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的第一百二十天(1 / 2)

求婚, 不是一個人的戰鬥,我得找兩個隊友祭天再開局。

橫濱,拜青花魚教大本營, 我坐在烤爐邊的小馬紮上, 爐子上烤著油滋滋作響的碳烤青花魚, 瑪格麗特口嫌體正直地坐在我旁邊, 看我一點點往烤魚上撒孜然和香料。

“那麼,你今天找我和納撒尼爾有什麼事情?”瑪格麗特咳嗽兩聲, “你不是有很多兼職要忙嗎?”

“我在思考一件嚴肅的事情,”我給魚翻了個麵, 若有所思地說, “縱觀整個橫濱,除了菲茨傑拉德先生之外,你們是我唯一認識的小情侶。我認為在一幫單身狗中格格不入的你們能給我靈感。”

“……你想乾嘛?”瑪格麗特充滿警惕地問, 她已經被我不按常理出牌的路數搞怕了,隻要我一開口她就超絕警惕。

“我打算策劃一場求婚。”我自顧自地咬了一口烤焦的青花魚, 沒在意瑪格麗特花容失色的顏藝臉,“昨天晚上我把所有的工作都推給了安吾先生, 蹲在辦公室看完了500多個求婚視頻。”

“真厲害啊,”不愧是你, 瑪格麗特遲疑片刻,問道,“你的觀後感是什麼?”

“老套,實在是太老套了。”我用叉魚的鐵簽敲了敲烤爐的圍欄, 不滿地說,“充斥著三流言情故事的橋段和老到掉牙的劇情,最後的結局無一例外是新娘哭著收下了新郎的戒指——拜托!太宰治哭著收下我給他的戒指?暴走漫畫也不敢這麼畫。”

雖然但是, 我還蠻想看太宰治戴新娘頭紗的,這個可以有。

“因為彆人都是男性對女性求婚吧?”瑪格麗特恨不得衝上來搖我的肩膀晃乾淨我腦子裡的水,“你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求婚要由女方先說?”

“你的問題好奇怪,瑪格麗特。”我歪著頭看了看她,“求婚又不是男人的特權,我喜歡所以我爭取,誰規定女孩子必須站在原地傻傻的等著對方做決定?”

“我和太宰治的關係中,主導權一直在我手裡哦。”我對她晃了晃手裡的小方塊首飾盒,懶洋洋地笑,“他那種膽小鬼,乖乖沿著我選定的路走就好了。”

“你連戒指都訂好了?這麼快?”瑪格麗特將信將疑地接過我手裡的首飾盒,“彆告訴我你早有預謀。”

“沒有啦,真的是前天臨時起意。”我托腮看著爐子中明暗不定的灰紅色火焰,“隻是找了能夠操控金屬變形的異能者幫忙。”

“臨時做的戒指……嗎?”瑪格麗特用掌心托起兩枚挨在一起的戒指,尺寸嚴格定製的男戒與女戒,素淨的白金圈,細看卻是藤曼與荊棘雕刻出的繁複花紋,內側刻著兩個姓名的縮寫和以極為靈巧的方式嵌合在內的小顆藍寶石。

一顆顆寶石圍繞著刻在一起的名字,像星海擁簇著愛。

“很漂亮吧?”我眼含笑意地說,“是我托國常路先生拍賣回的寶石,原產於極寒之地,是在極光照耀、海水洗練下生成的結晶,象征嚴冬也無法熄滅的愛與永恒。”

荊棘與藤曼共生不息的圖案由我親自描繪,在黑暗最濃鬱的日子裡,殘骸之上的藤曼與荊棘互相纏繞著,向黎明來臨的方向舒展。

“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樣吧,如果他拒絕了,我就讓納撒尼爾把太宰治敲暈綁回你家地下室。”瑪格麗特認真地說,“我會提前準備好燒火棍和繩子。”

我:……不,這明明是一件多麼羅曼蒂克的事情,為什麼畫風直轉18-禁文學了?

“說吧,你的計劃是什麼?”瑪格麗特正襟危坐,“哪些事情需要我們配合?”

“很好,讓我們進入正題。”我非常欣賞她的果斷,“首先第一點,不要讓偵探社的人察覺。”

不是我不信任國木田先生敦君直美小姐他們,而是他們臉上根本藏不住事,太宰治隻看一眼就會察覺到有貓膩,從而破壞我精心策劃的大計。

沒有驚喜的求婚就像沒有韭菜的韭菜盒子!根本、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一生一次的關鍵時候,沒有人能阻礙我的計劃。”我冷冷地扯了扯唇,從現在開始,橫濱處處都是我的敵人,上到偵探社社員下到咖啡廳老板,看我瞞天過海釜底抽薪圍魏救趙直搗黃龍。

“雖然我覺得網上的求婚視頻非常老套,但有幾個元素還是值得借鑒的。”我戴上專業人士特供的黑框眼鏡,用粉筆敲了敲黑板,“驚喜源自新鮮感,新鮮感則來自未知與陌生,所以我不打算在橫濱求婚。”

這是必然的選擇。橫濱我的熟人實在是太多了,和太宰治出去約會一趟至少能遇見一個連的友軍。他們從來不會給我打助攻,他們隻會一臉癡漢笑地說“青春真好”,將我費力營造的粉紅泡泡一個個戳滅,人道毀滅我的少女心。

“三天之後,國木田獨步在購買便當的時候會驚訝地發現這件大型連鎖料理店推出了抽獎送大禮活動。隨手抽了一發的他一發入魂,抽到了三天多人旅行免費券。更巧的是,免費券的名額非常多,足夠全武裝偵探社成員一起去之外還多了一個。”

“家裡蹲的山田花袋拒絕了武裝偵探社的邀請,這非常合理,因為他一天也不能和芳子分開,而需要帶孩子的織田作之助也婉拒了邀請。於是國木田獨步對太宰治說:‘難得有機會,與安和小姐一起去吧。’太宰治沒有拒絕的理由。”

“旅遊地點是誰也沒有了解的一座沿海小城,熱愛購物的與謝野晶子帶著拎包的中島敦泉鏡花與國木田獨步去了集市,福澤諭吉發現了一個小眾畫展,他很感興趣,而穀崎潤一郎、穀崎直美和江戶川亂步直奔海邊。”

“在大家都有事的情況下,太宰治和安和千夜落單是足夠合理的發展,太宰治沒有察覺到任何問題。”

“安和千夜向太宰治發出了散步的邀請,離他們最近的那條小路上,有一座偏僻的教堂。在太宰治與安和千夜離開教堂之前,因為種種巧合,沒有遊客發現這座教堂。”

我咬著筆頭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最終整理出一份定稿,將整理好的文字一個字一個字寫在一張空白的紙上。

來自異世界“我”的饋贈,【書】的一頁。

被書寫的文字必將降臨現實,隻要邏輯足夠合理,既定的結局必然會實現。

“霍桑親,”我對他招了招手,“我記得你自稱牧師?不不,求婚不需要證婚人,我需要教堂的布置圖,你帶幾個小弟去給我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地操作一番,懂了嗎?”

霍桑看著我給他製作的“橫濱第一牽線大師”的鍍銅獎杯,冷漠地將銀十字砸向地麵,剛剛好落在我鞋尖前十毫米的位置,碎石四濺。

我知道他是在嫉妒我求婚比他快,男人奇怪的好勝心增加了,我會學著理解他的,但現在快給我去工作gogogo!

三天後,國木田獨步拿著兩張票遞給攤在沙發上鹹魚的太宰治,“多了一張票,難得有機會,與安和小姐一起去吧。”

“國木田君真是好運呢。”太宰治伸手抽過兩張票,在陽光下看了看,“很小眾的旅遊點啊,我還以為會是拉斯維加斯一類的好地方。”

“畢竟是料理店的活動,負擔這麼多人的花銷也不會去太熱門的地方吧。”中島敦和泉鏡花湊在一起研究機票上的信息,白發少年高高興興地在購物清單上一個個寫下必需品的名字,他今天要和鏡花醬一起為旅遊做準備。

坐在椅子上吃粗點心的江戶川亂步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眼鏡,他覺得這件事有點巧合,但推理結果又告訴他這件事對偵探社沒什麼影響,他咬了兩口美味棒,輕飄飄地看了太宰治一眼,默默移開視線。

“旅遊?好呀好呀,我今年的年假還沒有用。”我趴在行李箱上看太宰治試圖把自己塞進箱子裡的頂級作死妙招,“說起來,上次給太宰先生買的衣服你還一次都沒有穿過吧?這次帶過去讓我拍照怎麼樣?”

“好的哦,”太宰治從我的行李箱中探出頭,把脖子橫在箱子開合的沿縫中,一臉期待,“快快!千夜把箱子關上我是不是就自鯊成功了?”

“不,我會因為謀殺罪被安吾先生捉起來。”我無情地推開他礙事的腦殼,“我要開始收拾東西了,請在自己圓潤地滾出去和讓我請你圓潤地滾出去中二選一。”

“噫,千夜好凶,果然是吃到嘴之後就開始嫌棄人家人老珠黃了。”太宰治假惺惺地抹了抹眼淚,“以前千夜明明超寵我的。”

“櫃子裡有新買的蟹肉罐頭,我數到三秒默認你放棄它的支配權,一、二……”我眼睛都沒抬的開始數數,數到二的時候一陣旋風從我眼前飄過,世界至此一片清淨。

我一邊麵不改色地把訂做好的衣服疊好藏進行李箱的最下方,一邊用餘光看著在廚房裡抱著蟹肉罐頭吃得腮幫鼓鼓的太宰治。

很好,獵物上鉤了。

從日本飛向美國隻花了一個白天,心滿意足地睡過一覺後,太宰治在午後的陽光照耀下被迫清醒,發現睡在身邊的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躺在床上回了會兒神,太宰治眯了下眼,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偵探社的群聊群裡留下99+的聊天記錄,一路歸納下來就是大家都有事做,隻有他一個人還呆在酒店鹹魚。

“好過分哦,連敦君都不知道尊重前輩。”太宰治在酒店附近一家牛排店找到我,一推門進來就好不高興地癟了癟嘴,無聊地趴在深褐色的木桌上畫圈圈,“千夜要去集市嗎?還是去海邊或者畫展?”

“就在附近走一走吧。”我想了想,“我把相機帶出來了,太宰先生陪我去拍照。”

太宰治如約穿著一身純白的西服,淡金色的暗紋繡在內襯和左肩的位置,西裝褲筆挺的貼合著他的長腿,沒有絲毫褶皺。

感謝你,縫紉小能手澀澤龍彥同學,我以前一直覺得太宰治最適合黑色,是你為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親愛的朋友,我永遠將你銘記。

海風吹起白紗裙的裙擺,我在胸口彆著一隻粉白的玫瑰,淺淡的花香被風吹散,太宰治伸手接住一瓣脫落的花瓣,輕輕含在唇邊。

天空,海洋,清風,花瓣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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