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的第八十九天(1 / 2)

海風親吻長發, 波光粼粼的海平麵呼嘯自由的野性,白鷗在蔚藍天空中盤旋一周,俯衝而下叼走一條浮上水麵的小魚苗。

風, 海洋, 與自由。

橫濱,一座典型的港口城市,海洋、貿易、交彙, 各路牛鬼蛇神在此齊聚, 最終在一場慘烈的戰爭中決出龍頭組織,主宰整座城市的秩序。

“海洋的味道。”我拖著行李箱從列車上下來,呼吸著久違的空氣, 興奮地拽了拽太宰治的衣角,“看啊太宰先生, 這裡的每一片水域你都親身感受過呢, 說不定還能在某顆樹上找到太宰先生上吊用的繃帶。”

“這種事就不要拿出來回憶了,千夜醬。”太宰治不滿地用胳膊肘按了按我的頭,“說起來,安吾不是說來接我們麼?”

“安吾先生可能迷失在工作的道路上了吧。”我不負責任地猜測道,“也可能是想買一頂假發再來見我們!”

“假發?”太宰治捂住嘴戰術後仰, 一臉“驚恐”,“安吾、安吾他終於禿了嗎?異能特務科對安吾做了什麼啊!”

您這就演起來了?很好,我也不能輸。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我拿出不存在的快板,裝模做樣地打了兩下,清清嗓子, 掏出我相聲選手的職業素養,“您瞧好,我給您來一段。”

“話說阪口家的安吾君, 樣貌堂堂一表人才,是方圓八百裡媒婆心中的俏郎君。怎料世事無常,忽地家中敗落,他的老父親一咬牙一跺腳,將他賣給了港口家的黑醫生。黑醫生,心眼壞,小黑屋,往裡關——我們的好先生啊,熬禿了頭,隻為把那文件寫!”

我往眼睛裡滴了兩滴眼藥水,眨巴眨巴眼睛,生理鹽水簌簌地流,站在旁邊的太宰治順勢把臉一捂,和我一起嗚嗚嗚地假哭。

一旁帶孩子的織田作之助:欲言又止.jpg

“好不容易不容易,俏郎君逃出了狐狸窩。可他那殘忍的老父親啊,人到中年沒人性,自己禿,就算了,非逼得俏兒郎陪他禿。阪口家的安吾君慘啊,慘啊,霸王用了七八-九十箱,一剃子下去全光光!”

太宰治:“所以其實是種田長官的錯嗎?”

我:“沒錯,因為禿頭病毒是會傳染的,他們常年呆在同一個辦公室,日積月累,安吾先生一根都沒有了。”

織田作之助:“那個、其實,安吾他……”

“抱歉,安和,我已經來了很久了。”一隻社畜的手拍在我的肩上,我猛地打了一個激靈,緩緩回頭,看見了一個鬼畜眼鏡,呸,看見了頭發仍在的安吾先生。

哇嗚嗚,妖怪,絕對是妖怪!

“安吾,你來啦!”太宰治歡快揮手,趁其不備突然伸爪薅了一把阪口安吾的頭發。

——沒薅動。

“居然不是假發……”太宰治震驚。

“居然不是假發……”我喃喃複讀。

“你們兩個……夠了啊。”阪口安五攥緊了拳頭,硬了,拳頭硬了,他為什麼要親自來接這兩個害群之馬,難道自己還沒有被這兩個惹禍精禍害夠嗎!長長教訓啊阪口安吾!

“對不起安吾先生,我不該拿你做素材即興表演,我錯了。”我默默從地上拿起咲樂借我的小草帽,裡麵丟滿了剛剛圍攏過來聽相聲的吃瓜群眾投的硬幣和小費,沉甸甸一大捧,可見我國民藝人的本領完全沒有退步。

阪口安吾:難以置信,你居然還利用我非法盈利?

我:?你不要亂說,街頭藝術懂不懂,這就是傳說中地攤文學的變體,是國粹啊!

失策失策,因為從東京返回橫濱後我失去了最佳的地域保護,導致我不太敢光明正大地用我相聲素材的最大提供商中也先生賣藝恰飯,我怕被他一拳錘進水泥地裡挖不出來。

“好多哦,今天和明天的夥食費都有了。”太宰治湊過來和我一起數錢,開開心心地說,“今天晚上吃蟹黃粥吧!還有玉子燒。”

“是啊。”我麵懷欣慰地說,“即使被炒魷魚我也還有一門手藝傍身,這樣一想養老壓力瞬間減輕很多呢。”

“居然想的那麼遠嗎……”太宰治摸摸下巴,“不愧是千夜。”

“請不要無視我,自顧自地在車站門口講雙簧!”阪口安吾心累地推推眼鏡,現在隻有老實可靠從不補刀的織田作之助能安慰他幼小的心靈,“總之,歡迎回到橫濱,接風宴我請客,請上車吧。”

請客的人永遠是大爺,即使難搞如太宰治也不會在“吃”麵前糾纏不清,在看到菜單上的帝王蟹的那一刻,他就是今天最乖的崽。

除了必點的帝王蟹之外,因為織田作先生帶了五個小蘿卜頭,服務員姐姐親切地問我們需不需要點一些兒童特供甜玉米杯,是備受小朋友歡迎的一款點心。

“那麼,一共七杯玉米粒是嗎……欸,七杯?”溫柔的服務員姐姐對了對菜單,又低頭數了數人頭,哪裡混進來兩個冒牌兒童?

冒牌兒童一號我本人:“姐姐我未成年還是兒童哦,我也要吃兒童餐。”

冒牌兒童二號太宰治:“我也是我也是!”

服務員姐姐一臉為難:“可是,玉米粒隻提供給十二歲以下兒童……”

十二歲以下?這不是森先生對幼女的狩獵範圍嗎?怎麼回事,橫濱人,你們的品味怎麼會和奇怪的幼女控統一標準!你們不對頭啊。

“……就按他們說的點單吧。”阪口安吾遞過去一張VIP卡,滿臉“毀滅吧這世界”,“再讓他們說下去,太宰君和安和說不定會逼迫我把他們的檔案年齡改成十二歲。”

“好過分哦安吾,”太宰治不滿地說,“明明是三歲吧三歲,我今年三歲,還是幼稚園的年齡哦,安吾叔叔怎麼可以欺負人家嚶嚶嚶。”

說到最後,他捏著嗓子學小女生說話,嬌嬌悄悄的樣子讓阪口安吾一口檸檬水嗆在喉嚨裡,險些把自己哽死。

“太宰君,才多久不見,你怎麼……”變得越來越沙雕了?

“太宰先生你掉了最後一句:嚶嚶嚶後麵是‘小拳拳錘你胸口,壞死啦討厭!’這樣說殺傷力更大喲。”我托腮看著太宰治演戲,捏著嗓子給他接下最後一段戲。

阪口安吾:破案了,原來你是帶壞了太宰君。

嘖,怎麼能說是我的錯呢?太宰治本身就是一位超級出色的沙雕選手啊!他的異能力人間失智簡直為他量身定做,專業如我在看到太宰治的表演後也會為他傾情爆燈。

小杯的玉米粒,巴掌大小那麼一點,我和太宰治捧著自己的兒童特供款用小勺子一勺勺舀著吃,不意外地看見出門即工作的安吾先生從他不離身的公文包中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連吃洗塵宴的時候都要見縫插針地工作嗎?雖然努力沒什麼不好,但安吾先生偶爾還是休息休息更有益身體健康喲。”我嚼嚼嚼,玉米粒甜津津的,“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覺得在異能特務科工作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啊。”

文職工作什麼的,說多了都是淚,打死曾經在港黑寧死不出外勤的自己,外勤多麼幸福啊!請不要把我的人生捆在辦公桌前。

“我從Scepter 4的宗像禮司室長那裡了解到,安和要上任的職位是異能特務科與軍警的聯絡官是嗎?”阪口安吾盯著筆記本上的數據流,若有所思,“為你新開辟了一個職位呢,不愧是王權者。”

“怎麼聽起來這麼像走後門一樣啦。”我不高興地說,“雖然去哪裡對我而言都沒差,但宗像先生給我科普了半天王權者的權力與義務,聽得我好想撂挑子不乾。”

幸好我在公安、FBI與CIA都掛靠的是線人身份,如果是作為成員加入,王權者一事一出我的主線任務立刻倒退不知道多少個百分點,想想就心痛到無法呼吸。

那群糟糕的大人,他們一點也不明白集郵的快樂與強迫症的不甘心,我的心在滴血。

“不要任性了。”阪口安吾吐槽,“你知道我收到王權者更替的消息時有多驚訝嗎?托你的福,我的工作量又上漲了一個檔次。”他已經三天沒睡了,今天的接風宴都算是休假。

慘,安吾先生,慘。

但他休想騙我,我可是知道的:安吾先生聯合種田長官一直在試圖打我優秀文書處理能力的算盤,想要把我拉進他們加班地獄的深淵,讓美少女和他們一起禿頭。

我早就看破了他們的狼子野心,美少女的頭發一根也不能少,這是我最後的倔強。

或許是看出了我眼裡的慶幸與幸災樂禍,安吾先生瞥了我一眼,“不要高興的太早,安和,聯絡官不也是一個文職崗位嗎?”

你逃不過的,和他一起加班吧!——來自因為睡眠嚴重不足開始胡言亂語的阪口安吾

“軍警那邊出外勤應該比較多。”我咬著一根蟹腳,含糊著說,“最起碼他們不會把人關在小黑屋裡二十四小時無間斷運作——不要說了,吃飯的時候為什麼要討論工作!嘴裡的螃蟹突然就不香了。”

“說起工作,太宰君,你與織田作先生決定要去哪裡任職了嗎?”安吾先生將注意力轉移至兩位無業遊民身上。

“我嗎?我現在正在兼職寫稿。”織田作之助給咲樂剝開一個蟹殼,言語中不知為何帶著一點點憂愁,“編輯昨天還來催了一次稿,我告訴他因為要搬家所以還沒開始動筆,他露出了超可怕的表情,嚇了一跳呢。”

我默默點頭,那位可憐的編輯先生我見過的,很負責也很有乾勁的一個人,然而他遇見的是超級佛係的織田作先生,就像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無處使勁。

織田作先生不愧是太宰治的朋友,乍一看他們似乎沒什麼相似點,但經過我的仔細觀察可得:與太宰治摸魚達人的身份相對,織田作先生其實是隻大鴿子,每天都在咕咕咕的邊緣試探,拖稿小能手他本人,問就是沒有靈感。

“工作的話,種田長官之前介紹了一個,說那裡的社長是一位通情達理的人。”太宰治擺弄著吃完的螃蟹,精巧地將蟹殼重新拚在一起,做成一個完整的造型,“等吃完飯就去麵試。”

“這麼急嗎?”我從米飯中抬頭,“第一次看到太宰先生在工作上擁有乾勁,大稀奇。”

“因為武裝偵探社據說提供員工宿舍。”太宰治十分月光地翻開空蕩蕩的口袋,“千夜醬,我們沒有住的地方。”

草(一種植物),也是哦,怎麼這麼慘的。

“說起這個,”我放下碗筷坐直身體,“有件事我要和太宰先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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