍就在衣擺下方,觸手可及。如果我錯過太宰治分神的那一瞬間,接下來所有的主動權都將不屬於我。
是現在動手?還是……相信他什麼都不會做?
如果他不打算做什麼,為什麼要把手放在那樣敏感的位置?這門課是他親自為我批下的滿分,我們都知道這不可能是巧合。
一秒,兩秒,我手指蜷縮在一起,指甲掐進肉裡,目光掃過停留在窗沿上的黑鴉。
它黑色的小眼睛像兩顆琉璃,安靜溫順地收斂著羽翼。
黑鴉的喙和爪在夜色中閃過寒光。
三秒,什麼也沒能發生,我鬆開扣緊的指節,黑鴉低頭啄了啄羽毛,百無聊賴地等待我的下一個指令。
“不拔槍嗎?”一片寂靜之中,太宰治的聲音打破了平靜。他維持著原本的姿勢沒有動,抬眼看著我,“為什麼不拔槍?我以前是怎麼教你的?”
“?”四目相對,我緩緩打出一個問號,excuse me?
從凝滯的氣氛中緩過神來,我的智商瞬間回籠,下意識地分析起太宰治話裡的意思:
他是故意把手放在致命點上引我攻擊他的,但我剛剛卻沒有拔槍,所以太宰治很不滿意。
抖m嗎?!
“今天也是這樣受傷的吧。”太宰治直起身,態度強硬地捏住我的下顎,迫使我抬頭看他,“千夜的警惕心去哪了,不是最在乎自己的命嗎?這就是你在乎的結果?”
他的聲音冷淡至極,似乎我愛死愛活完全與他無關。
“不……但是、但是他死了!”我更了一下,下意識地反駁道,“沒有致命傷,我不會讓自己有致命傷——為了獲得滿意的結果,一定的犧牲是值得的,太宰先生以前不是這樣教我的嗎?”
“但是——千夜沒有想過出現意外的可能性。”太宰治沒有被我說服,他近乎篤定地看著我,“你衝出去的時候,沒有想過。”
“……”我無法反駁,太宰治說的沒有錯,實際上我也是在事後複盤的時候才發現這一點:因為傲慢,我輕敵了。
小老弟縱然是個弟弟,但他的確是王,我本該更謹慎一些的。
或許是因為我骨血中有瘋狂的一麵,即使惜命得不行,也做不到步步慎微——太累了,也很沒意思。
“剛剛也是,”太宰治手臂滑落,瞬息之間抽走我藏在衣服下的配槍,他舉槍看向我,“為什麼不拔槍?如果我現在要對千夜動手,你拿什麼抵抗?”
多麼熟悉的語氣,在港黑的練習場與刑訊室中的記憶一幕幕回溯,“實踐是最好的課堂”,太宰治在教學上是最標準不過的實用主義者。
我千算萬算,算遍了太宰治所有可能出現的反應,唯獨沒有想到,他會選擇給我上一堂生動形象的案例分析課。
不愧是我人生的導師,太宰治的套路竟讓我毫無頭緒。
“我有留後手啦。”僵持幾秒後,我歎了口氣,被他捏住的下顎隱隱發燙,“不將希望寄托在敵人的仁慈上──太宰先生的教導我從來沒有忘記過。小家夥,出來和太宰先生打個招呼吧。”
黑鴉撲棱撲棱翅膀,從窗沿邊疾馳而來,尖尖的爪子覆在槍口上,整隻鳥懸停在手-槍上方,極有靈性地對太宰治伏下腦袋,讓男人摸一摸它滑順的絨毛。
我的選擇不止有拔槍一項,冒險歸冒險,我不會真的拿性命開玩笑,你不要這麼生氣嘛。
“新的能力嗎?還沒有恭喜千夜,成為新任的王權者。”太宰治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但仍然冷冷冰冰的。
“太宰先生果然什麼都知道呢。”我不意外地說,“雖然受了點傷,但結果相當好。至少,作為弑王的代價,我付出的約乎於零。”
“零?”太宰治一邊單手將配槍重新放回我的衣擺下,一邊用尾指勾了勾我手臂上的繃帶,“千夜的數學老師一定很喜歡千夜吧,四舍五入的計算學得真好。”
不要突然陰陽怪氣地內涵我啦,比喻!比喻懂不懂!輟學兒童沒有資格嘲笑我國中畢業的高等學曆!
“都說了是cospy的藝術。”我還記得自己瞎編的借口,既然話都說出了口,即使圓不上了我也不會輕易放棄,落下把柄。
“cos我嗎?倒也不錯。”太宰治順著我的胡話往下說,他毫不客氣地扯下我肩頭披著的大衣,拎在我麵前抖了抖,“這件衣服是男款吧?千夜從哪裡借來的?”
上麵還殘留著男士香水的氣味,想想就讓人火大。
禦芍神紫,一個精致的美男子,會在衣櫃裡噴香水是他的習慣。每一天都是充滿儀式感的一天,生活不止麵膜和瑜伽,還有口紅和眼影。
我百口莫辯,仿佛偷偷去貓咖擼貓然後回家被自己貓貓大聲哈氣的卑微飼主,千言萬語堵在嗓子眼裡,差點把自己噎死。
彆慌,朋友們,海王溫馨提示您,現在絕對不可以慌,能圓回來的,信我。
“太宰先生在說什麼啊,cos你的話,當然應該穿男款才對吧。”我投過去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仿佛一切都是他在無理取鬨。
當你不知道如何回答彆人的質問之時,不要猶豫,反過來質問他。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會是彆人。
和太宰治一樣,我也嗅到了西服上玫瑰香水的氣味,我心知他下一秒就要問我衣服上的香水味從何而來——我不是很懂,他的語氣仿佛質問丈夫出軌的冷豔嬌妻,可我不僅不覺得違和,還深深地融入了角色,為什麼啊!
玫瑰香水,主打自然是玫瑰花香,現在已然入秋,家裡陽台上的騰玫瑰已經凋謝過一輪,蟄伏等待來年的花期,隻有花店中還存留著仍然盛放的玫瑰花。
“對了,因為今天準備做辣菜,擔心太宰先生會不高興,我有準備驚喜呢。”我將手背在身後,悄悄用手機發出一道指令。
巨額的現金流從網絡的這一端流入無知無覺的花店老板賬戶中,正在家裡陪母親看八點檔的年輕老板娘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她有了一位大客戶。
大客戶非常體貼她不想突然加班的心情,選擇上門自取。
一隻又一隻白鴿從狹小的窗戶中鑽進店門,銜起庫房中精心保存的新鮮玫瑰。它們訓練有素地來來往往,喙牢牢銜住玫瑰枝藤,潔白的翅膀展翅飛翔,在夜空中劃過流星似的尾翼。
黑鴉在太宰治的目光下用身體將窗戶完全推開,嘩啦一聲飛入夜色。
隨著它的退場,新登場的小信使咕咕咕地跳進家中,在客廳盤旋一圈。玫瑰花雨從空中落下,散落的花瓣飄落在太宰治的發間,被他輕輕摘下,在指尖揉碎。
濕潤的花汁一滴滴落下,隱晦炙熱的花香彌漫至整個客廳,若有似無的香水味被壓製到嗅不出半分。我悄咪咪地刪除轉賬成功的短信,迎著太宰治難辨莫測的眼神,輕輕彎了彎眼睫。
“不生氣了吧?”我拽住太宰治的袖子,小幅度地晃了晃,“那我去做飯了哦?不會給很多辣的,嘗試一下新菜譜,不喜歡以後就不做了。”
太宰治無奈地歎一口氣,身遭冷漠的氣場在他溫柔的眼眸中溶解,“想用這種方法逃避懲罰嗎?千夜真是狡猾。”
“沒有下一次哦。”太宰治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拿走了我帶回來的食材,“胳膊明明還在疼吧,今天的晚餐我來做。”
我:“……”
你說什麼!你要對我剛買回來的新鮮豬血做什麼!等等!放下我的鍋!放過我的廚房!我剛剛表現那麼好你不能轉手就來毒害我!
“這、這就是今晚的懲罰嗎?”我瞳孔地震,一度失去靈魂。
對不起,小老弟,如果時間能重來,姐姐再也不打你了。我們一起來吃太宰治做的飯吧,隻要你願意替我分擔哪怕一口,我們立刻結為異父異母的親姐弟,從此就是一家人。
想想那鍋活力清燉雞,再想想那盆慘遭毒手的綠蘿……
太宰治,你這是謀殺!
作者有話要說:千夜:目暮警官救我!工藤少年,如果我死了,犯人就是……呃!(嗝屁)
宰(端著一盤不知名黑色糊狀物):這不是工藤少年嗎……已經吃過晚飯了?不要客氣,嘗一口嘛。
危,工藤新一,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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